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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搬新家了 ...

  •   夜色浓稠得像化不开的墨,陈开心把最后一个纸箱重重塞进后备箱。他撑着膝盖直起腰,汗水顺着紧绷的下颌线滚落,砸在小区冰冷的水泥地上,洇开一小团深色的痕迹。

      胸腔里那颗心咚咚擂鼓,一半是累的,一半是悬的。三天前范司杞那咬牙切齿的话,像是烧红的钉子,烫得他坐立难安,当天晚上就疯狂刷起了租房信息,打定主意要搬家。

      必须走,立刻,马上!

      “汉堡!可乐!雪碧!包子!”他压着嗓子低吼,声音被浓重的夜色吞掉大半,带着不容置疑的急促,“上车!快!”

      他一声令下,汉堡的动作最为利落,小猫咪漂亮的眉头紧紧蹙着,脸上惯有的慵懒倨傲被一种罕见的凝重取代。

      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单元门的方向,仿佛要将那个住了大半年的“领地”刻进眼底,然后没有丝毫犹豫,拎起自己那个装满了心爱玩具和小鱼干的背包,一言不发地拉开后车门钻了进去。

      他把自己缩在阴影里,只留下一双在黑暗中闪烁着复杂光芒的眼睛。

      可乐像个被惊醒的大型挂件,揉着惺忪的睡眼,几乎是本能地整个人贴在陈开心背上,毛茸茸的脑袋在他颈窝里眷恋地拱来拱去,带着浓重的鼻音哼哼唧唧:“主人……困……再睡五分钟嘛……天亮再走好不好?”

      他声音里充满了对温暖被窝和熟悉环境的依恋,完全无法理解这深夜的仓皇。

      雪碧则显得异常沉默,他死死攥着一个塞得鼓鼓囊囊,几乎要撑破的超市购物袋,里面全是他视若珍宝的零食储备。

      他本是菜市场一只待宰的猪,颠沛流离已是习惯,可是搬家来得太突然,他只能慌乱地把能抓到的都塞进去,另一只手紧紧攥着包子冰凉的手腕,仿佛那是此刻唯一能抓住的锚点。

      包子那头柔软的金发在夜风里微微飘动,他碧绿的眼眸扫过楼道里堆满的杂物和空荡荡的门口,又失落地移开,最终落在陈开心写满疲惫与焦虑的脸上,只轻轻地说了一个字:“好。”

      声音很轻,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顺从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

      大家似乎都在尽力配合,除了某只被强行从睡梦中拖起,完全状况外的大狗。

      陈开心太阳穴突突直跳,感觉血压瞬间飙到了一百八。范司杞那张阴鸷的脸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紧迫感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一把揪住可乐的后衣领,用了点力气把他从自己身上撕下来,声音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严厉:“再磨蹭把你肉干全没收!上车!”

      他不敢解释太多,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让他只想尽快离开这个被窥视的地方。

      可乐被吼得一愣,睡意瞬间飞了大半,懵懂的眼睛里盛满了委屈和不解。

      他看看陈开心紧绷的脸,又看看黑洞洞的车厢,嘴巴扁了扁,最终还是被半拖半拽地塞进后座,挨着沉默的汉堡坐下。包子也挤到了后座,雪碧则坐在副驾,狭窄的车内顿时塞得满满当当。

      陈开心“嘭”地关上车门,隔绝了外面沉沉的夜色,也隔绝了那个充满危险的小区。他迅速发动车子,老旧的小轿车在午夜空旷的街道上疾驰,引擎发出疲惫而焦躁的喘息。

      后视镜里,熟悉的小区轮廓在昏黄的路灯下迅速缩小模糊,最终被甩进身后沉沉的黑暗深渊,连同那潜伏在黑暗中的窥视目光一起。

      然而甩掉了旧巢,陈开心紧绷的神经却没有丝毫放松。

      他不清楚范司杞搬到他家对面去的目的,但对方那句说汉堡是猫的话像毒蛇的信子,冰冷地舔舐着他的恐惧。

      能一眼看出汉堡是猫,那绝非善类!

      陈开心赌不起,他不敢拿他们四个人的安全去冒险,他只能先逃,逃得远远的,到一个范司杞找不到的地方,再图后计。

      汽车在午夜空旷的街道上疾驰,引擎发出疲惫的喘息。后视镜里,熟悉的小区轮廓迅速缩小模糊,最终被甩进沉沉的黑暗。

      目的地是一个毗邻城乡结合部的老小区,房子在一楼,带着个杂草丛生的小院,因为位置偏僻,所以租金便宜得离谱,最重要的是……

      陈开心疲惫的目光投向小区围墙外,远处山坡上,一片飞檐斗拱的轮廓在稀薄月光下若隐若现,隔壁就是一座香火不算鼎盛,但足够清幽的古寺。

      接下来的搬家过程混乱得像一场灾难,所有东西都需要靠人力一件件从车上搬到一楼房间里。陈开心累得几乎虚脱,汗水迷了眼睛,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那四个“祖宗”倒是精神了。

      汉堡默默承担起了力所能及的部分,抱着箱子来回穿梭,眉头始终紧锁,偶尔看向新家破败的环境,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嫌弃和一丝……无措。

      可乐倒是想帮忙,但笨手笨脚,不是差点绊倒就是放错地方,最后被陈开心赶到角落,只能抱着膝盖蹲在那里,看着主人忙碌的身影,眼神空洞又迷茫,时不时小声嘀咕一句:“主人,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啊?原来的家不好吗?”

      雪碧则紧紧抱着他的零食袋,像守护着最后的堡垒,亦步亦趋地跟在包子身后。

      包子始终沉默,金发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黯淡,他安静地站在窗边,目光穿透蒙尘的玻璃,固执地望向旧家的方向,小小的背影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落寞。

      搬家一直持续到天边泛起鱼肚白,陈开心累得几乎脱形,灵魂都要从躯壳里飘出来,他胡乱把几个装着必需品的箱子推进布满灰尘的客厅,也顾不上收拾,就把自己像一袋沉重的垃圾般,重重摔在唯一一张的旧沙发。

      可乐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像个最忠实的护卫,只是眼神早已飘忽。

      他摸着瘪瘪的肚子,眼神时不时飘向空空如也的厨房方向,肚子很配合地发出一声悠长而响亮的“咕噜”,在寂静的客厅里如同一声委屈的控诉。

      他蹭到陈开心瘫倒的沙发边,蹲下来,下巴搁在沙发扶手上,大眼睛湿漉漉地望着陈开心,小声念叨:“主人,饿……原来的家,冰箱里有肉肉……”

      他不安的眼神里显然是对旧日安稳的怀念和对眼前陌生的不适。

      陈开心被那声“咕噜”和可乐的话刺得太阳穴又是一跳,他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坐直,目光严厉地扫过眼前这四个让他心力交瘁又无比牵挂的家伙。

      旧家的温馨、范司杞的针对、新环境的破败、宠物们的茫然失落……种种情绪交织成一张沉重的网,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深吸一口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不容置疑的沉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都给我听好了!”

      他的嗓音因为透支而沙哑,却异常清晰。

      陈开心指了指扔在沙发旁边的一个黑色背包:“那个包里有新定制的项圈,以后你们要是想出门,一定要戴上这个。”

      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甚至带着一丝恳求。

      “这个很重要!不戴的话……你们可能就……” 他艰难地吐出后面的话,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浓重的伤感,“就看不到我了。”

      陈开心顿了顿,目光依次看过汉堡困惑的神色,可乐茫然不解的大眼睛,雪碧瞬间忘了零食的紧张表情,以及窗台上包子突然回头的惊疑瞳孔。

      他加重语气,几乎是带着点残忍地问:“你们……想看不到我吗?”

      这个问题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

      汉堡的身体瞬间绷紧了脸上第一次出现裂痕,眼神锐利地盯着陈开心,仿佛想从他脸上找出玩笑的痕迹。

      可乐猛地摇头,动作大得差点撞到沙发扶手,急切地喊:“不要!可乐要主人!”

      雪碧抱紧了零食袋,小脸煞白,拼命摇头。

      窗台上的包子虽然没有出声,但抱着膝盖的手指用力到指节发白,嘴唇抿成了一条苍白的直线,他的猫瞳里清晰地映着陈开心疲惫而认真的脸,用力地摇了摇头。

      没有人想,离开熟悉的家已经让他们失落不安,如果再失去陈开心……这个念头带来的恐惧瞬间压倒了所有对新环境的不满和饥饿。

      伴随着他的话语,不远处寺庙的方向,恰在此时传来一声悠扬而浑厚的晨钟。

      “当——嗡——”

      钟声辽远,穿透薄薄的晨雾,仿佛带着某种涤荡人心的力量,又像是在为这个混乱的清晨盖上一个沉重的印章。

      陈开心紧绷到极致的神经在这钟声里,短暂地松弛了一瞬,巨大的疲惫感瞬间将他淹没,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再也抬不起来。

      他甚至连安抚宠物们那恐惧目光的力气都没有了,身体一歪,意识便迅速沉入了无边无际的深渊。

      他太累了,身体的透支,精神的紧绷,对未来的忧虑,以及对宠物们那份深沉的责任与爱,像几座大山,终于将他压垮。
      .
      .
      .
      新家的第二天。

      阳光透过没拉严实的窗帘缝隙,直直刺在陈开心的眼皮上,他皱着眉,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帘。陌生的天花板,刺鼻的灰尘味,身下沙发硌人的弹簧……记忆碎片瞬间涌入脑海。

      哦,想起来了,他们搬新家了。

      “汉堡?可乐?雪碧?包子?”他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声音在空荡的客厅里撞出回音。

      死寂,绝对的死寂,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他猛地弹坐起来,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顺着脊椎迅速爬升。

      陈开心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他连滚带爬地从沙发上翻下来,鞋都顾不上穿,赤着脚冲向几个卧室。

      主卧空无一人,次卧空无一人,连雪碧那个塞满零食的宝贝购物袋都不见了踪影。

      “完了……”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陈开心眼前发黑,腿肚子直发软,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到茶几上,颤抖的手抓起手机,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一点。

      屏幕亮起,刺眼的光线下,一个陌生的本地座机号码赫然显示着三个未接来电。

      最后一个来电时间,就在两分钟前。

      他手指哆嗦得几乎握不住手机,回拨键按了好几次才成功,电话瞬间就被接通了。

      “喂?您好?”一个年轻但异常严肃的声音传来,背景音有些嘈杂,隐约还能听到几声模糊的争执。

      “您……您好,我是陈开心,我刚刚看到未接来电……”陈开心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陈开心先生,是吗?”

      对方的声音陡然拔高几分,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冷硬,以及一丝极力压抑却仍透出来的古怪。

      “这里是城西龙吟禅寺警务室,请您立刻到禅寺的大雄宝殿来一趟!您家人……呃,情况有点特殊,需要监护人亲自处理。”

      “轰!”陈开心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民警后面说了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听清,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陈开心连滚带爬地冲出家门,连门都忘了关。

      清晨微凉的空气吸入肺腑,却如同冰渣,割得他生疼。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尖叫:佛祖保佑,千万别出事。

      他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片沐浴在晨光中的寺庙,跌跌撞撞地狂奔而去,清晨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和凌乱慌张的脚步声在宁静中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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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正在连载中《在男同宿舍当直男》: *林深(受)×谢淮(攻) *腹黑钓系攻×迟钝直男受 *全员恶犬×炸毛猎物 *万人迷修罗场×直男真香现场 ...... *林深每日一问:室友为何要那样? *谢淮每日一问:林深今天弯了吗?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