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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道士证亮出来 ...

  •   范司杞认出了汉堡的身份,最开心的人反倒是猫猫本猫的汉堡。

      “喵嗷!”一声短促而惊喜的猫叫几乎要冲破汉堡的喉咙,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他像踩了弹簧似的,整个人“噌”地一下蹦跶到范司杞面前,胆子贼大地踮起脚,伸出爪子就去揪范司杞头顶那几缕有些凌乱的头发:“你知道我是猫?天呐!你也是从猫人星球来的吗?你的猫耳朵呢?藏哪儿了?快变个身给我看看!”

      他兴奋得声音都拔高了几个调,完全忘了刚才还被对方指着鼻子骂,满心以为遇到了和乔浓一样来自猫咪星球的同伴。

      他迫不及待地扒拉着范司杞的头发,手指灵巧地在他头皮上摸索,仿佛下一秒就能揪出一对毛茸茸的尖耳朵来。

      范司杞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和搞得头皮发麻,一股无名火“腾”地窜起。

      他打小就不是个强壮的孩子,体弱多病,父母在他刚会走路不久就将他送入附近一座香火还算旺盛的道观“寄养”,名义上是沾沾仙气养养身子。

      没曾想,这道家玄妙的经义和那些神神叨叨的法术,竟像磁石一样牢牢吸住了年幼的范司杞。他如饥似渴地跟着师父学画符、念咒、打坐,每年雷打不动地从家里省吃俭用挤出两万块钱“学费”孝敬师父,就为了能多学点本事。

      他的人生目标清晰而宏大,那就是潜心修炼,早日得道成仙,位列仙班。

      可在他十八岁那年,彼时他自觉修为小成,竟学着话本里的故事,跑到后山一处自以为是的“灵气汇聚”之地去“引雷淬体”,妄图加速成仙进程。

      结果可想而知,一道带着毁天灭地气势的紫色天雷不偏不倚,将他劈了个外焦里嫩。

      家里为了救回他这条小命,几乎变卖了所有家当,父母更是日夜操劳,最终在他勉强能下床后不久,便因积劳成疾相继撒手人寰。

      而范司杞自己不仅没能羽化登仙,反而因家徒四壁,连每年供奉给道观那两万块“修葺费”都交不上了。

      师父看着他这副落魄样,又想起他引来天雷差点毁了道观后山的事迹,终于在他又一次空手而来时,叹息着将他“请”出了山门,美其名曰:“徒儿啊,你已学成,该下山自立门户,弘扬我道法了。”

      家破人亡,师门不容。

      范司杞的人生仿佛被那道天雷彻底劈碎了,但祸兮福所倚,也正是那道差点要了他命的天雷,意外地劈开了他识海中的某种桎梏,让他获得了“天眼”的神通,能看到寻常人看不到的事物。

      这能力让他悲喜交加,独自躺在破庙的草堆上时,一个念头疯狂滋长:莫非……这是上天给我的考验?那道雷其实是仙界的接引神雷?我离成仙真的只差一步了?!

      一旦这念头扎根,便如野草般疯长。

      范司杞心一横,找了个荒郊野外的贫瘠小山头,用树枝茅草搭了个四面漏风的窝棚,自封为“毛山道士”,给小山取名“毛山”,开始了“守株待兔”式的修仙生涯。

      他坚信,只要心诚,仙缘自会降临在这“毛山福地”。

      可惜仙缘没等来,等来的是一纸冰冷的“土地开发通知书”。政府要将这小小的毛山连同周边区域开发成一个什么生态旅游度假区,通知上白纸黑字写着,范司杞是“非法占用国有山地资源”,勒令他一周内卷铺盖滚蛋,否则后果自负。

      仙路断绝,连最后的蜗居之所也保不住。范司杞只能收拾起他那点可怜的家当,在偌大的城市里像个游魂般飘荡。

      最终,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搬进了陈开心所在的这个名叫“幸福里”的老破小社区。

      原因简单得不能再简单:房租便宜得离谱,一个月只要五百块,更重要的是小区旁边就有一座小小的土地庙,虽然香火寥落,但好歹能让他这个“毛山道士”有个供奉香火的地方,勉强维系着他那摇摇欲坠的“仙途”梦想。

      此刻被汉堡揪着头发找“猫耳朵”的范司杞,感觉自己的尊严连同那点残存的“仙家气度”都被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猫踩在了脚下。

      “去去去!啥子猫人?猫就是猫,人就是人,还猫人?你当演动画片呢!”

      范司杞没好气地一掌拍开汉堡那只在自己头顶作乱的手,力气不小,发出清脆的“啪”一声,还朝他啐了一口根本不存在的唾沫星子,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不耐烦,“我看你就是个修炼不到家的猫妖,离我远点!”

      “你!”汉堡脸上的兴奋瞬间冻结,随即被一层寒霜覆盖。

      他悬在半空的手猛地收紧,指关节捏得发白,琥珀色的瞳孔危险地缩成了一条细缝,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呼噜声。

      陈开心太熟悉这前奏了,这是汉堡炸毛暴走前的标准动作。他眼疾手快,在汉堡挠人前,一把将他拽了回来,牢牢护在自己身后。

      范司杞压根没注意到身后汉堡那快要杀人的眼神,或者说,他此刻的注意力完全被另一场“悲剧”夺走了。

      他伤心欲绝地扑向那个简陋的塑料盒,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了那条肚皮翻白、早已僵硬的小金鱼。

      “我的鱼鱼啊!”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哀嚎瞬间响彻整个出租屋,震得天花板上的灰尘都簌簌往下掉。

      范司杞将死鱼紧紧贴在脸颊上,身体夸张地摇晃着,声音带着哭腔,悲痛欲绝。

      “你死得好惨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相依为命这么多年,风里来雨里去,我吃糠咽菜都没饿着你,你怎么……你怎么就先我而去了呢?!留下我一个人,在这冷漠的世间可怎么活啊!鱼鱼啊!”

      他哭嚎着,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那悲愤欲绝的模样,仿佛下一秒就要追随他的“鱼鱼”共赴黄泉。

      这突如其来的悲情大戏把汉堡彻底唬住了,他吓得往后猛退一大步,和旁边的可乐、雪碧、包子面面相觑。

      几个人脸上都写满了问号:这人怎么回事?刚才还凶神恶煞地骂人猫妖,转眼就抱着条死鱼哭得肝肠寸断?精神分裂吗?

      陈开心却早已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家里养着这群活宝,哪个不是装哭耍赖的好手?特别是雪碧,眼泪说来就来,但十次有九次半都是干打雷不下雨。

      范司杞这嗓门是够大,表情是够悲,但仔细看他眼眶干涩,一滴眼泪都没有,纯粹是在那儿干嚎。

      陈开心嘴角抽搐了一下,弱弱地举起手,试图戳破这拙劣的表演:“那个……道……道长?打断一下哈,您说这鱼是您从小养大的?”

      范司杞的哭声诡异地顿了一下,抽噎着转过头,用红肿的眼睛看向陈开心:“当然!它跟我亲如手足!”

      “哦……” 陈开心点点头,双手伸出,比划了一个非常清晰的“十五”的手势,还特意往前凑了凑,确保对方能看清。

      “可是,据我所知,金鱼这种生物,寿命极限大概也就十五年顶天了。您要说是从小养大,相依为命二十多年……这……不太符合生物学常识吧?”

      他的语气充满了无辜和实事求是。

      范司杞的哭声戛然而止,他脸上那悲痛欲绝的表情瞬间凝固,像一张劣质的面具出现了裂痕。

      “Fine。”范司杞从喉咙里挤出一个生硬的英文单词,仿佛用尽了毕生的涵养才压下被拆穿的恼怒。

      他收起那套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随手像丢垃圾一样,将那条被他哀悼了半天的金鱼,“啪嗒”一声精准地丢进了墙角的垃圾桶,动作干脆利落,不带一丝留恋。

      然后他转过身,对着陈开心慢悠悠地竖起了一根食指,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敲诈意味:“一万。”

      顿了顿,他加重语气。

      “一万块钱!一分都不能少!这是我两条宝贝鱼鱼的身价!还有我的精神损失费!”

      一万块钱!他怎么忍心开口的?他知道这对一个失业后刚工作的人有多大打击吗?

      陈开心面露难色:“这......是不是有点儿多了?”

      范司杞转过身,沾了点口水抹了抹眼睛,对着垃圾桶里的金鱼继续哭起来:“我的小鱼啊,你们死的好惨啊,有人说什么代价都愿意赔,可是连一万块钱都不想掏,也不知道是他身后的那只狗,那两只猫和那只猪,是哪个王八蛋给你们玩死的?”

      他擤了把鼻涕,在陈开心越来越难堪的脸色里继续加大火力:“一万块,我看把那头猪卖掉就值一万块了。”

      猪?什么猪?

      雪碧吃瓜地往旁边看了看,一头雾水。没有猪啊,房间里哪有猪?

      “傻子。”可乐没好气地锤了他一拳,“说你呢。”

      “啊?”雪碧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不……不是,我不值一万块吧。”

      他掰着手指头,努力回忆着。当初在菜市场,和他关在一个猪圈里的猪朋友们,最多好像也就卖了三四千。

      “唉。”包子叹了口气,忍不住扶额,这货的关注点是不是有点儿偏?

      “蠢猪!”汉堡恨铁不成钢地戳戳他的脑壳,“你这么想被卖掉离开我们吗?你要是真想走,早说啊,我们还累死累活地直播赚钱干嘛?直接把你卖掉不就有钱了!哼。”

      “没有。”猪猪揉揉被戳过的地方,委屈地低下了头,“我这不是知道主人不可能把我卖掉嘛?所以不担心。”

      他倒是信任陈开心,可陈开心现在反倒是一肚子不安。

      “你想干什么?!”他警惕地挡在雪碧的身前,同样是点出了汉堡他们的身份,可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和乔浓给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乔浓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斯文守礼,这个人看上去却吊儿郎当,像个地痞无赖,鬼才相信他是道士,说不定就是个坑蒙拐骗的混混。

      “看你的穿着你应该是道士吧,那把你的道士证亮出来看看。”他把手伸到范司杞面前。

      一说到道士证,范司杞就气不打一处来,本来就是唯心主义的道士,现在竟然被国家收编,活生生给逼成了唯物主义,要不是拿不出道士证证明身份,他也不至于从毛山被赶走。

      他头一扭,脖子一梗,咬牙切齿:“没有!”

      这两个字听在陈开心耳朵里,简直如同天籁,他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一股巨大的喜悦和底气涌上心头,让他差点没控制住笑出声。

      他强忍着,嘴角却还是不受控制地咧开了一个大大的嘚瑟笑容:“钱呢,我会一分不少地赔给你,至于你说我的家人是猫啊狗啊猪啊,纯粹是无稽之谈,你连个正经道士都算不上,你就算说出去,别人会信我这个在这儿住了三四年,经常帮助邻里,相亲相爱的邻居,还是会信你这个两条鱼都要收一万块的假道士?”

      陈开心在心里默默感谢了八辈祖宗,感谢党,感谢政府,感谢如今的政策,上至机关单位,下至寺庙道观,没有颁发的合法证书,都会被打为非法机构,就连和尚念经、道士画符,都得先考个“资格证”才能上岗。

      虽可笑,但眼下着实救了陈开心一命。

      陈开心掏出手机打开付款码,见范司杞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眸中大有忿忿不平之意,他甚至故意挑了挑眉,语气带着点胜利者的轻快:“来吧,收款码。”

      那表情,那语气,欠揍又臭屁,活脱脱就是放大版的汉堡。

      送上门的钱,不要是傻子!

      范司杞被陈开心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气得几乎内伤,但他深知此刻纠缠道士证只会自取其辱。

      他阴沉着脸,从他那件洗得发白,袖口都磨出毛边的旧道袍口袋里,摸出一个屏幕裂得像蜘蛛网般的破旧手机,手指带着泄愤的力道,狠狠戳开收款二维码。

      送上门的钱不要白不要,至于那猫那狗那猪,还有他们那巧舌如簧的主人,咱们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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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正在连载中《在男同宿舍当直男》: *林深(受)×谢淮(攻) *腹黑钓系攻×迟钝直男受 *全员恶犬×炸毛猎物 *万人迷修罗场×直男真香现场 ...... *林深每日一问:室友为何要那样? *谢淮每日一问:林深今天弯了吗?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