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最优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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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阮瑜的一再坚持下，陈灼心不甘情不愿地上了自己快要积灰的床。
作为交换，阮瑜答应了他换一边睡觉的要求，将枕头挪到了楼梯这边，和他头对头。
也许是白天在医院睡太久了，躺在床上闭了半小时眼，阮瑜精神都异常亢奋，没有一点瞌睡的意思。
人一旦睡不着，就容易乱想。
明天还要去练笛子，阮瑜睡不着，就逼着自己默背高数公式。
从极限的运算法则背到微积分，他好不容易找到点状态，意识朦胧之际，耳边突然低低响起一道声音。
是陈灼在用气声叫他的名字。
阮瑜好不容易找到的感觉瞬间失散，气得呼吸都重了重，紧紧闭上眼，没搭理他。
好在陈灼叫了一声后就没再叫，阮瑜眉头刚松下去一点，就听到窸窸窣窣翻弄布料声音在耳畔响起，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温热的手摸了过来。
那只手似乎不太熟练，先是在他头顶试探地碰了碰，而后顺着头发摸到额头，将掌心覆在上面，停了几秒。
“好像没起热。”阮瑜听到陈灼独自囔囔。
确认他体温正常后，陈灼就把手收了回来，将刚刚被掀开的帘子掖了回去。
阮瑜松开紧紧皱起的眉头，半张开眼，伸手轻轻碰了下自己额头，上面好像还带着陈灼的温度。
这下是真的睡不着了。
阮瑜闭着眼，任由心中思绪翻腾。
不知过了多久，陈灼那边又传来动作，依旧是小心翼翼地掀开帘子，过来测试阮瑜额温，他的动作却比刚开始要熟练太多。
确认没有异常后，那只手又缩了回去，相较一开始，布料窸窣的声响小了很多。
阮瑜在黑暗中静静看着他，数着他伸手的次数，终于，在数到12的时候，听到了这人绵长的呼吸声。
阮瑜摁开手机看了一眼。
凌晨三点半。
他紧紧抿着唇，身体上的折磨得以舒缓，心理上的痛苦却较之更甚。
阮瑜用手指勾起二人之间的两层帘子，在一片漆黑中，朦胧地看着陈灼的脸。
为什么要喜欢上他？好好做朋友不好吗？为什么要闹到现在这样，心里又涨又酸，像在闹一场无人知晓的海啸。
阮瑜看了他良久，久到眼睛都起了涩，才不舍地将帘子放下。
也许在一开始，他早该放下。
做好决定后，一开始的进展很顺利，阮瑜将自己放在一个正常朋友的身份，跟陈灼进行正常的，朋友之间的交流。
陈灼想跟他一起睡，被他以感冒还没好拒绝。
陈灼想对他动手动脚，被他提前预判并敏捷避开。
陈灼想跟他一起玩游戏秀情侣标，被他以备赛紧张没有时间回绝。
这么过了一周多，限制自己瞎想的阮瑜神清气爽，觉得自己很是潇洒，不到一周就走出了失恋的苦恼。
直到有一天，下午有课的几人急急忙忙拿着东西就去了实验室，阮瑜应老师的要求，在寝室对自己的曲谱进行优化。
他这边没弄多久，手机就“嘀嘀嘀”地响个不停，阮瑜拿过手机一看，满屏都是寝室群的消息。
青大第一猛男：【小鱼！快救我狗命！】
青大第一猛男：【我把实验报告落寝室桌上了，下课就要交QAQ】
阮瑜看到信息，在他桌上翻到实验报告纸后，拍照发了过去。
有只鱼：【是这个吗？】
青大第一猛男：【是是是！就是这个！】
有只鱼：【你们教室在哪？我现在给你送过来】
青大第一猛男：【在第一实验楼507，呜呜呜小鱼，我宣布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阮瑜轻笑出声，想起陈灼说过他在外面认的好些哥哥弟弟，缓缓打字。
有只鱼：【父母就不必了，陈灼说你兄弟多，我怕折寿】
正在实验室松下一口气的陆虎看到信息，诧异地撞了撞陈灼的肩，指责道：“灼哥，你看看你，天天都给小鱼做的什么榜样！”
陈灼还在捯饬仪器，本来连目光都懒得分给他一眼，一听他说到阮瑜，立刻就把视线挪了过来，看着聊天记录笑。
“我觉得我这个榜样当挺好的，至少他很懂礼貌，没真当你爹。”
“去你丫的！”陆虎笑骂：“行了，我们组上周任务还没完成，我先去楼下了，一会小鱼过来，你帮我拿下实验报告。”
陈灼把视线放回到手中器材上，点了点头。
等阮瑜骑车赶到第一实验楼时，离下课已经不足五分钟，他立刻下车，去到了507实验室。
实验室门虚掩着，阮瑜悄摸往里看了一眼。
料想中的一整个班集体在做实验的热闹场景并未出现，实验室只有零星几个人，阮瑜看过去的第一眼，就瞧见了在摆弄实验器材的陈灼，和凑在他身边笑得一脸开心的长发女生。
他原本要开门递实验报告的动作一顿，在露出缝隙的门外窥伺。
“陈灼，你好厉害，这台实验设备都会用，怪不得老唐让你来带我们。”女生站在身边，声音很是甜美。
“这个其实挺简单的。”陈灼把要观察的材料放到设备上，调理好后，后退一步，把位置让了出来：“频率什么我都调好了，你要不要看看？”
“好啊。”女生扶住仪器一角，倾身上前，看了一会，疑声道：“哎？我怎么没看到啊？”
“没看到？”陈灼有点疑惑，里里外外将仪器检查了一遍，发现是设备有一小块装置松动，他摁着那块装置，朝女生道：“这机子太久了，没事，我这么摁着，你先看。”
仪器统共就这么大，陈灼站在仪器前，女生也站在仪器前，距离自然而然地拉进，看着一抬头就可以看到的俊颜，女生脸有点红，探身过去看结果，离他又近了点。
多养眼的画面，女生娇小可爱，认真看着设备，男生撑着器材，低头去看女生。
这场景不带一丝做作，却让人感觉到涌动的暧昧。
阮瑜捏着实验报告的手指紧了紧，不合时宜地想着，要是那些狗血偶像剧能偶尔有几段这样的场面，也不至于天天被人骂工业糖精。
只是他大概是天生缺乏鉴赏美的眼睛，看着赏心悦目的俊男靓女，心里却没感觉到半分甜，只有一些阴暗的，见不得台面的情绪，在原本平静的心湖里头奔腾不休。
“同学，麻烦让让。”身后传来一道清脆男声，打断了阮瑜的胡思乱想。
意识到自己挡在门口，阮瑜有些抱歉地后退两步，让出位置，而后问他：“同学，陆虎是你们班的吗？”
“昂，是啊。”男生走到门口，看了他脸一眼，眼里划过一抹亮光，称呼瞬间就变了：“帅哥你找他有事？”
“可以麻烦你把这份实验报告带给他吗？”阮瑜拿起手上的纸张。
“行，你给我吧，我等会去给他。”
阮瑜道了声谢后，转身往楼梯间走去。
男生看了眼他的背影，轻啧一声，吊儿郎当地走进了实验室，把实验报告放在陈灼桌上，道：“灼哥，刚有个帅哥过来给虎子送实验报告，我放你桌上了啊。”
还在指导组员观察结果的陈灼动作一顿，让他过来代替自己摁住仪器，立刻就出了实验室，却只看到空无一人的长廊。
他有些失望地回了实验室。
女生这会已经观察完了，换了另一个组员，陈灼重新回到仪器前，心不在焉地指导他观察结果。
另一边，弄好曲谱的阮瑜去了琴房，给老师演奏优化过的曲子。
不知道是不是情绪格外不对劲，原本曲子只带了七分凄凉，硬生生被他吹出了十分，吹完后，指导他的老师眼色都不对劲起来。
“小瑜啊，你最近，没遇着什么事吧？”老太太低声问他。
阮瑜下意识摇了摇头，“怎么了老师？我曲子情绪不对劲吗？”
老太太摇摇头：“没有，你啊，恰恰是情绪太对了。”
“之前你选这首作为比赛曲，我当时还不看好你呢？小小年纪就要有那么大的忧虑，小瑜，现在看来，你很适合它。”老太太夸道，看着他低垂的眸，话风又是一转，抬手拍了拍他肩膀。
“只是情绪这个东西，过犹不及，陷在里面反而会适得其反，中间这个度，你得把握好。”
阮瑜静静想了一会，轻声道：“我知道了，谢谢老师，我最近状态确实不太对劲，比赛前我会调理好。”
“好，那我就放心了。”老太太笑着说。
离开琴房，已经是下午五点。
快到六月，天渐渐热起来，四处都燥着，只有湖堤两岸从湖面上带来几缕风，才能让人降降心里燥气。
阮瑜兜着笛子，在飘扬的柳树道下踱步。
手机关了机，耳边一片寂静，偶有人声，又复而不见。
这样的环境下，更容易让人看清自己的心。
他的心是什么样的呢？
在看到女生和陈灼在一起的画面，那一瞬间涌起的酸苦溢了上来，什么放下，他根本没有放下。
嫉妒，愤恨，不甘的情绪充斥着内心。
阮瑜想，这份感情就像剥洋葱，坚硬的部分一点点褪去，一开始不觉得有什么，直到某个瞬间，最敏感的气味一齐涌了上来，全部感官都为之沦陷。
想起曾经的点点滴滴，直到现在阮瑜才明白，原来最柔软的部分，才是最催人泪下的东西。
这一周的风平浪静不过是他自己在自欺欺人，就像依附着冰山的小船，以为自己独在一隅，只不过是冰山岿然不动。
冰山一动，天翻地覆。
原来喜欢是，他的一瞥一笑，都是地动山摇。
可是他的这份感情注定得不到归属。
阮瑜想起高中那个对他恶语相向的室友，代入一下，如果是陈灼对他说出那些话，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如果隐瞒不是良计，那或许暂时远离，才是对他，对陈灼都好的唯一最优解。
时间酿就了陈酒，自然也要用时间来消解。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最优解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