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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紫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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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自然博物馆，要去历史博物馆？”万曔又和万千里确认了一遍。
小朋友的春假作业之一，今天他代替有工作的万钰陪着去逛。
万千里嘴里塞了满口包子，面颊都鼓起来不好讲话，便用力点头作为回答。
历史博物馆前身是跑马场的办公楼，跑马场也被改作公园。陈呼兰的父亲也就是万千里的太外公在西北草原养马，万千里还没有机会去，只在大人的谈话中听过。万曔猜测小朋友想去看跑马场，便解释道：“那里现在除了楼梯扶手上的马头浮雕，已经没有跑马场的痕迹了，真的确定要去？”
万千里拿豆浆顺下最后一口包子，把筷子放下。“不去看马，以后去太外公家看。舅舅我吃好了。”
看万千里态度很坚定，万曔没再说什么，结完账带着孩子去了历史博物馆。
在入口处借了讲解耳机，万千里一边听一边在自己的作业本上做记录。正好是学汉字的狂热期，看到什么字都要读一读。博物馆里的文物名字多多少少有些生僻字，有些万曔也是第一次见，万千里听着讲解记读音，是不是要问上一句“什么意思”。
“请罪书是什么意思？舅舅。”万千里指着一份旧报问道。
“承认自己的过错，请求上面的人责罚的文章。”万曔道。
万千里点点头继续跟着讲解往下念：“一十八洲万万人，凑不出一个硬骨头。满目荒凉凄楚地，竟是吾泱泱故国土。枭獍之心人尽知，满世荒唐无人吐。苍笔无力挽颓波，九星霜磨断庸人股……”
这是尚海还叫海月县，历史博物馆还是跑马场办公楼时，一位在这里任职的县令所写。写前县内遭受一场人为大火，人民死伤半数，写后县令便自杀谢罪了。
小朋友还听不懂文章里的复杂情绪，但也到了知道是非黑白的年纪。“他没有错，他是一个好人，错的是放火的人，是吗？”
万曔给了一个肯定答复。“是的，他没有错。”
“是谁的错就该惩罚谁，不应该让无辜的人去死。”不是一个问句，语气里有些沮丧。
万曔不知道该怎么传达大人世界里的不公平法则才不至于伤害小朋友正直的心，所幸小朋友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的注意力已经转到另一份旧报纸上。
报纸右下角一块小版面，文字小的很容易让人忽略，但照片太具有冲击力又把人的视线一把拉了过去。
赛马场里矫健的骑手驾着各自的马匹向着同一个目标扑过去，那个目标不是终点的红线，不是巨额的满场马票，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照片是黑白的，看不出那人身下是鲜血还是跑马的绿地。但镜头对焦下那人的表情太过痛苦狰狞，光是想象都会为这样的刑罚战栗。
照片的旁边小字粗略记载了此人生平及所犯罪行。
荆征世，海月县今世堂药堂的当家人。违背医德，为Omega提供不当医疗支持；罔顾人伦，煽动Omega当街暴乱；颠倒是非，上告正义军不实之罪。
这份报纸的讲解集中在其他板块，正义军做的荒唐事太多，这样的单人处罚数不胜数，有文字记录的只做展示并没有重点讲解。
万千里指着“荆征世”三个字自豪道：“舅舅，这个名字我认识。他是一个很~厉害的医生对不对？”
荆征世可以说是有文献可考的信息素研究中医第一人，可惜生在战乱时代结局不好，流传下来的医药研究也不多。现在信息素研究还是西医占主流，所以即使是学术界知道的人也不多。如果不是沈轶理，他也会错过这样的人物。所以博物馆对他的死没有着重笔墨也情有可原。
万千里是在他家书房玩认字游戏，看到的这个名字。著作留下来的虽不多，价值却很高，即使是现在他也会时不时拿出来看看。万千里看到的次数多了，也就问了几次这个人是什么人。万曔给他介绍过。
“对，他为Omega的人权做过很多努力，是个非常有医德的医生。我的论文还引用过他的研究。”
“啊，好厉害的人。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呢？这些坏人是索维利拉来的吗？”万千里话头一转。
万曔看了眼报纸没看到相关信息，照片也看不出来什么。但当时占领跑马场的确实是索维利拉的军官。“不知道，有些是吧。”
“索维利拉的人都是坏人吗？”万千里抬头专注看向万曔，神情慎重地在等一个答复。
“不全是，我们不能因为一部分人做的事去怪罪到那个地方的所有人身上。坏人应该受到惩罚，但好人不应该受到牵连，这是不公平的。铭记历史不是为了报复无辜的人，而是为了历史不再重演，我们不能再做一样的错事了。”
“嗯。”万千里舒了一口气，笑着道，“我就知道。Fossette她没有做错事，不应该被欺负。我要保护她！”
万曔总算知道万千里坚持要来历史博物馆的原因。下判断前要先了解情况，这小大人有时候比大人还要有主意。“Fossette是你的同学吗？”
万曔带着他往下一个展区走去。万千里好像关于Fossette有很多话要说，走走停停。“是的。她很漂亮，有一头红色的自然卷。人也很好，她会把午餐的咖喱鸡块分给我。”
国际幼儿园伙食很好，小朋友遇到喜欢吃的总是肚子容量无限大。学校怕出事，一般会限制供应量。吃得快的才有机会去加餐一次。万千里在家里习惯了细嚼慢咽，很少能抢到加餐机会。所以愿意分肉给他的人就是好人。
万曔被逗笑了，前脚还觉得他小大人，却发现孩子还是孩子。他们的世界判断标准简单，所以纯粹。
“可是大家都说Fossette的爸爸是索维利拉人，他们是战争留下的，都有邪恶的红色头发。所以他们都欺负她，他们说自己是正义的勇士。哪里有这种勇士呀，他们和这些马上的人一样，都在做坏事。
做了坏事还要冤枉被欺负的人，说他们是坏人。真是太坏了，太坏了！”
万千里捏起拳头在空中舞了几下，表示愤怒。“舅舅，我要保护Fossette。教练说学跆拳道可以保护自己，也可以保护想要保护的人。我想保护Fossette。”
万钰给万千里报的兴趣班里就有跆拳道，万曔不怕他吃亏，只叮嘱道：“千里是真正正义的勇士，但是勇士要记得下手轻点。”
万千里又开始一副小大人模样，拍着自己的肚皮打包票：“舅舅，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