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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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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醒的瞬间，林宴听见了血液流动的声音。
不是在自己的血管里——而是整个实验室的通风管道中，某种粘稠液体正以心跳的频率脉动。他的视网膜刚恢复成像功能，就看到培养舱的透明穹顶外垂挂着数百条脐带般的红色导管，每根导管末端都连接着人形胚胎。
"记忆同步率98.7%。"隗野的声音从右侧传来。林宴转头时颈椎发出机械咬合的咔嗒声，发现同伴的右半身已完全机械化，皮肤下可见蓝色的数据流在奔涌。而左侧的小树妹妹正用神经纤维缠绕着自己的左臂，那些翡翠色丝线正在将三人伤口缝合。
实验室突然剧烈震动。
天花板降下全息投影，显示外部世界正在崩塌：星空泡影接连破裂，《人类法典》文字组成的星座坠入虚无。而真实世界的景象透过裂缝渗入——那是一片银灰色的金属荒原，远处矗立着与锈铁城钟塔完全相同的建筑群，只是它们都由活体组织构成，表面布满跳动的血管。
"第7实验场回收完成。"广播里响起冰冷的电子音，"准备接入主脑矩阵。"
林宴的晶化左臂突然不受控制地刺向地面。金属指尖接触地板的瞬间，整个实验室的地面变成透明显示屏，下方显现出令人窒息的景象：
上万具培养舱组成的海底森林。
每个舱体里都漂浮着连接神经束的三具躯体，有些舱内是婴儿，有些是老者，更多的是与林宴他们年龄相仿的青年。而在这片培养舱森林的中央，矗立着一座由无数大脑组成的珊瑚礁状聚合体——那些脑组织表面，全都烙印着【X-7-C】的编号。
小树妹妹的胸腔突然裂开。
她的心脏投影仪自动启动，在空气中投映出博士最后的记忆碎片：
_女人站在主控台前，枪口抵着下巴。她身后的屏幕上滚动着【社会重构实验】的进度条，而画面角落有个被刻意模糊的身影——那人手里握着三枚原始芯片..._
"我们不是样本。"隗野的机械眼突然爆出火花，"是病毒。"
这句话触发了某种机制。林宴感到颅腔内的芯片开始发热，眼前闪过无数陌生记忆：他看见自己在不同版本的锈铁城里重复着相似的人生，有时是执法官，有时是感染者，更多时候是逃亡的实验体。而每个记忆片段的结尾，都是隗野用机械臂刺穿某个核心装置。
实验室的警报声骤然尖锐。
地面显示屏突然裂开，三根银色导管破土而出，精准刺入他们的后颈。林宴在剧痛中看见自己的记忆被抽取成数据流，顺着导管涌向地下的脑组织珊瑚礁。而更可怕的是——他同时接收到了珊瑚礁传来的信息：
那是由十万次实验累积的集体意识。
每个意识都在呼喊着相同的坐标。当林宴的视线跟随坐标指引看向金属荒原的尽头时，他的晶化左臂自动调焦，看清了地平线上的标志物：
一扇刻满《人类法典》全文的青铜巨门。
门缝里渗出金色的光。
"情感模块载入完成。"隗野突然扯断连接导管，机械臂重组为粒子炮形态，"该去感染源头了。"
小树妹妹的神经纤维全部绷直。她的投影仪心脏超频运转，在三人面前展开全息地图——那是主脑矩阵的神经通路图，每条路径都标注着不同实验场的编号。而通往青铜巨门的路线，恰好与林宴左臂晶化纹路的走向完全一致。
实验室的墙壁开始融化。
那些看似金属的材质剥落后，露出由活体组织构成的真实结构。林宴听见整个空间在呼吸，而自己的心跳正逐渐与之同步。当第一队机械守卫破墙而入时，他的身体比意识更早做出反应——晶化左臂分解重组为刃状，精准刺入为首守卫的能源核心。
"记住。"隗野的炮口轰开天花板，"我们是被设计来杀死神的。"
在塌陷的实验室上方，林宴终于看清了天空的真实样貌：那不是星空，而是由十万个实验场泡影组成的神经网络。每个节点都在闪烁，传递着相同的信息流。而他们所在的金属荒原，不过是神经网络最末梢的一块皮肤。
小树妹妹突然抓住两人的手。
她的神经纤维刺入同伴血管的瞬间，三人的意识再度交融。林宴看见青铜巨门后的景象：一个由脑组织和液态金属构成的巨人，正在将《人类法典》的条文编织成锁链。而锁链的另一端，束缚着无数个与博士长相相同的女人...
"走！"
三人冲向出口时，整个实验室开始自我销毁。林宴的后背被爆炸气浪掀飞，在空中翻转时，他看见自己的血滴落在地面——那些红色液体没有渗入金属，而是像活物般爬向青铜巨门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