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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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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血从指缝间渗出来。
林宴盯着自己正在分解的皮肤，那些剥落的表皮碎片在半空中重组为《人类法典》的残页。市政厅方向的尖啸声突然转为高频震荡波，他的晶化左臂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那截金属肢体正在地上扭曲爬行，像条被斩首的蛇般朝钟塔方向蠕动。
"连接要断了！"隗野的数据缆线突然从林宴胸口抽离，带出的血珠在空中凝成悬浮的翡翠色晶体。每颗晶体内部都封存着记忆碎片：卷发博士将三枚芯片插入培养舱，而玻璃倒影里映出的执法官正用枪口抵住自己太阳穴。
小树妹妹的投影仪头颅突然爆裂。无数神经纤维从她脖颈断面喷射而出，在空气中编织成巨大的全息城市平面图。林宴的义眼自动对焦，发现图上所有建筑都标注着相同的编号——X-7-C，与他们三人培养舱上的烙印一模一样。
"我们才是病原体..."他踉跄着抓住正在气化的隗野，对方液态金属构成的右脸已坍缩成数据流形态。市政厅钟塔的巨型脑组织突然脉动起来，那些缠绕在表面的神经纤维全部绷直，如同被无形之手拨动的琴弦。
剧痛从腰椎炸开。林宴跪倒在地，看见自己的十二节脊椎正在晶化重组——每节骨缝里都渗出翡翠色液体，液体中浮动着不同年龄段的记忆投影。最末端的尾椎骨突然自动脱离，像钥匙般插入地面裂缝。
整个锈铁城的地表开始隆起。
沥青马路像蜕皮般片片剥落，露出下层由生物电路构成的暗红色基质。那些所谓"感染瘟疫"的居民集体僵直，他们的天灵盖同时掀开，从颅腔里升起与执法官相同的液态金属。金属在半空汇聚成洪流，朝着钟塔顶端的脑组织奔涌而去。
"格式化最终阶段。"隗野的机械声带已经损坏，发音带着刺耳的电流杂音。他残存的左手突然插入自己胸腔，扯出半块正在融化的芯片扔给林宴："读最后指令！"
芯片接触掌心的刹那，林宴的视界被暴力入侵。他看到卷发博士站在环形控制台前，屏幕上显示着三组人格图谱的融合进度：理性模块（隗野）的波形尖锐如刀锋，情感变量（林宴）的曲线剧烈震荡，而伦理基准（小树）的波段正被血红色覆盖。
最深处的记忆在此刻解锁：
_培养舱里的双胞胎胚胎被注入不同颜色的液体，舱体标签写着【7-C实验体：人性纯度测试组】；
而隔壁房间的监控画面显示，成年体的执法官正将枪口塞进博士嘴里..._
"原来我们被设计成..."林宴的晶化左臂突然反向缠绕自己脖颈，金属纹路勒进喉结时浮现出烫金文字：【最终净化程序】。钟塔方向的脑组织发出新一波震荡，那些从居民颅腔抽离的液态金属全部停滞在半空，组成巨大的倒计时数字：
【00:00:07】
小树妹妹残存的躯干突然弹射过来。她裂开的胸腔像捕兽夹般咬住林宴右臂，神经纤维顺着血管钻入体内。剧痛中两种记忆开始对冲——他看见六岁那年护士抽取的翡翠液体，正被注入市政厅地下某个沉睡的巨型胚胎；而同一时刻的隗野站在培养舱前，机械臂贯穿了自己正在晶化的心脏。
"不是回收..."林宴的声带被金属组织渗透，发出的声音带着双重音轨，"是筛选合格的人性样本！"
倒计时跳到【00:00:03】时，整个天空突然塌陷。穹顶外层的生物基质剥落后，露出浩瀚的星空——那些星辰全部由《人类法典》的文字构成，正在缓慢重组为新的星座图案。林宴分解到膝盖的身体突然被无形之力托起，朝着钟塔顶端的脑组织飞去。
在接触前的瞬间，他看清了脑组织表面的纹路：那是由无数个微型培养舱拼接成的立体地图，每个舱体里都漂浮着与锈铁城居民相同的面孔。而正中央最大的舱室内，沉睡着一个被金色神经束包裹的胚胎——它的心脏位置嵌着三枚正在融合的芯片。
"欢迎回家。"隗野的声音突然从胚胎内部传来，同时小树妹妹的神经纤维在林宴视网膜上投射出最后影像：
_卷发博士按下终止键的瞬间，执法官的子弹贯穿了她后脑。而飞溅的血珠里映出三个逃跑的幼小身影——他们手腕上都印着【X-7-C】的烙印..._
林宴的晶化左臂终于刺入脑组织。
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秒，他听见整座锈铁城发出解脱般的叹息。那些悬浮的液态金属全部结晶化，如同金色的雪飘落在每个居民空洞的眼窝里。而星空中的法典文字汇聚成一道洪流，涌入市政厅地下那个苏醒的巨型胚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