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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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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恬第三次检查素描本的内容。牛皮纸封面上用金色记号笔画了一株精致的香菜，叶片边缘特意画出锯齿状的纹路——就像林梓澈总放在她碗里的那种。翻开内页，每一张素描都记录着那个在后厨忙碌的身影：
第三页：林梓澈揉面时绷紧的手臂肌肉，铅笔阴影细致地勾勒出肱二头肌上的血管走向，旁边标注"周三上午7:15，室温26℃，湿度62%"
第七页：他举铁时汗湿的灰色背心，水彩晕染出汗水浸透棉布的渐变效果，边缘写着"周五下午3:20，光照角度最佳"
最后一页夹着的便利贴上写着："第23次观察报告：目标仍未转身（但碗里的香菜多了37%）"
"这次一定要成功。"她小声嘀咕，把素描本塞进托特包的侧袋，特意调整角度让本子的金边香菜图案若隐若现。今天是周三，林梓澈亲自熬骨汤的日子，面馆里蒸汽最浓，最适合制造"意外"。
推开面馆玻璃门时，司恬刻意让风铃多晃了两下。她选了离厨房通道最近的位置——经过前三次失败，她已经测算出最佳落点。放下包时，她装作被手机消息吸引，右手"不经意"地扫过侧袋。
素描本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在空中翻动时露出内页的素描，最终封面朝上落在林梓澈脚边十厘米处。那株金灿灿的香菜图案在厨房灯光下闪闪发亮，旁边还画着个小箭头指向"林记面馆"的"林"字。
司恬假装专注刷手机，余光却死死锁定那本素描。林梓澈弯腰的动作像被按了慢放键——职业健美选手的柔韧性让他不需要屈膝就能轻松触地，后颈的棘突在低头时形成性感的凹陷。
他捡起本子的瞬间，一阵穿堂风适时翻动画页。司恬屏住呼吸，看着他的目光停留在她最得意的那张作品上：上周三偷拍到他熬汤时无意撩起衣摆，露出腹肌上那道十厘米的疤痕。画作边缘密密麻麻写着分析：
"疤痕走向：右下至左上（疑似器械划伤）
肌肉状态：伤后恢复良好（但腹外斜肌不对称收缩）
推测时间：2019年华北区健美锦标赛决赛日（待验证）"
林梓澈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司恬注意到他翻页的指尖微微发抖，面粉从指缝间簌簌落下，在素描纸上留下几处模糊的白斑。
当林梓澈终于走出厨房时，司恬的柠檬水杯壁上已经凝结了十七颗水珠。他手里拿着她的素描本，指节上还沾着面团，在牛皮纸封面留下五个清晰的指纹。
"你的涂鸦本。"他把本子放在桌上，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画得...很生动。"
司恬的指尖刚碰到封面烫金的香菜图案，就听见他接着说："我侄女十二岁，也喜欢画这种。"他指了指某张素描边角用荧光笔画的爱心符号，"不过她画的是动漫人物，叫什么...美强惨？"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下来。司恬僵在原地，看着林梓澈用抹布擦拭桌上的水渍——那是她刚才紧张时打翻的柠檬水。水流沿着木纹裂开，像极了她偷偷画在最后一页的两个小人之间那道"9岁"的年龄鸿沟。
"谢谢。"她机械地回答，迅速把本子塞回包里。牛皮纸封面擦过桌沿时，那株金香菜被蹭掉了一片叶子。
直到林梓澈回到厨房，司恬才敢重新翻开素描本。一张陌生的米色便签纸夹在她画满批注的那页，上面是力透纸背的字迹：
"观察笔记更正：
1. 周三熬汤用牛股骨而非筒骨（骨髓含量高42%）
2. 疤痕是2019.12.24训练器械螺丝松动导致
3. 你周二用的橙色荧光笔掉色（建议换品牌）
4. 下次可以直接问，不用偷拍"
便签右下角画着个简笔笑脸，嘴角沾着颗芝麻——完美复刻她上周画的林梓澈侧脸素描。司恬突然意识到，那些她以为天衣无缝的偷拍，那些精心设计的"偶遇"，早被他尽收眼底。
后厨传来面团摔打的闷响，节奏比平时快了近一倍。透过蒸汽，她看见林梓澈通红的耳尖和紧绷到发白的指节。那句"侄女"的评价，或许不是嫌弃，而是一个34岁男人面对25岁女孩直白好感时，不知所措的笨拙防御。
雨又下了起来，司恬站在面馆屋檐下翻看素描本。最新一页不知何时多了行铅笔字：
"周五下午3:15，后院桂花树下。
模特就位，提供以下姿势选项：
1. 标准健美造型（需提前30分钟热身）
2. 揉面特写（自带面粉补给）
3. 其他需求（请附草图）"
笔迹力透纸背，最后一笔甚至划破了纸张。司恬用指尖轻抚那道裂痕，突然笑了。她掏出钢笔，在便签背面写道：
"选项4：教素描模特如何正确使用荧光笔
课时费支付方式：一碗特制牛肉面（香菜量需达观测记录峰值）"
然后把便签折成纸飞机，瞄准半开的厨房窗户。纸飞机划过雨幕，在即将坠落的瞬间被一只沾满面粉的手稳稳接住。林梓澈展开纸条时，司恬清楚地看到他嘴角上扬的弧度，和她素描本里那个简笔笑脸一模一样。
周五下午2点45分，司恬提前半小时就来到了后院。她特意换上了新买的浅绿色连衣裙——这个颜色在阳光下会泛着微微的金色，就像林梓澈熬的骨汤上浮动的油星。
桂花树比她想象中更高大，树皮上刻着歪歪扭扭的"林记2015"。树荫下摆着张老旧的木桌，桌面上残留着深深浅浅的刀痕，其中一个角落刻着小小的"司"字。
"那是我侄女刻的。"
林梓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得司恬差点打翻颜料盒。他今天没穿厨师服，而是套了件简单的白T恤，领口微微泛黄，散发着淡淡的漂白水味道。司恬注意到他右手还缠着绷带——是前天切伤的手指。
"你侄女...也叫司？"司恬的笔尖悬在素描本上方。
林梓澈从口袋里掏出盒薄荷糖，包装上印着"清凉一夏"。"司雨晴，我表姐的女儿。"他顿了顿，"她总说我的面馆太老气，要在菜单上加emoji。"
司恬突然想起自己上周画的吐槽漫画：林梓澈围着印满香菜emoji的围裙。她急忙翻过这页，却被他按住了手腕。
"这张，"他的指尖轻轻点在那幅漫画上，"画得最像。"
阳光透过树叶间隙，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司恬发现他眼角的细纹在笑的时候会变成扇形，就像桂花叶的脉络。
"第一个姿势。"林梓澈突然转身，背对着她掀起T恤下摆，"你一直想画的疤痕。"
司恬的铅笔啪嗒掉在地上。那道伤疤在阳光下呈现出淡粉色，像一片飘落的樱花嵌在麦田里。比她想象中更长，从右腹斜伸向心口，在最后一寸急转直下，像是被人生生拽离了致命位置。
"当时评委给了3.8分。"他的声音闷在衣服里，"说这个转身不够流畅。"
司恬捡起铅笔，发现笔尖已经断了。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指尖在距离疤痕一厘米处停住。"我能..."
林梓澈突然转身，T恤落下来盖住伤疤。他的呼吸比平时急促，锁骨凹陷处积着细小的汗珠。"第二个姿势。"他哑着嗓子说，从树下拎起袋面粉，"揉面特写。"
面粉在木桌上堆成个小山包。林梓澈倒水时故意溅出几滴，在司恬的裙摆上留下深色的圆点。他开始揉面时，手臂肌肉的起伏比在后厨更加明显——像是刻意放慢了每个动作。
"你周三用的普鲁士蓝，"他突然说，"比群青更适合画阴影。"
司恬的素描本上，铅笔线条开始颤抖。她从未告诉过任何人自己用的颜料牌子。
#### 第九章：被翻开的日记
下午4点20分，一场突如其来的雨打断了写生。林梓澈拉着她躲进后厨，司恬的素描本不小心掉进了水槽。
"等等！"她想去抢救，却被林梓澈抢先一步捞起本子。浸湿的纸页黏在一起，露出里面从没展示过的内容——那是本子的最后十页，画满了林梓澈根本不可能见过的场景：
他深夜在空无一人的面馆擦桌子，头顶的灯光在睫毛下投出扇形阴影；
他在雨中修理面馆招牌，雨水顺着脖颈流进衣领；
他对着手机皱眉，屏幕上显示着"司恬"的来电提醒...
"这些..."林梓澈的声音有些发抖，"是什么时候..."
司恬抢回本子，湿透的纸页在她手中碎裂。"上周你去广州参加比赛的三天，"她盯着水槽里的泡沫，"我帮你看了店。"
厨房陷入诡异的沉默。老式冰箱的压缩机发出嗡嗡声，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铁皮桶里，奏出一段不规则的旋律。
"所以王姨说的那个'非要睡在店里的小姑娘'..."林梓澈突然伸手，从她发间取下一片桂花，"是你。"
不是疑问句。司恬闻到他指尖的面粉香，混着淡淡的碘伏味道——是给那个切伤的手指消毒时留下的。
雨停时已经快六点。林梓澈在收拾画具时，从素描本里掉出一张折叠的纸条。司恬想抢回来，却被他灵活地躲开——那个健美冠军级别的反应速度。
纸条上是她上周写的观察笔记：
"第24次结论：
1. 他记得我说过的每一句话（香菜量+37%）
2. 他偷看我的频率是每小时3.2次
3. 但他永远不会承认喜欢我
原因：我们相差9岁，他把我当小孩"
林梓澈的眉头越皱越紧。他掏出钢笔，在纸条背面写下什么，然后塞回素描本里。
"模特课的报酬。"他指了指灶台上的牛肉面，碗里的香菜堆成了小山，"趁热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