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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星芒刺青与机械玫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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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院的深秋充满松节油与肉桂香。林砚蹲在雕塑系工作室门口，看陆沉舟用废铁焊接机械玫瑰。少年的指尖沾着机油，在午后阳光下划出银亮的弧线，焊接时的火花落在他锁骨的齿轮纹身上，像星芒坠入暗河。
“这是给‘齿轮葬礼’展览的装置。”陆沉舟关掉焊枪，摘下护目镜，睫毛上还粘着金属碎屑，“每片花瓣都是用陆家别墅的齿轮熔铸的。”
林砚摸了摸玫瑰的尖刺，触感是熟悉的冷硬。他想起昨夜在暗网看到的匿名帖：所有被资本异化的灵魂，都该参加这场葬礼。反叛者联盟的成员正陆续将作品送来，摄影系的陈桉带来一组照片，每张照片里的白领都戴着齿轮面具，在地铁站台机械地吞咽胶囊状食物。
“听说策展人是陆氏集团的艺术顾问？”林砚往玫瑰根部缠绕LED灯带，蓝色光带勾勒出齿轮的轮廓，“他不会发现我们的隐喻吧？”
陆沉舟突然笑了，露出犬齿的尖。他从口袋里摸出枚徽章别在林砚领口——青铜质地的齿轮上，一把调色刀斜插而过，刀刃刻着极小的“逆”字：“他只会看到‘工业美学的解构’，但我们要让观众听见齿轮下的尖叫。”
深夜布展时，林砚在展厅角落发现幅未署名的油画。画布上是无数交叠的人脸，每张脸都带着陆沉舟式的机械微笑，背景是血色星空。他的后颈突然泛起凉意，想起陆明生被捕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你们以为逃出了实验室？整个世界都是齿轮。
“小心！”
陆沉舟的呐喊混着玻璃碎裂声。林砚转身时，看见那幅油画的作者正举着碎酒瓶冲过来，男人袖口露出与陆明生同款的齿轮纹身，瞳孔里闪烁着病态的狂热：“你们不能亵渎完美！”
机械玫瑰的尖刺划破空气。陆沉舟抄起焊接面罩挡在林砚身前，碎玻璃划过他的小臂，却在接触皮肤的瞬间弹开——那里纹着用钛金属粉调和的防割涂层。
“他是‘齿轮教’的信徒。”陈桉及时赶到，用相机闪光灯晃晕袭击者，“这个组织到处破坏‘反叛者’的展览，上个月烧了我们在东村的摄影展。”
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陆沉舟低头查看林砚的伤势，却发现他正盯着袭击者掉落的手机。锁屏壁纸是个婴儿保温箱，里面躺着个戴齿轮项链的女婴，照片日期是2025年10月7日——正是他们逃出陆家别墅的一周年。
“X-03。”林砚念出婴儿脚腕的编号，与陆沉舟对视的瞬间，两人同时想起实验室档案里的未完成项目，“他们还在制造新的实验体。”
陆沉舟用带血的手指在油画背面写下一串坐标，那是他通过暗网追踪到的地下实验室地址。机械玫瑰的LED灯突然全部亮起，蓝光照亮他眼底的狠戾：“下一个展览，我们去那里办。”
废弃地铁站的隧道里，反叛者联盟的成员正在布置装置。林砚用荧光颜料在轨道上画星图，陆沉舟则在旧车厢里组装音响系统，音箱外壳是用陆家企业的logo铭牌拼成的。
“安检很严。”陈桉递来两顶齿轮面具，“听说‘齿轮教’买通了地下黑市的军火商，他们的新头目叫‘钟摆’。”
隧道深处传来铁轨震动声。林砚戴着面具站在舞台中央，看见观众席上的齿轮面具此起彼伏，像片机械丛林。陆沉舟抱着电吉他从阴影里走出，弦上挂着母亲的调色刀——此刻它被磨成了拨片。
第一首曲子是《机械降神》。林砚的画笔在巨大画布上飞舞，齿轮与星空的图案随着节奏裂变，陆沉舟的吉他solo突然转向《致爱丽丝》的变调，琴弦崩断的瞬间，他对着话筒嘶吼：“看看你们的神，不过是生锈的齿轮！”
掌声混着尖叫。当第二首曲子开始时，隧道顶部突然漏下荧光液体，在地面汇成流动的齿轮图案。林砚这才发现，观众里混着不少穿白大褂的人，他们正用隐藏摄像头录制演出。
“是陷阱！”陈桉的警告被枪声淹没。舞台后方的砖墙突然炸开，戴着防毒面具的人冲进来，喷雾罐里喷出蓝色烟雾——正是陆家实验室的镇定剂。
陆沉舟拽着林砚躲进废弃车厢，调色刀划开地板的瞬间，他听见林砚闷哼一声——对方的后背被飞镖划伤，露出后颈新纹的蝴蝶纹身，与他的胎记位置完全重合。
“拿着这个。”陆沉舟将U盘塞进林砚嘴里，里面是X-03的基因数据，“从通风管道出去，我来引开他们。”
隧道里响起《野蜂飞舞》的钢琴片段，那是他们约定的撤离信号。林砚在爬管道时回头，看见陆沉舟站在舞台中央，用吉他弦勒住“钟摆”的脖子，面具下的嘴角咧开疯狂的笑：“想抓实验体？先接住我的即兴创作！”
地面突然震动。林砚摔进下水道时，听见隧道方向传来爆炸般的声响——陆沉舟引爆了藏在音响里的闪光弹。污水混着荧光颜料没过膝盖，他摸出U盘时，发现外壳上刻着新的字：每个齿轮都有裂缝，那是光进来的地方。
黎明时分，两人在废旧天文馆重逢。陆沉舟的面具裂痕里渗着血，却变魔术般从口袋里掏出朵机械玫瑰，花瓣上粘着未干的蓝色颜料：“送给我的缪斯，他今天画的星空，比任何时候都亮。”
林砚接过玫瑰，尖刺刺破指尖的瞬间，两人的手链同时发出震动。那是他们用生物电改装的信号器，此刻的同频震动，像两颗心脏在黑暗中隔着胸腔共振。
“X-03的坐标，我发给了调查记者。”陆沉舟擦掉他脸上的污水，指腹划过蝴蝶纹身，“但我有种感觉，那个孩子……”
“她会成为下一颗星星。”林砚替他说完，望着天文馆穹顶的破洞，真正的星光正从那里漏进来，“而我们，要做她的引路人。”
机械玫瑰在晨光中缓缓绽放，每片齿轮花瓣都映着对方的脸。远处传来警笛声，却不再是追逐的信号——反叛者联盟的展览直播已经上了热搜，无数齿轮面具下的留言正在刷屏：告诉我如何打碎枷锁，我想看看自己的星空。
圣诞夜，反叛者联盟潜入西郊基因库。林砚穿着白大褂，袖口藏着陆沉舟为他特制的电磁脉冲器，陆沉舟则扮成运送样本的工作人员，冷藏箱里藏着伪造的陆家企业授权书。
“B-13区，人类胚胎存储区。”陈桉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根据匿名线索，X-03就在那里。”
低温库的金属门缓缓打开，上千个培养皿在蓝光中悬浮。林砚的呼吸在面罩上凝成白雾，他看见每个培养皿都贴着齿轮标签，标签上的编号从X-01到X-99，唯独缺了X-02和X-03。
“他们在等我们。”陆沉舟的手突然顿在某个培养皿前，里面的胚胎只有三个月大，却在后颈显现出蝴蝶状的胎记，“这不是X-03，是……”
警报声打断他的话。天花板降下铁网，陆明生的全息投影出现在中央，西装革履的虚拟人像带着令人作呕的微笑：“欢迎回家，我的完美实验体。”
林砚按下电磁脉冲器，却发现所有设备都在正常运转——他们落入了早就布置好的陷阱。陆沉舟突然摘下面罩，露出额角新纹的二维码，那是用基因序列编成的自毁程序：“想激活X-03？先过我这关。”
培养皿开始剧烈震动。林砚看见陆明生的投影变得扭曲，虚拟西装下露出机械骨骼的轮廓——原来真正的陆明生早已在火灾中死亡，现在的“他”不过是AI替身。
“你们以为能摧毁齿轮系统？”AI陆明生的声音带着电子音的毛刺，“整个社会都是巨大的齿轮，而你们，不过是我培养的……”
“病毒。”林砚接口道，同时划破手掌按在主控台上。他的血液与陆家的基因锁发生反应，所有培养皿的标签开始剥落，露出底下真正的编号：S-01、S-02……这些才是苏芷的真正胚胎。
陆沉舟笑起来，笑得肩膀发颤。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和林砚的基因如此契合——他们根本不是毫无血缘的孤儿，而是同母异父的双胞胎，苏芷用自己的卵子和不同志愿者的精子，创造了这批“反齿轮”的种子。
“打开X-03的培养皿。”林砚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她是苏芷留给这个世界的解药。”
蓝光中，女婴睁开眼睛。她的瞳孔是罕见的双色，左蓝右金，像同时盛着星空与火焰。陆沉舟小心翼翼地抱起她，发现她脚腕的“X-03”标签下，藏着极小的“SZ”缩写——那是苏芷的基因印记。
基因库的自毁程序启动了。林砚用调色刀撬开封锁出口的齿轮，陆沉舟抱着婴儿跟在身后，培养皿爆炸的冲击波推着他们向前。当他们跌出基因库时，身后的建筑正在坍塌，无数齿轮零件从空中坠落，像场盛大的金属流星雨。
雪落在女婴的睫毛上，化作晶莹的水珠。林砚摸出陆沉舟送他的机械玫瑰，将它别在婴儿襁褓上。齿轮花瓣轻轻转动，映出远处反叛者联盟的篝火，有人在火光中弹奏《欢乐颂》的变奏曲，有人在墙上喷涂新的标语：齿轮会生锈，但星星永远年轻。
“给她起个名字吧。”陆沉舟的头发上落满雪花，却比任何时候都明亮，“她是我们的星轨延续。”
林砚望着漫天飞雪，想起母亲日记里的最后一页。那是幅未完成的画，画中有三个孩子在星空中奔跑，最小的那个手里握着齿轮与玫瑰。
“就叫她……陆知遥吧。”他说，“知道遥远的星空下，总有为她而逆旋的齿轮。”
陆沉舟低头吻了吻婴儿的额头，指尖抚过她双色瞳孔。远处传来新年的钟声，反叛者们开始互相拥抱，交换用齿轮碎片制作的礼物。林砚靠在他肩头，听着彼此不再受控制的心跳，忽然明白真正的自由从不是摧毁齿轮，而是让每个齿轮都能按照自己的频率转动。
雪越下越大，却掩盖不了基因库废墟上萌发的蓝玫瑰——那是苏芷用抗冻基因培育的品种，此刻正顶着积雪绽放，花瓣上的水珠折射出七彩光芒，像无数个即将开启的小宇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