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晨曦与邀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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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出所在暴雨后泛着潮湿的铁锈味。江灵盯着自己缠满绷带的右手，一番折腾，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了，医用胶布在晨光下泛着纯白的光，周昭辞的墨绿卫衣领囗还沾着昨夜江灵的血迹。
“结案了。”陈默笙把两份热豆浆推到他俩面前，塑料杯外壁凝满水珠“周强涉嫌七项罪名，至少十年。”
“林晴女士已经到医院了，她说改天会亲自感谢你们。”
“你们都认识周强吗？”江灵突然偏了话题。
“嗯，林晴，她以前经常报案，但每次都被周强用钱了事了，时间久了，我就注意到了，我那天...”陈默笙喉结滚动“看见她眼角的胎记，突然想到了我姐，我想帮帮她。”
陈默笙的钢笔突然掉在地上。周昭辞弯腰去捡时，江灵看见他脖子右侧靠近锁骨的位置露出一道旧疤，形状像个月牙。
陈默笙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哈哈，反正也结束了，王尚德也被严重处分了。”
他晃了晃手机：“两位英雄，加个微信？下次见义勇为前先通知我。”
江灵点头，从口袋掏出手机，才发现消息都快爆炸了。
［哥？你去哪儿了？］
［你没事吧？］
［我去烧烤店问了，说你被警察带走了，哥，你没事吧，发定位给我好吗］
［手机被收了吗？］
最后一条消息是凌晨2：31
江灵正要回消息
“哥！”江一舟突然推门出现，双眼已经泛红，发型也乱遭遭的，他冲上来抱住了江灵，孩子气的哭了出来
江灵也有点委屈，经历了这么多之后，终于见到亲人的委屈，他鼻子微酸，将头埋进江一舟肩里
“哈哈，你们兄弟感情太好了，我通知家属的时候大致讲了讲你们见义勇为的经过，叫你弟来的时候，你弟跟中了彩票一样，又哭又笑的。”陈默笙在一旁笑眼盈盈的注视着他们。
周昭辞垂着头
没有人能来找他了，他突然有些羡慕江灵，但又迅速将这份心思埋起来，他不希望别人发现，他更害怕别人可怜。
兄弟俩停止了拥抱，江灵又掏出手机来：“不好意思啊陈警官，我太激动了，我扫你吧。”
“理解理解。”陈默笙和他顺利加上了微信。
江灵又转向周朝辞，准备开口
但对方率先开口了：“江灵，我们也加个联系方式吧。”周昭辞把手机递了过去
江灵一愣，随即利索的伸出手机扫码
周昭辞拿回手机
［你已成功添加透明色为好友］
“透明色…”周昭拜囗中喃喃道。
“加好了吗？你们这可真得是算过命交情了。”陈默笙打趣到，又站起身“我送你们回去吧。”
“不麻烦警官了。”江一舟微笑着开囗“我刚刚开车过来的，我送我哥他们回去就好，你们平时工作应该也挺忙的。”
陈默笙挠挠头，爽朗的笑了笑：“那行，小弟弟，请你送两个大英雄回去吧。”
派出所的玻璃门被推开，三人前后走出来，清晨的风裹挟着雨后泥土的气息涌入，淡淡的阳光温柔的洒在肩上，江一舟的车就停在门口，一辆银灰色的跑车，车窗上还挂着未干的雨珠。
“哥，你坐前面。”江一舟拉开车门，声音里还带着点鼻音，显然刚才哭得太狠，现在还有点没缓过来。
江灵点点头，刚想上车，却突然想起身后的周昭辞
“我坐后面吧，周昭辞，你会晕车吗？要不要坐副驾驶？”
“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了，不麻烦了。”周昭辞真诚的看着江灵，莫名的，江灵觉得他不是很开心，应该是还没从昨晚缓过来。
他站在台阶上，身影被晨光拉得很长，显得有些单薄。江灵这才注意到，周昭辞的那件墨绿色的卫衣，领子上被他的手溅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变成暗褐色的印记。
“等等。”江灵叫住他“你住哪儿？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周昭辞明显已经不小了，可江灵还是问出了他自己一个人可不可以回去的问题
“我住烧烤店附近，银洲路125号。”
“顺路。”
江灵其实根本听他讲完，但不论今天他说哪里，江灵都会这么回。
“上车吧，不麻烦。”
周昭辞看着微风中的江灵，他的眼睛很漂亮，透出一种让人很愿意靠近的柔软色彩。
周昭辞抿了抿唇：“谢谢你们。”随后坐进车里
（车内）
江一舟在后视镜里偷偷打量周昭辞，又看了看自家哥哥，嘴角微微翘起。
车内很安静，只有电台里轻柔的钢琴曲在流淌。江灵悄悄偷看周昭辞，发现他正望着窗外，侧脸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晰，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
江灵的手机信息响起
Zc：［手应该还是很疼吧，回去记得去医院消毒，我转医药费给你。］
周昭辞回头刚好和江灵对视上
透明色：［又不是你捅的，你不用出什么钱。］
Zc：［没有你挡那一刀，我能不能活都不知道。］
透明色：［那也不用你出钱，就当你欠我一个人情］
Zc：［那我可以用医药费还吗？］
透明色了：［不可以哦］
两人在后面轻笑出声，气氛柔和了许多。
车停在了周昭辞家楼下。
“到了。”江一舟说。
周昭辞点点头，推开车门，刚想道谢，却听见江灵的声音——
“周昭辞。”
他回头，看见江灵从车窗探出头，晨光落在他脸上，显得格外温暖明媚
“改天一起吃个饭吧”江灵笑了笑，“交个朋友”
周昭辞愣了下，随即也微微勾起唇角：“好。”
车门关上，缓缓驶离。周昭辞站在原地，看着车影消失在街角，才转身走。
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江灵发来的消息——
透明色：［改天是哪天？］
周昭辞盯着屏幕，指尖在键盘上停顿了几秒，最终回复——
Zc：［明天。］
晨曦的光温柔而又明媚，残留的水滑落在挡风玻璃上，江一舟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打着节奏。
“哥。”江一舟突然开口“你还会和人交朋友啊？”江一舟纯喜欢打趣，也并不期待江灵能回答他。
“嗯，他人挺好的。”江灵开口
江一舟吓了一跳，哥的心情看起来倒是不错
回家后，手机再次震动
江灵低头看向屏幕，周昭辞的信息简洁明了
Zc： ［银洲路转角那家牛肉火锅吃的惯吗？］
Zc：［时间你定。］
（第二天中午十二点）
雨依旧淅淅沥沥下个不停，银洲路转角处的［老灶牛肉火锅］在雨天格外热闹。江灵推门时，扑面而来的蒸汽让他恍惚看见自己画布上未干的颜料。角落里，周昭辞正在刷手机等着他，雾气模糊了他的轮廓。
“久等了。”江灵脱下沾雨的外套，露出里面奶蓝色的宽松毛衣，周昭辞看他右手绷带已经换了新的。
他将菜单推过来：“你的手...还能画画吗？”
江灵猛地抬头。他从未告诉过对方自己是画家。
周昭辞亮起手机屏幕，上面是江灵前几天发的一组画廊的《囚夜》系列——灰蓝的色调里，模糊的人影站在废弃电话亭旁，玻璃上的血迹像蛛网般蔓延。
“我刚才在看你朋友圈，这应该这是你自己画的吧”周昭辞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两个小酒窝：“风格很不同，我喜欢你的画风。”
江灵的喉咙发紧。
他的画从来不是什么“吸引人”的东西。靠着阴暗的画风有着少数粉丝。江一舟以前总小心翼翼地问：“哥，你就不能画点明亮的？" ”
没想过他会喜欢
昨天才认识，明明一双眼睛看起来正直阳光的不行，现在却看着他最阴暗的角落，说——
“我喜欢你的画。”
“......真的喜欢？”江灵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哑“那组画，其实，很多人说看了晚上都会做噩梦。”
江灵眼前的雾气模糊了周昭辞的表情：“噩梦是最特别的梦。”
他歪头笑：“你的画有故事感。”
“我很好奇你的故事。”
江灵突然想起自己微信名叫［透明色］的原因——因为最透明的东西，往往最容易被忽略。
画背后的情绪被接住的那一刻，心里反而泣不成声。
“你的手…”周昭辞目光落在江灵缠着绷带的右手上：“医生怎么说？”
江灵闻声回神晃了晃右手：“没事，缝了几针，两周拆线。”
周昭辞下意识皱了下眉头：“抱歉。”
江灵无奈的笑：“你又开始了，都说了不是你的错了。”
“怪我反应迟钝了。”
江灵饶有兴趣，一只手撑在左脸：“不是啊，你不是先挡在了我前面的？是我自己后来又要插一脚的。”
江灵轻轻笑出了声，挺起了身子靠在座椅上。
他的笑声很轻，却像一滴水落进周昭辞沉寂已久的深井里。
“你挡那一下很帅。”周昭辞直白的话语让江灵措手不及，正在拿杯子的手不小心把水抖在了桌子上。
周昭辞微微俯身侧过头去抽纸巾，白色的卫衣领口很大，随着动作微微敞开，脖侧那道月牙形的疤痕在火锅店窗旁温暖的阳光下一闪而过。
江灵的目光黏在那道疤上。他突然想起自己画室里那幅未完成的画。
“看什么？”周昭辞递来纸巾，顺着他的视线摸了摸自己脖颈。
“没什么。”
江灵开始转移话题：“你在烧烤店工作很久了？”
“三个月。”周昭辞开口“放学的时候就过去上班。”
江灵有些意想不到，眼前这个一米八几的男人，明明举手投足都透露出一股成熟的气息，居然还是个学生。
“你还在上学？”
“嗯，高三。”
江灵又吃了一惊，高三的学生，放学居然还要去打工。
“高三了啊…那你打工，你爸爸妈妈没说什么吗？”江灵说完才慌乱意识到肯定不该这么问，傻子都想得到以周昭辞的说辞，家里的情况应该也不乐观。
“他们离婚了，我爸和后妈不怎么管我。”
这句话炭火一样落在江灵心上。他想起昨天在派出所，所有人都被通知了家属，只有周昭辞安静地坐在长椅上，像幅被遗忘的素描。
“对不起。”江灵喉结滚动。
“这有什么的？”周昭辞又露出两个酒窝：“点菜吧，我请客。”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晨曦与邀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