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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刻板 ...

  •   六月属雨,梅雨绵绵,淅淅沥沥地总下个不停。繁重的课程也终于要到了收尾的日子,但凡是要经历期末考试的学生,都盼着睁眼就到了暑假。爱学习的,就认认真真地复习功课,不爱学习的,就把期末当成了休息日。

      不过好歹,姚美两头都占了——爱学习以及把期末当成休息日,他自诩热爱学习,但每天来来去去反反复复地就是把知识点换个装扮再来自己面前晃悠,姚美就算想听,也条件反射似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姚美仗着自己窜得快,被安排在最后一排,教室里只有稀稀拉拉几个认真听讲的,语文书下藏的什么卷子,姚美都一览无余。

      下节课是体育课,姚美偷偷扫了一眼,班主任兼语文老师张青从正在讲台上奋笔疾书,大有与黑板血战到底的气势。

      姚美假装不经意地在课桌里寻找教材,食指却很快地定位到了手机的解锁功能上。

      他熟练地打开与“顾胖子”的聊天界面,复制粘贴了上一次的聊天内容,“顾胖子,打球去”,想了想,又觉得不能代表他的态度,于是在对话框内,又输入了尽可能多的感叹号。

      “顾胖子”谁人,姚美很不想承认,现在这个人高马大,全身肌肉的健硕男人,是从小二百来斤,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要糖吃的青梅竹马顾禾城。至于减肥成功的原因,无非是有了心仪的女生,青春期有了羞耻心,摇身一变,成了体育特长生。

      姚美称顾禾城为自己孽缘,当然也可能只是宁县太小了,导致两人自幼儿园起就是同班同学,干起坏事从来都是穿一条裤子的兄弟,高中更是一起考入了宁县唯一的重点高中——宁县一中,不过也是第一次两人进入了不同的班级。

      距离最多只能阻挡一时,高一二班恰巧就是和高一十三班同一个时间上体育课,日子又过成从前那样。

      姚美的消息已经发出去了,对面显示“正在输入中”,却一点回音也没传过来。

      “顾胖子,你的消息隐身了?”姚美没忍住,偷偷摸摸地又发了几条消息过去,正当姚美和顾禾城虚空大战时,一只握着粉笔的手敲在了姚美的桌子上,吓得姚美一哆嗦,手机与铁质的桌兜发出了清脆的共鸣。

      “行啊。”张青从一把拿过了姚美的手机,朝姚美晃了晃,“不想过个好暑假了?”随手翻起了聊天记录,“呦,我当是和哪个小姑娘聊天呢,‘顾胖子,打球去’,‘顾胖子,打球’,‘胖,球!’......”全班哄笑起来,张青从调侃起来,“这么热爱打球啊,下节课来我办公室打。”

      姚美两手一摊,尴尬地笑了笑,说了句:“张老师,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张青从无奈地摇了摇头,收了手机,看在快要放假的份子上,给了姚美一个机会:“写个检讨,这次放过你。”

      “好嘞,谢谢张老师!”姚美扬着一副的笑脸,心里把顾禾城反复鞭笞。

      下了课,姚美就屁颠屁颠地往张老师的办公室跑,期末了,也就体育课能轻松轻松,姚美可不想错过。

      姚美礼貌性地敲了敲门,张青从正在训一个学生,没带搭理他。姚美识趣地站到一旁,眼前的男生剪着利落的短发,穿着制式校服,与宁县一中湛蓝色的运动校服格格不入。

      张青从看到姚美来了,拿过那男生手里的单子,就招呼姚美过来。

      “这些事情,你爸都跟我讲了,过去的事情我不追究,未来你怎么表现,你在我心里就是什么样的。”张青从又交代了句,就让他离开了。

      转身的瞬间,校服上金属的铭牌,晃入姚美的眼中,庆高升学部高一(2)班,白嘉堰。“安庆私立高中?”姚美疑惑,艺术高中的学生怎么会来一中呢?

      白嘉堰似乎是捕捉到了姚美的眼神,他眯了眯眼,表情淡然,如同旁观一件无关于他的事情。

      “张老师,庆高的学生怎么在这?”姚美一脸八卦,笑嘻嘻问道。

      张青从送走了白嘉堰,看见姚美又是一个头,两个大。“多问就不把手机还你了啊,怎么就没一个让人省心的!”张青从教育了姚美几句,并叮嘱以后不要带手机来上学,姚美附和地“嗯嗯”了几句,张青从也就打发姚美离开了。

      姚美拿到手机的第一时间,就准备给顾禾城来上一套问候语,打开手机,顾禾城的消息却先一步弹了出来,“初中同学聚会你来吗?”

      “……”

      姚美和初中那帮家伙可以算得上是仇敌,顾禾城不会无缘无故要去什么初中聚会,怎么算,也轮不到他俩去参加聚会,铁定是这小子,又有什么情况,舍得抛弃真兄弟,专门往他心窝上戳。

      果不其然,体育课上,姚美逮着机会拉着顾禾城说起了悄悄话,“你小子造反啊,要么不回消息,一回就来个炸弹。”

      “松松手喘不过气来了,姚大哥,初中的英语老师要出国了,班主任想着毕业也没聚一下,就趁这个机会吃个毕业餐。”顾禾城解释说。

      “少来。”姚美知道顾禾城没说实话,毕业聚会想参加,也不是这个高一期末的时间点,“哥不怪你。”

      “苏苏也去。”顾禾城立刻改口,苏苏,苏意欢一个长相十分可爱,温柔善良,姚美整个初中唯二认为值得说话的女生,缺点就是和组织聚会的那帮人是朋友。

      顾禾城从小学起就和苏苏一个班级,暗恋苏苏的时间比和姚美成为朋友的时间都长,只可惜顾禾城一直觉得自己身材过于壮硕,不敢和苏苏表明心意。

      “非得去参加这个破同学聚会吗?”姚美十分无奈。

      顾禾城说:“她要出国了,这次是我最后和她见面的机会了!”

      算了,姚美心想,就当舍命陪朋友了,希望那帮人过了一年能有点长进吧,别逼地姚美和顾禾城朋友都不当,当面和这群人闹翻脸。

      当然事实证明,短短一年,人是不怎么会变的,讨厌的人总是有被讨厌的理由。

      周六,两个人如约而至,饭馆里放着延绵的音乐,勾着姚美昏昏欲睡的魂儿,他一手撑着脸,一手摆弄着眼前的餐具,要是有时间跳跃器,姚美一定第一时间用在这里。

      “哎,姚美,你高中有没有什么老相好啊?”意料之内的一句提问,激起千层浪,周围人顿时哄笑一堂。

      “徐伟,关心别人,不如好好规划规划你初中肄业后的生活。”姚美呛声回去,领头的徐伟脾气上来,“你妈的!”周围眼见形式不对,赶忙拉住他,劝解道:“别吵,消消气,和一破学生置什么气。”远处主桌的老师们也看了过来。

      徐伟冷哼了一声,面子上过去了,也懒得和姚美讲话。

      人一多,话题就转得飞快,某某某和某某某开始交往了,英语老师准备常住国外等等。姚美也知道,这群人只是把他当个笑话,如今他们即将高二了,分散在不同的高中,不同的地方,之后估计也不太常有见面的时刻,今天他只是陪顾胖子来的,姚美看不惯徐伟,不过也知道,多说无益,只要姚美自己没有把自己当个笑话就够了。

      顾禾城与姚美分开坐在了另外一桌,听到姚美这桌有些吵闹,他担心的看了看姚美,姚美却给他比了一个“安啦”的手势,今天顾胖子的目的达成了,他如愿的坐在了苏苏的身边,两个人相谈甚欢,姚美不想打扰他们,又觉得屋里太闷,就溜到了饭馆的大门口。

      “谢谢惠顾!”一声廉价的电子音从对面的酒吧门口传来,一个身形高挑的男生伴着酒吧嘈杂的声音推门而出,男生很瘦,穿着一个深灰色的上衣和黑色的运动裤,身上还松松垮垮地背着一个干瘪的书包。

      此刻他不想让人认出来,将卫衣帽子快速地套在头上,姚美看着他一连串的动作,这不是之前在张老师办公室的男生白嘉堰吗。

      没曾想,姚美正盯着看时,白嘉堰却四处张望了起来,倒是和马路对面姚美四眼相对。

      “看屁看!”白嘉堰吼道,然后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莫名其妙被吼一声的姚美,实在无语,瞬间烙上了个坏印象。

      等了些许,这场初中同学聚会终于到了尾声,姚美看了眼旁边的顾胖子,顾胖子此时正沉浸在和苏苏两人难舍难分的深情中,突然顾胖子像是捕捉到了姚美幽怨的眼神,他回头望去,两人对视,姚美说:“看屁看,顾胖子,走了。”姚美也没管两人这次发展到什么情况了,反正对他来说,今天无论如何都只能算是,十分倒霉的一天。

      顾禾城不想和苏苏分开,奈何这次同学聚会确实是他强行带姚美来的,两个人约定要常联系,于是顾胖子惜别了苏苏。

      而宁县的雨终是倾盆而来,姚美觉得今天他实在是倒霉,先是被一个陌生人吼了一句,后来又因为顾胖子磨磨蹭蹭,导致回家的时候姚美淋湿了,在雨中浸泡了十分钟,姚美果不其然发烧了。

      姚美迷迷糊糊烧了七天。他总觉得这七天发生了很多事,譬如他好像看见了大哥,他来了又走,又看了大哥和二哥吵架,期间还接到了顾胖子的电话,只是他们讲了什么,姚美都不记得了,他似乎也看见了自己的父亲和母亲,最后那件事他知道,一定是自己在做梦,姚美觉得家里进进出出好多人,但是他什么也看不清。

      等到第七天时,姚美终于恢复了,他起床的第一眼,就看到泪眼婆娑的二哥,他二哥算是个潮人,一头长卷发,精致的美甲,看着哭得稀里哗啦的二哥,姚美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好说了句:“我没事。”

      然后收拾收拾,上学去了。

      仅仅隔了一周,学校的学生却变了个样,制式校服,侵入宁县一中的“蓝海”。

      “什么情况?”姚美刚坐到教室里,就拉着前桌的八卦大拿林敏打探情况。

      “你没来上课,所以不知道。”林敏说:“我们学校和安庆私立高中合并了。”

      “合并?”姚美想了想,一切都合理了。

      怪不得庆高的学生会出现在张老师的办公室,没想到自己生了个病,却错过了并校这样一件大事。

      “你生病了真是可惜。”林敏眉头皱起,仿佛姚美是世界上最悲惨的人类,他摇晃着脑袋:“庆高,可都是艺术生,和宁一中的书呆子完全不一样。”

      姚美觉得,林敏刻板印象了,比如他眼前就有个现成的例子,一个成绩优异的帅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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