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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破碎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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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波渐渐平息,副理事长因不明原因智力退化,莱斯蒙德也顺理成章地接替了他的位置。
由于阿克塞尔重归战场,又有一些不长眼的小虫子开始挑衅。莱斯蒙德偶尔才会分神处理这些,大部分时间还是在配合军部,调整关于前线的投入。
似乎比以前还要闲。毕竟大部分任务都被分配下去了,莱斯蒙德只留下一些最紧要的自己安排。
前线一直没传来战报,陆续派出的增援也没有回信。
所谓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莱斯蒙德也没什么需要焦虑的。
以至于他也有时间翘班,偶尔去其他地方转转,比如家里开的咖啡厅。这是他雌父一时兴起做的小产业,效果意外地不错。
科契尔坐在藤椅上,给家崽点了一堆甜品。
“吃这么多会腻的。”莱斯蒙德看着满桌的精致餐盘。
雌父又恢复了以往的神态,“反正不贵。”
莱斯蒙德心道:有星币就是任性。
“雌父,你找我什么事?”
灰发雌虫喝完了手里的咖啡,“谈谈你结婚的事。之前在电话里不肯说,有什么特殊原因?”
也只有这件事情能让雌父百忙之中抽时间来问他了。
莱斯蒙德的神色没什么变化,像在谈论一件普通的公文,“只是没什么好说的,当时的事情是个误会。”
雌虫摇摇头,“你知道他一直在战场上,还愿意和他结婚……还是说,你有娶雌侍的打算?”
他显然了解自己的崽,莱曼根本就是只非常缺乏陪伴缺乏安全感的虫,更别提对象不仅不回家,还生死不明。
科契尔看着虫崽的表情,好像没有回话的意思,于是咬了一口麦饼,继续说道:
“最近你用上将的名头做了不少出格的事情,其实作为一名军雌,我还是挺感慨的。”
莱斯蒙德神色瞬间变得古怪起来,显然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他雌父确实是个军雌来着,严格来说还是阿克塞尔的手下?
啊这,真是有点错乱啊。
都怪阿克塞尔老牛吃嫩草。
科契尔轻笑一声,“上将他挺纵容你的。出于个虫兴趣,我也挺想了解你们的相处模式。”
“……嗯。”
所以这是想八卦吧。
确实,上将对他很好。结婚之后收到了无数的好处,塞林格家的虫也无条件配合他的行动,比自己的手下还好用。
只是莱斯蒙德没以前那么信任阿克塞尔了,内心总有种说不出的隐忧。
“他喜欢你?”灰发雌虫问道。
莱斯蒙德叹了口气,“……不太可能。他还说我留在主星的时候可以随便找雌虫呢。”
科契尔极为惊讶地挑挑眉。
“说话的时候也很严肃,很少会笑。”莱斯蒙德苦笑着,特地模仿阿克塞尔的语气说话。
科契尔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算了吧雌父,我们下次再谈这个……回来我会找他好好聊聊。”
对话就这么无疾而终。雌父也没有教育他什么,见虫崽不想说,就随便扯了些别的话题。
莱斯蒙德一边嚼着蛋糕,一边发呆。
其实也没有总是想阿克塞尔的事情,毕竟他一直以来都是一个虫。
也没得到过,自然谈不上念念不忘。
————
五个月后,某个晚上。
阿克塞尔回来的时候很平静,军部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
莱斯蒙德半夜被机器虫叫醒,吓得没一脚把机器虫踢飞。
“莱莱,请您不要做出如此粗鲁的举动!”
莱斯蒙德抹了把冷汗,“怎么了?”
“有客虫在敲门。”
莱斯蒙德百思不得其解,谁大半夜的扰民。他记得自己买的豪华别墅区啊,保镖不拦的吗?
他一边打哈欠一边慢吞吞地下楼,面庞染上被吵醒的不悦。透过玄关的显示屏,他只看见一只身上糊满血的虫站在门口。
“我草,有鬼啊!?!?”他瞬间清醒,一步闪开三米远。
“莱莱,请不要使用如此无礼的语言。”
莱斯蒙德心道:都上门索命来了还不让他草了???他这辈子不说脏话就是为了这一刻!
这到底啥啊!黑咕隆咚的???
太瘆虫了。
莱斯蒙德紧急报警,一边命令机器虫给他拿把菜刀来自卫。
“莱莱,我们家没有菜刀,我是用工具手切菜的。”机器虫抬起他精密的机械手臂。
莱斯蒙德:?
机器虫已经进步到这种程度了吗?
敲门声再次响起。
“退!退!退!”莱斯蒙德大吼,大半夜吓得脸色发白,一边打开光脑快速联系附近的保镖。
“……莱曼。”显示屏里,门外的雌虫忽然抬起头,喊出他的名字。
莱斯蒙德差点吓得跑回去拿枪,只不过他余光瞥到那虫的身形,才觉得有几分熟悉。
他抹了把冷汗,犹疑道,“上将?”
莱斯蒙德再次盯着显示屏确认一遍,才勉强分辨出雌虫的身份。
……不是,为什么这样的重逢场面会弄得跟闹鬼似的,为什么阿克塞尔这么可怕!
他尴尬地把门打开,看了自家雌虫一眼,扶着对方到客厅里。在灯光下,阿克塞尔的形象比在外面好一些,起码能分辨污渍和血迹了。
阿克塞尔沉沉地开口,喘息声有些急促,“不用扶,我没事。”
莱斯蒙德果断放开手,说不扶就不扶。
阿克塞尔将外套脱下,扔在地上,不过里面的衣服也惨不忍睹。他走到在客厅的饮水机边,微微躬身,打开下方的自动清洁柜,试图找个杯子。
莱斯蒙德看他背上那伤口,一弯腰就跟要血崩似的,一时间鸡皮疙瘩都激起来了。
他沉默一会,道,“坐着吧,我来倒水。”
机器虫显然不认识这位陌生雌虫,但是听到雄子的指令后,也挪到阿克塞尔身边,催促他坐下。
阿克塞尔站在沙发边,试图把衣服上的尘土拍去,迟迟没落座。
莱斯蒙德瞥了一眼,语气没什么起伏:“这儿不是你家吗?那你还来干什么。”
在他家这么客气,整得跟什么似的。
雌虫无声坐下了,坐得十分爽快。
莱斯蒙德只说过直到他活着回来之前都不会原谅阿克塞尔,又没说活着回来之后他就会原谅。
他这只虫有个不大不小的坏毛病,就是爱记仇。
而且他这段时间成熟了许多,也不会在阿克塞尔面前忍不住情绪。再加上这雌虫消失那么久,莱斯蒙德都快把他忘了。
他把杯子递给阿克塞尔,“给,中将。”
后两个字咬得很重。
雌虫顿了顿,接过杯子,依旧无声地喝着热水。如果不是因为很大只,竟然看上去有几分像委屈的狗。莱斯蒙德被自己这个诡异的想法雷到了。
“要请医生吗?”
“不用,只是看起来严重。”阿克塞尔终于回话。
莱斯蒙德在心理默默更新了有关“严重”的定义。
即使在晚上,他们家也开着太阳能灯,所以阿克塞尔的身形看得很清楚。脸上被泥沙和血迹糊得看不清,身体也是遍布血痕,好几处皮肤只见焦黑一片,唯有蓝色的眼睛还算清澈。
他没有再仔细观察,因为看得心里不痛快。
“我去洗澡。”阿克塞尔喝完热水后慢慢起身。
莱斯蒙德欲言又止。
真是的,为什么雌虫要到他家里来,让他总是胡思乱想。
阿克塞尔起身,似乎想让机器虫带领他去浴室。莱斯蒙德站在茶几边,无意识攥住睡衣下摆,想要上前一步,但是他最后扭过头,自己跑去饮水机前接水。
他背对着阿克塞尔,好不去看对方。反正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没什么好劝的。
在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身形被裹在宽松的睡衣里,显得有些寂寥。
又是一阵完全感受不到的脚步声,莱斯蒙德正盯着手里的水杯发呆,忽然感受到一阵冲击力,被推得上前一步。
雌虫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背后抱上来,将下巴搁在他颈侧。
传来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和刺激性的沙尘味,当然,也许还有一部分微不可察的雪松味。
莱斯蒙德继续握着手中的水杯,提醒道,“中将,你身上全是血,还有不少灰。”
阿克塞尔没有放手,而是诚挚地回答:“请原谅我的冒犯。”
“抱歉,回来得有点晚。”
“哦,我找了一堆雌虫在家陪我呢,你来不来都无所谓的。”
莱斯蒙德还是没呛够,“阿克塞尔,你在主星颜面扫地了。”
阿克塞尔环在他腰上的手臂稍微用了点劲,他似乎感觉到冰凉的血液渗透过自己的睡衣。
雌虫的呼吸声就环绕在耳际,听不出他是虚弱,还是温和。
阿克塞尔把头埋进他颈窝里,闷笑了一声,“看来我打扰你们了,让你半夜出来捉鬼。”
“……”
杯子里装满了水,莱斯蒙德还是低着头,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你今晚好像挺开心的。”
以前没见过他这样,跟平时沉稳的样子格格不入……虽然他们认识“没多久”,本来也不熟。
“嗯,我们大获全胜了。母兽被重创,也分析出了前线流散的嫫母卡尔病毒结构,最后伤亡只有预想中的一半。”
阿克塞尔停顿了一会儿,“战场会平静一段时间,可以在这里多留一阵子。”
他像是在闲聊,看不清他的表情。莱斯蒙德听有些意外听到这么一段话,但也跟着心情变好一些。
他想转过来,看看阿克塞尔的脸,却被对方锢在臂弯里。不知道雌虫一身的伤,哪里来这么大力气。
“再留一会吧,莱曼。”阿克塞尔以为他要走。
“我很抱歉,跃迁点不稳定,之前没法发信回来。”
阿克塞尔在前线时,几乎只聊战事。他并非是那种亲民的将领,会跟军雌们谈天说地,而是一个铁血肃杀、说一不二的存在。所以这些话只对莱斯蒙德说过。
暧昧的氛围在空气中蔓延,莱斯蒙德控制不住自己渐渐急促的心跳,只能打断对话。
“喂,阿克塞尔。你为什么要隐藏身份?”
“对不起,莱曼。”
“我占据这个身份,能更好地帮助你。”
莱斯蒙德挑眉,“你走之前不是发消息说什么……不愿意束缚我,那你愿意离婚吗?”
阿克塞尔的话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雄主,请恕我拒绝。”
莱斯蒙德忽然出戏:那个,顶着一张冷脸叫雄主什么的也太犯规了点。
“咳咳……阿克塞尔,我不明白你在想什么。你真的只是为了帮我才要做我的雌君?”
阿克塞尔微微扭头,在他的颈侧留下一个很轻的咬痕。
莱斯蒙德抖了一下,然后刻意发出一声“啧”。
阿克塞尔终于放开了手,“我有必须守护你的理由。请相信我的忠诚,我所拥有的一切都为你驱使。”
“……不过莱曼,我不想束缚你也是真的,我不会做出逾矩的举动。如果你依旧属意于贝利诺,我可以为你们牵线搭桥。”
莱斯蒙德嘴角抽搐。
牵线搭桥……那他还真是叔侄通吃。
塞林格家族要是有大家长,绝对能把莱斯蒙德做成烤虫干。
要是再跟贝利诺搭上关系,他们仨可以收拾收拾去新闻头条上安家了。
重点是,这跟贝利诺有什么关系?他有说过自己喜欢贝利诺吗?阿克塞尔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真是扯淡啊。
是他想多了,如果阿克塞尔没有那样的想法,就算自己问得再多也只是徒劳无功,说不定对方也会觉得很困扰。
莱斯蒙德叹了口气,推开阿克塞尔,“上将,这跟贝利诺无关。”
“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吧,上将。我相信你的忠诚,我们还是家属。”他穿过客厅,推开浴室的门,“浴室在这里,里面的东西随便用。”
阿克塞尔觉得他应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一下莱斯蒙德,不过他该说些什么呢?
“莱曼。”
雄虫听见喊声,歪了歪头。
“你对我有什么样的看法?”
莱斯蒙德用翠绿的眼睛盯了他一会儿,而后笑着说,“上将,你曾经问过这个问题不是么?”
“……你是很可靠的雌虫,令虫敬仰,是像……长、辈一样的存在。”
“不记得了?”他歪头问道。
阿克塞尔缓慢地应,“……当然。”
————
阿克塞尔总共在主星停留了一个月。
这期间他一直住在莱斯蒙德的家里,两虫建立了还算良好的交流关系。
也发生了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事。
比如阿克塞尔一开始进莱斯蒙德房间的时候,把他吓了一大跳。而后莱斯蒙德看着对方那公事公办的态度,便也没有多说,爽快地把睡衣脱了。
戈雷嚎啕的挽留从光脑里传出来,莱斯蒙德完全没理会,直接把光脑扔出了房间。
表面清纯实际邪恶的雄虫暗戳戳地准备用尾勾狠狠戳他,让阿克塞尔跪地求饶,让他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义务”!这么轻巧地闯进他房间,完全被看扁了啊!
莱斯蒙德其实本来也不清楚各种技法,可是有某位老师认真教导过他了,再加上他天赋异禀,所以现在得心应手。总之他们都有爽到。
比如,莱斯蒙德发现阿克塞尔要常住之后,就让机器虫打扫出次卧来,顺便和阿克塞尔一起去添置了家具。
中途路过某星舰店,阿克塞尔的目光不断瞟向橱窗里的限量款银色机甲。莱斯蒙德摆摆手,表示,“想要就去买吧。”说的跟自己要出钱似的。
谁知道阿克塞尔把银行卡递给工作虫,在机器上一划,竟然刷爆了。莱斯蒙德嘴角抽搐一瞬,心虚地挪开目光,这是谁的雌君这么穷,我不道啊反正不是我的。
然而某上将完全没有尴尬的神色,仿佛理直气壮的接受了自己贫穷的事实。
“我们走吧,雄主。”
莱斯蒙德是懂行的,放在展示柜的这个机甲基本上都是材质精良的外壳,说白了就是花钱买断外观权,价格还不到完整机甲的十分之一。不是,十分之一都掏不出来?
店员亚雌尴尬的笑着,“没事的,阁下,如果您有需要可以分期付款,我们不收利息。”
莱斯蒙德不允许自己家的虫做出这么寒酸的事情,他不情不愿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鎏金黑卡,“刷这个。”
“好嘞好嘞。”
莱斯蒙德瞟他一眼,“亲雌君明算账,记得还我。”
还比如,阿克塞尔偶尔提议要下厨。莱斯蒙德及时制止到:“让机器虫来就可以”,毕竟上将看起来不像是做饭好吃的样子。
他不想吃到可怕的菜品还要强行咽下去,只为了鼓励雌君的积极性。
阿克塞尔问他,“他就叫机器虫吗,有没有名字?”
莱斯蒙德正在打游戏,他眼珠子一转,答道:“有啊,它叫中将”。
阿克塞尔沉默了五秒。
第二天,屋子里又多出两只机器虫,莱斯蒙德兴冲冲地介绍到,“这是小将,这是大将。”
……
一年有整整三百六十五日,对他们来说,满打满算只有一百来个小时。
一个月过后,阿克塞尔离开了,莱斯蒙德弄丢了他放在沙发上的的毛绒毯子。隔几个月,阿克塞尔又回来,如此往复。
阿克塞尔回来太晚,莱斯蒙德还是会有点脾气,不过很快就被哄好了。
时间过得很快,快到无法留住。等想起来要珍惜当下时,已经错过得太多。
……
他们还是一如既往地生活,直到某天莱斯蒙德下班后被要求参加一场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