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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和好行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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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蛋了。
完蛋了。
完蛋了！
夏棯站在街口薅自己的头发，路过一个人就问：“大哥，姐姐，顺路捎一趟回铜锣村吗？”
“我是柳村的。”
“不好意思啊，车后座塞满东西了，你找别人问问。”
“我载不了你呀，我这自行车！”
“......”
“铜锣村的人？”终于有个开女装摩托车的婶婶停下来，“我认识黄庭坚啊，我打个电话叫他来接你呗。”
“不不不！”夏棯连忙挥挥手，“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了。”
黄叔七八十岁的人，要这么晚一个人开三轮车上来，没路灯，太危险。至于其他人呢？夏棯压根没心思去想，他又无意识地拗上了，有顺路的就跟车回去，没顺路的他不愿意麻烦村里人再上来接一趟，初来乍到，在自己都没做什么的情况下不愿意落下什么人情。
“走回去啊？十公里路呢，现在都八点了，你得走到啥时候？”
“没事，到时候有人来接我。”夏棯撒了个小慌。
“哦哦那就行，那我走了啊，家里等吃饭呢。”
“好，谢谢姐姐。”
车后灯越来越弱，直到完全消失在街头转角，偌大的麻糬镇一点光也看不见了。怎么这里的小镇小村都不爱装路灯？夏棯高中毕业旅行的时候去过不少小乡镇，再偏的地方零星也有几处光。
他吁了口气，眼神坚定地看向回家的路。人生地不熟，镇上都空了，能怎么办？
走呗。
“区区十公里，大三的时候马拉松可是拿奖牌的。”夏棯开始往回走，不断给自己加油打气。
麻糬镇回铜锣村有一段长长的坡，爬了五分钟，夏棯摊靠在一棵树上。
没劲了。
看了眼地图，还剩9.3km。
......
夏棯长长深深地呼气吸气，恰好看见眼前一根树枝，捡起来，毫无章法舞动一圈，胡乱说了一大串非人类语言，用力挥舞手臂，已经尽最大努力转移黑暗带来的恐怖，还是遭不住一个电话铃声把他吓了半死。
来电显示：黄叔。
夏棯稳了稳呼吸，接起来，“黄叔，怎么啦？”
“小夏啊，没回家呢？我看你屋里灯还是黑的。外面黑漆漆的，你现在在哪里呢？”
......
“小夏？”
夏棯松开咬紧的嘴唇，清了清嗓子，说：“回了，我在别家呢，黄叔别担心。”
“哪家呀？”
夏棯脑子转一圈，没记得几个名字，随便说了个，“老金家。”
“老金家？！你骗我呢，我现在刚在老金家吃完饭！”
夏棯“啊啊”两声，把手机拉远，“黄叔，我这信号不好，我先挂了啊，拜拜！”
“嘟。”，电话挂断。
其实夏棯完全可以拜托黄叔叫个人来接他，只是他犯轴了，还是那一句话，一是不愿意落人情，二是不相信那么多不赶巧的事情都让他碰上。
手机导航传开播报：距离您的目的地还有8.3km
预计xx分到达......
又走了一段路。
嗯？夏棯把手机音量调高一点，耳朵一动，以为自己听错了，停下脚步，等了几秒，听清了。
“汪汪汪！”
看见了，就在两百米开外，一只大黑狗被栓在门口。只是地面绳子松松垮垮剩下一大截，栓了跟没栓一样。
完了，这还过得去吗？
夏棯咽了口唾沫，握紧树枝慢慢走上去，试图交涉。
还剩十步距离，黑狗突然跳起来狂吠，“汪汪汪！汪汪汪！”嘴皮层层褶皱，跟眼皮挤在一起，两排牙齿都漏出来，阵阵低吼。
夏棯眼一闭，心一紧，忽然就很怀念隔壁沈大爷的小狗崽，跟眼前这只比起来，每一只都乖得离谱。
今晚星星很多，难得看见萤火虫。夏棯蹲在一棵树下，准备等那只恶犬睡了再摸过去。十分钟后，他躲在叶子后面看，恶狗还在炯炯有神地等着自己。
一等又是十分钟。
夏棯手机还有百分之三的电量，他的手指停在微信聊天页面，上下摸索着“母上大人”和“太下皇”的头像，敲了一串字，又挨个删掉，又敲，又挨个删掉。
蛙鸣和夜蝉出来了，如果仔细听，能听见很浅很急的抽泣声。夏棯脑袋埋在膝盖里。
人在消沉的时候会不受控制地将所有倒霉事拽出来一一细数。夏棯现在就是这样，“老天奶，我这辈子也没干什么缺德事，捡到十块钱都交给警察，”夏棯声音闷闷，自言自语，断断续续，“你肯不肯分件好事儿给我？分个好人来救我也行啊......”
摩托车轮胎出现在视野，夏棯身形一顿。
“这么晚了你在这干嘛，作法呢？”
是沈溪。
……沈溪？！
夏棯抬起头，难以置信，视线钉在眼前人身上。他本来哭得很浅的，很委屈的哭，眼泪薄薄一层漫在眼睛里落不下来。此时也一样，他不断提醒自己别哭别哭，所以他咬紧嘴唇，用力睁大眼睛，努力给眼泪多一点储存的空间，让他不至于掉下来。
“上车了！还愣着？”
半晌，存不住了。
夏棯嘴一撇，一个熊抱扑上去，嗷嗷哭。
“呜呜呜！呜呜呜嗬呃，唔，呜呜......”
沈溪僵住，十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拎着夏棯后衣领想拉开距离，发现根本扯不动。
“你别扒拉我！”夏棯动了一下肩膀闷声道。
“到底谁扒拉谁？再不上车你就自己走回去。”
“不要！”夏棯抹抹眼泪，身轻如燕跳上车，“呜呜，呜呜呜u唔..... ”
沈溪摘下头盔，往后递过去，“头盔，戴好。”
夏棯乖乖套在脑袋上，抓紧沈溪的衣服，突然摸到毛茸茸的东西，定睛一看，才发现他怀里揣着一只小狗，就是那只拉肚子的小狗。
“它还拉肚子吗？”夏棯抽噎着问。
“好好说话，要是还哭就别跟我说话了。”
夏棯吸了吸鼻涕，清清嗓子，才开口：“我问狗狗好吗？”
沈溪拧紧油门，快速开过拴着黑狗的地方，黑狗想追上来，挨了一记眼神，尾巴夹起来，缩着脖子乖乖退回去了。
“今天带它去镇上打了针，现在好了。”
“镇上有宠物医院啊？”
“......没有，我们上街买鸡蛋都得戴花头巾穿花裤提篮子的，爷爷。”
夏棯嘀咕：“我就问问......”
他想了想，点点沈溪的肩膀，“你还生气吗？”
“我气什么？”
“我不小心让小狗吃到柚子叶了。”
沈溪没说话，荒郊野岭，只有摩托车引擎的声音。
“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下次会小心的......我们和好行吗？”
半晌，沈溪还是没说话。
夏棯攥紧他后衣摆，掀开头盔，侧身，探了个脑袋上前看他神色。
“行不行啊？”
沈溪“啧”了一声，“坐好！”
“欧。”
摩托车拐了长长的弯，夏棯手机导航响起语音播报：距离目的地还有5km，预计......
夏棯把导航后台切了，看了眼时间，问：“你怎么这么晚还在镇上？”
“有点事。”
“欧。”
“黄叔说，我屋里是你帮我收拾的？”
“嗯。”
“谢谢。”
车速开快了点，风吹到脸上的肉有点陷进去。
“你今年几岁啦？”
沈溪：......
“你接下来是要问我是男的女的吗？”
夏棯：......
“24。”沈溪突然开口了。
“24啊？那你比我大了四岁。”
“你非得强调自己是根嫩草？”
“你是老牛我就是嫩草呗。”
铜锣村能看见影了。
沈溪松开油门，刹车，把摩托车熄火，冷冰冰看着他，“再说话就扔你下车。”
夏棯一惊，赶紧把他怀里小狗兜过来，“不行，你要扔连它一起扔，扔人可以，难道你还要扔小狗？”
沈溪拳头攥紧又松开，“黄叔怎么招你这么个村长进来......”
这句话让夏棯想到了什么，“沈大爷，我听王婶说你不是铜锣村的，你是哪来的？”
“跟你没关系。”
“有关系啊，我们不是邻居吗？邻居要多多关照。”
沈溪眉毛跳了一下，这话他在发现夏棯压断木瓜树那晚原模原样说过。
沈溪吁了口气，把小狗从夏棯怀里捞回来，朝他眯眯笑了一下，“跟我耍心眼是吧，我回去看看木瓜苗长什么样了。”
坏了。
夏棯心拨凉拨凉。
今天太阳很大！他一整天没给木瓜苗放水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