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颜料与球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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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术教室的玻璃窗上凝着晨雾，许谢安哈着白气在调色盘里搅和钴蓝色颜料，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摩擦声。徐萧年把洗干净的球衣搭在椅背上，领口处那团钴蓝色颜料渍已淡成浅灰，像朵被雨水淋过的矢车菊。
“喂，徐萧年，” 许谢安用画笔敲了敲调色盘边缘，“你昨天绝杀后不该先找我吗？老周他们说你平时赢球都要和中锋撞胸的。” 他故意把 “撞胸” 两个字拖得老长，笔尖溅出的颜料点在徐萧年刚换上的白 T 恤上。
徐萧年低头看了眼新沾上的橙黄色斑点，慢条斯理地拿起纸巾擦拭：“撞胸会把你画的‘徐萧年 MVP’蹭花。” 他抖开画纸，背面那个歪扭的篮球图案被铅笔描了无数遍，边缘都起了毛边。
许谢安猛地夺过画纸：“谁让你乱翻我东西！” 耳尖却在徐萧年含笑的注视下慢慢变红。他转身把画纸塞进画袋，却碰倒了旁边的洗笔筒，混着镉红与钛白的脏水泼在徐萧年的篮球鞋上。
“我靠！” 许谢安看着鞋面上晕开的彩虹色污渍，手里的画笔 “啪嗒” 掉在地上，“这是最新款的 AJ 吧？完了完了，我赔不起......”
徐萧年蹲下身摸着鞋面上的颜料，拇指蹭过鞋带孔时忽然笑了：“上次你把颜料甩我衬衫上，这次泼我鞋上，许谢安你是跟我的衣服有
仇？” 他抬头看少年手足无措的样子，突然伸手捏了捏对方的脸颊，“不过看在你画功进步的份上，勉为其难让你补偿。”
“怎么补偿？” 许谢安拍开他的手，偷偷打量那双被糟蹋的球鞋，鞋舌上的飞人标志还沾着半干的群青色。
“给我画球鞋。” 徐萧年突然站起身，把左脚踩在画架上，“就按你昨天画我绝杀时的风格，要帅得人神共愤。”
“哈？” 许谢安怀疑自己听错了，“在球鞋上画画？你不怕被教练骂？”
“你只管画。” 徐萧年扯了扯领口，露出锁骨线条，“出了事算我的。” 他看着少年亮晶晶的眼睛，突然想起昨晚路灯下蹦跳的影子，心脏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午休时许谢安抱着颜料盒蹲在篮球场边，徐萧年把两只球鞋脱下来摆在他面前。白色的皮革在阳光下泛着光，许谢安用铅笔在鞋面上勾勒草稿，橡皮屑落进球鞋的纹路里。
“喂，你画的这是什么？” 徐萧年凑过来看，只见鞋头部分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皮卡丘，正举着篮球准备投篮，“你确定这不是儿童涂鸦？”
“懂个屁！” 许谢安拿颜料刷在他胳膊上敲了一下，“这叫赛博朋克风格，皮卡丘是我的吉祥物！” 他蘸着荧光绿颜料在鞋底画闪电，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你昨天说给我当模特补偿，还算数吗？”
徐萧年正用毛巾擦汗，闻言挑了挑眉：“看你表现。” 他故意把胳膊肘支在许谢安肩膀上，雪松气息混着阳光味道将人包围，“要是球鞋画得好看，别说当模特，帮你搬一个月画架都行。”
许谢安被他压得差点趴在鞋上：“谁要你搬！” 他推开徐萧年，却在低头时看见对方手腕上若隐若现的红痕 —— 那是上次抢画板时他指甲掐出来的印子。心脏突然漏跳半拍，他慌忙低头继续画画，笔尖却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徐萧年，” 他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你为什么喜欢打篮球？”
“嗯？” 徐萧年靠在篮球架上看他，少年垂着眸，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阳光透过他发隙落在颜料盒上，把镉黄色染成蜜糖色，“大概是喜欢进球时的声音吧。” 他顿了顿，补充道，“还有...... 有人在台下看着的时候。”
许谢安手一抖，深紫色颜料滴在鞋带孔里：“谁、谁看你了！我只是为了艺术取材！” 他把画笔扔回颜料盒，赌气似的抱起一只画好的球鞋，“喏，自己看！丑死了！”
鞋面上，赛博朋克风的皮卡丘踩着篮球冲破次元壁，背后是用银粉勾勒的篮球场线条，鞋跟处还藏着个极小的 “谢” 字。徐萧年接过球鞋时，指尖擦过那个小字，突然觉得喉咙有点干。
“挺好看的。” 他低声说，把另一只鞋推过去，“另一只也拜托了，许大画家。”
许谢安哼了一声，却还是拿起画笔。午后的蝉鸣不知何时变得温柔，阳光在两人之间流淌，把徐萧年的影子投在画纸上，和皮卡丘的轮廓叠在一起。他偷偷抬眼看篮球架下的人，对方正低头转着篮球，侧脸在光影里显得格外柔和。
“喂，徐萧年，” 他突然开口，“下次比赛我给你画加油板吧，超大号的那种！”
徐萧年抬头看他，琥珀色的眸子里映着少年的笑脸，还有颜料盒里跳动的光斑：“好啊，” 他笑起来，露出整齐的牙齿，“不过要记得把我画得比皮卡丘还帅。”
“美得你！” 许谢安把颜料刷往调色盘里一扔，溅起的颜料点在徐萧年下巴上，“最多和皮卡丘一样帅！”
徐萧年伸手抹掉下巴上的颜料，突然觉得，比起球场上的欢呼，或许更让他安心的，是这个会把颜料甩他一身，却又认真在球鞋上画小太阳的少年。而许谢安低头看着鞋面上的银粉在阳光下闪烁，忽然明白，有些心动不是一见钟情的骤雨，而是像颜料渗入皮革般，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慢慢晕染开的温柔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颜料与球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