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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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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白是有重量的。
林宴坠入这片虚无时，最先感知到的是左臂晶化部分正在汽化——金属粒子像逆行的雪，一粒粒脱离皮肤向头顶飘去。他试图抓住身旁的隗野，却发现同伴的机械体已分解成数据流，正被某种引力抽成细长的蓝色光带。
"同步率突破阈值。"
小树妹妹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林宴转头看见她的神经纤维如植物根系般在虚空中延展，每条纤维末端都连接着《人类法典》的残页。那些法律条文此刻正反向侵蚀纯白空间，将墨迹渗进虚无，逐渐勾勒出锈铁城的轮廓。
新生的钟塔率先具象化。
塔尖刺破虚无的刹那，林宴听见了十万个实验场同时重启的嗡鸣。这座塔比记忆中的更加扭曲：表面布满跳动的神经突触，每一扇窗户后都悬浮着培养舱，舱内是不同年龄段的他们三人。而塔基处——
博士们正在集体苏醒。
上百个穿白大褂的身影从法律条文里走出，每个博士手中都握着原始芯片。林宴的视网膜突然强制对焦，让他看清芯片上刻着的并非编号，而是极小的人类情感词汇：【痛觉】【依恋】【愤怒】...最靠近他的那位博士举起芯片，枪口却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变量已投放。"
子弹击发的瞬间，林宴后颈突然剧痛。残留的导管喷出脑脊液，在空中凝结成三维城市模型——正是锈铁城的全息投影，但每条街道都由神经索铺就，每栋建筑表面都浮动着【X-7-C】的荧光编号。而城市中央的钟塔顶端，站着与黑影完全重合的金属巨人。
隗野的数据流突然实体化。
他重组后的机械体布满神经纹路，右臂炮口竟开始渗出鲜血。"看塔底。"他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林宴顺着指引看去，发现钟塔基座是透明的，内部沉浮着上万枚原始芯片，它们正被法律条文组成的锁链缓缓绞碎。
小树妹妹的根系突然绷直。
她的神经纤维刺入全息城市的瞬间，锈铁城开始变异：执法局的墙壁剥落成数据流，菜市场的摊位上长出培养舱，而他们曾经藏身的地下室——现在是一间装满投影仪心脏的实验室。最可怕的是钟塔指针，那两根金属长针其实是两把旋转的枪管，正随着倒计时缓缓对准塔顶的金属巨人。
【格式化剩余：00:30:00】
林宴的晶化左臂突然爆裂。飞溅的金属液滴每一颗都映出不同画面：他看见自己在某个实验场成为执法官，亲手给隗野戴上机械限制器；在另一个版本里，小树妹妹用神经纤维勒断了他的喉咙；而更多的记忆碎片中，三人总会在日出时分抵达某座建筑，然后被从天而降的法律条文贯穿。
"情感模块在改写程序。"
博士们突然齐声开口。她们同时举枪指向钟塔，子弹击发时，林宴感到自己的记忆库被暴力翻检——童年那个总在咳嗽的男孩其实是早期实验体；执法官培训手册里藏着神经手术流程图；就连菜市场老婆婆给的糖果，都是微型数据采集器。
钟塔的枪管完成充能。
金属巨人第一次转身，露出由十万个大脑拼合而成的正脸。它伸手抓住法律锁链的瞬间，林宴通过神经连接听见了终极指令：
【社会重构最终阶段】
【清除所有变量】
小树妹妹的根系突然开花。
她的神经末梢绽放出投影仪心脏，将三人沿途的记忆投射到每一条法律条文上。那些刻板文字被染上血色后，竟开始自我矛盾：《人类法典》第3章第7条"禁止情感干预"的字迹下，浮现出更古老的"允许痛觉传导"的原始条款。
隗野的机械体跃向塔顶。
他在半空中分解成液态金属风暴，裹挟着从所有实验场带来的记忆数据，直接撞进金属巨人的眼眶。林宴看见巨人颅内爆出无数画面——全是不同世界的隗野用机械臂刺穿核心装置的瞬间。
"现在！"
小树妹妹的根系突然将他甩向钟塔。林宴在飞行中感到晶化左臂重新凝聚，这次不再是金属，而是由法律条文碎片重组而成的光刃。当塔顶枪管与金属巨人同时开火的刹那，他的光刃刺入两者之间的数据流——
十万个实验场的天空同时裂开。
林宴在强光中最后看见的，是锈铁城钟□□塌成原始芯片雨，而每一枚芯片落地后都长出神经纤维，将《人类法典》的残页编织成新的穹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