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正义破晓 ...
-
冬天的第一场雨，江灵打着电话独自一人走在路上，偶尔有两三辆车从江灵身旁驶过，轮胎碾过积水的声音像是某种沉闷的默叹，在车灯的光柱里，雨丝，密密麻麻。
这光亮转瞬即逝，街道又陷入黑暗与寒冷之中。
“这雨都下一天了，要下到什么时候啊。”
电话里的男人抱怨道。
江灵将伞抬高了一些，看着眼前的人一个又一个走过，他忽然没来由的来了一句——
“黑色的雨伞筑成孤岛，无声的人群是聚集的暗流。”
电话那头的人愣了愣说道“哥，你又来了。”
“嗯，挂了，我到了。”
“帮我叫老板多放点辣椒啊。”
“好——”
店里人很多，下雨天的生意依旧不错，一个穿着墨绿卫衣的男人拿着本子向江灵坐下的桌子走来
“你好，吃点什么？”
江灵看着菜单，过了一小会儿抬眼望向他，他看见江灵抬头，立马露出了一个从容淡定的笑，甚至还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点完单后那个服务员就走开了，江灵把一只手撑在椅子扶手上，身体向后靠，另一只手准备拿手机出来刷。
“你个狗/东西，你他/妈活腻了是吧！你信不信老子踹死你。”
江灵循声向后看去，那个人穿着浅咖色的西装，在有着这么多人的地方朝一个女人发怒，她身上全是酱料，头发也被弄的凌乱，看样子应该是那个男人在动手。
江灵一瞬间气的皱着眉头推开椅子就冲到那里。
马上要走到那个男的面前时，有个人突然把江灵拉住并往身后一带，先挡在了他的前面，并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让江灵先去旁边。
那个人就是刚刚那个墨绿卫衣的服务员。
江灵让开后，服务员挤到男人与女人中间，用手拦下男人的殴打。
江灵掏出手机报警。
那个男人见被人拦下，气的脸红脖子粗，吼道：“你放开老子！我杀了她！”
服务员使劲拉开他“你有话用嘴说，打女人算什么东西。”
周围的人都在看热闹，很多人拿起手机录视频，没有一个人上前，也没有人敢靠近。
无声的人群是聚集的暗流。
“你别拦我，他娘的老子的女人，居然敢跑，这是我的家事，关你/屁事啊。”
看众更加兴奋了，有几个男的没分清是非居然在人群里朝男人喊了一声——
“打的好，打死她！”
女人在地上捂着脑袋，伤口浸血，痛苦的面目扭曲，但还是几乎接近全力的哽咽的吼了出来。
“不是的！我们离婚了。”女人说完后只敢小声的抽泣着，抱着脑袋理到膝盖里害怕别人看见她的模样。
血沿着膝盖流下。
等等，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血？
江灵心中一紧，看向男人时，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刀——
江灵一下子冲上去，在男人抬起手就要向下刺时一把抓住了刀刃，刀深深的划进了江灵的皮肤，鲜血的涌出让那个家暴男没来的及反应，江灵一把把刀夺过来，直直的准备插进男人的胸口。
服务员瞳孔放大，立马抓住江灵的手一拐，刀不偏不倚的插进了肩膀，但江灵甚至能感觉他又用力让刀插的更深了一些。
警鸣靠近
“无关人员全部散开！”
男人尖叫着捂住喷血的伤口，瘫软在地上。
四人皆被警察带走。
［派出所］
雨水混合着血水在派出所的水泥地上洇开一片暗色。江灵的手掌还在渗血，警员给他包扎了手上的伤口后，白色的纱布很快被染成刺目的红。
那个墨绿色卫衣的男人坐在他的旁边，看着他手里的血迹一言不发。
年轻警员进来，头也不抬地记录
“姓名？”
“江灵。”
江灵是咬着牙回答的，口子很深，每一次稍微用力呼吸都会撕扯的痛一下。
但他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审讯室的方向，透过玻璃，担心的看着那个女人模糊的轮廓，她缩在椅子上，像一片风中颤抖的枯叶。
那个年轻的服务员盯着江灵望向前的眼睛，回忆当时紧张的场景——
本来他是要给客人江灵上菜的，突然看见有个男人发了疯的打人
刚上前，就发现江灵气冲冲的给冲了上去，他怕两人会又起冲突，就赶忙拉开江灵。
没想过那个家暴男会突然掏刀下手。
确切的说，是江灵挡住了刀他才瞬间反应过来。
江灵夺刀的速度很快。
几乎是下一秒就要把刀刺的那个男人的心脏了。
他就立马把他的手紧紧握住捅向肩膀。
不能让见义勇为的客人为他背上一条人命。
“同志？同志？”
他回过神来。
警察抿了抿嘴，无奈重新又说了一遍
“姓名——”
“周昭辞。”
江灵看向他，两人对视时，江灵慌张的点头笑了一下，周昭辞也回了个礼貌的微笑。
派出所的灯管嗡嗡作响，照得每个人脸色惨白。
值班民警王尚德挺着啤酒肚走过来，皮鞋在地板上敲出不紧不慢的节奏。
他手里转着一串钥匙，目光在江灵的手上停留片刻，鼻腔里哼出一声冷笑。
“见义勇为？”王尚德翻开案本。
“监控显示是你夺刀后主动攻击周强，这算故意伤害吧。”
江灵平静的抬眼：“我不阻止他，他现在就是个杀人犯。"
“你放屁！”王尚德一巴掌拍桌上，震得茶杯里的水跳了起来
“围观群众作证是你先动的手！”
隔壁审讯室突然传来玻璃杯摔碎的声音，接着是女人压抑的啜泣。
周昭辞攥紧拳头想要站起身辩驳，江灵察觉到了，轻轻按住了他的腿。
他看见江灵掌心的伤口似乎又裂开了，血珠顺着指缝滴地上。
“王队。”
一个戴眼镜的实习警员匆匆赶来，手里拿着平板电脑“现场监控调出来了，完整版。”
王尚德皱眉一把夺过平板，手指粗暴地划拉着进度条。
画面里清晰显示男人如何从口袋掏出刀，又如何向周昭辞凶狠的向扎去，那架势，是直往他的脑袋捅去的。
江灵冲上前的动作几乎是本能反应，夺刀时手掌被刀割得血肉模糊，不少围观群众吓出了尖叫。
“这段不重要。”王尚德直接拖到江灵刺伤周强的片段“看，这就是故意伤害的证据。”
实习警员推了推眼镜：“但起因是这个叫周强的持刀行凶，他们算正当防卫...”
“陈默笙！”他厉声打断“你实习期过了吗？你懂什么叫刑法！”
他转向江灵，忽然换上了另一副和蔼的表情“小伙子，周强先生愿意和解，你签个字，赔你个三五万医药费，这事就算了了。”
江灵盯着王尚德恶心的嘴脸，口中默念着周强的名字，忽然明白了什么。
“我不签。”江灵声音很轻，但审讯室突然安静下来——
“我要告他故意杀人未遂。”
王尚德的脸瞬间铁青，气势汹汹的朝江灵走过来。
周昭辞见状立马站起来挡在江灵他前面，他个子比王尚德高了整整一个头，王尚德的气势瞬间被浇灭。
这时审讯室门被推开，女人被女警搀扶着走出来。她右额头的伤口简单贴着纱布，血已经浸透了。
当看到江灵和周昭辞时，她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随即低下头，手紧揪着衣角。
“林女士同意和解了。”女警递过一份文件“可以签字了。”
江灵不可置信地望向女人，却发现她根本不敢抬头。
她的脖颈上有几处旧伤，在派出所惨白的灯光下泛着青紫。
那应该是被长期伤害的痕迹。
江灵轻声唤她“没事的，你不用怕...”
“闭嘴！”
周强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他肩膀上缠着绷带，西服外套随意搭在没受伤的那侧，身后跟着两个律师模样的男人。
“王尚德，这种人必须严惩！”
王尚德立刻向前迎上去，腰弯得像棵被风吹倒的柳树。
实习警员陈默笙趁机塞给江灵一张纸条，他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张律师，会帮你们。”七个字。
陈默笙塞完，迅速退到一旁。
周强走到女人面前，伸手想摸她的脸，她条件反射般瑟缩了一下。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江灵心里绞痛——
她经历过了多少次折磨，才会形成这样的肌肉记忆。
“老婆，乖乖和我回家吧。”周强声音温柔得令人作呕。
“离婚协议我刚撕了，咱们继续好好过。”
女人的嘴唇颤抖着，眼泪冲淡了脸上的血迹。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警察同志！”江灵突然提高音量“必须验伤，这个周强长期对她实施暴力！”
王尚德脸色骤变，周强的律师立即上前："我的当事人是我市知名的企业家，这种诽谤你也..."
“我可以作证。”
陈默笙突然站出来，手里举着平板。
“监控显示周强先生携带管制刀具，并且有明确的攻击意图。”
场面一时混乱起来。
“不是的...”女人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是我自己摔的...”
男人露出胜利的微笑。
可是人生路上，风水轮流转。
他悲劣的笑容在下一瞬间僵在了脸上。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正义破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