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7、番外2 ...
-
李惊蛰一觉睡到中午才醒，床上只有他一个人，难怪后半段睡的舒服多了。
他走出房间，听到厨房里有动静，他走过去，看到蒋明远围着灶台不知道在干什么。
“醒了？”蒋明远听到声响回头，“把这些端出去。”
一盘包子，一盘炒菜。
李惊蛰懵懵地照做，他确实饿了。
蒋明远最后端着两碗粥出来，“饿不饿？你尝尝怎么样。”
李惊蛰眯起眼睛，端详着蒋明远。
“你干嘛这么看我？”蒋明远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李惊蛰出其不意地掐了掐蒋明远的脸，他下手重，蒋明远立刻痛得大叫起来。
“是真的。”李惊蛰喃喃自语，“蒋明远居然会做饭。”
蒋明远捂着自己的脸揉了揉，“包子是我妈蒸的，我就热了热。”他好似抱怨地说道：“你下手也太重了。”
李惊蛰嫌弃道：“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夹什么夹？别撒娇。”
“我哪有？”蒋明远当然不承认。
可是面对失而复得的爱人，他恨不得分分秒秒都粘着他，对他说尽所有曾经没来得及说出口的甜言蜜语。
可惜相逢只是暂时的。
他什么也不能说。
不能告诉他自己无尽的思念和滚烫的爱意。
他怕吓到他。
他见到的只是十六岁的李惊蛰，他还年少，未曾见过阴霾。
蒋明远不想吓到他。
下午不想再睡觉了，蒋明远提议去爬山。
李惊蛰没什么意见，锁上门就出发。
他们一起骑自行车，夏日的山路两边绿树成荫，他们飞驰而过，有风自身旁吹过。
蒋明远看到李惊蛰被风吹起的衣角，心情变得十分开阔，二十余年的等待，能换来这一刻的相逢，值了！
他大喊：“李惊蛰！”我爱你！
李惊蛰回头，他笑着，大声问他：“叫你爹干嘛？”
蒋明远哈哈大笑：“滚！”心情从来没有这么畅快过。
过了一会，他又大喊：“李惊蛰！”我爱你！
每一次叫你的名字，都在无声地说爱你。
李惊蛰说：“儿子，叫你爹什么事？”
蒋明远追上他，朝他做了个鬼脸，然后超过他，飞快骑走。
李惊蛰在他身后大声喊：“蒋明远！”
蒋明远学他说：“叫你爹干嘛？”
李惊蛰大笑道：“好好好，蒋明远！你好样的！”
快乐的心情像头顶的云，软绵绵的，如果尝一口，那大概是甜的。
骑行到半山腰，后面的路要靠腿走。
他们把自行车扔在一片荒草地里，拿树枝一盖，就跑去水库那里游泳。
李惊蛰率先跳进水里，蒋明远看到的那一瞬间心里“咯噔”一下，恐惧袭上心头，他大喊道：“李惊蛰！”
李惊蛰从水里冒出头，笑他：“干嘛？不敢下来了？”
蒋明远跳进水里，游到他身边，双手捧着他的脸，确定他是安全的，活着的。
但其实，他的举动很奇怪，他的表情，那样郑而重之的样子，让人很难不多想。
李惊蛰不解地看着他，他迟疑道：“你……怎么了？”他更想问你在干嘛。
蒋明远猛然回过神来，他退开一些距离，掬了捧水泼在自己脸上，让自己清醒一点。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说我担心你，我很怕你死，我再也不想回到没有你的日子。
说不出口。
他苦笑了下，“我也不知道。”
李惊蛰主动靠近他，“你今天很奇怪，发生了什么？不能告诉我吗？”
蒋明远摇头，他不知道怎么说，也不能说。
李惊蛰抱住他，轻轻抚摸着他的后劲安慰他，“没关系，不管怎么样，我都在你身边。”
蒋明远拥住李惊蛰，恨不能用尽全身的力气，把李惊蛰留在身边，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谁也不能把他们分开。
李惊蛰没有挣扎，“没事的。”
良久，蒋明远终于放开他。
李惊蛰拉着他上岸。
他们躺在草地上晒太阳，温度刚刚好，舒服又惬意。
蒋明远说：“谢谢你。”
李惊蛰摇头。
蒋明远起身说：“我们去庙里吧。”
“好吧。”
路程不远，边走边聊，很快就到了。
近了庙门，看到慧能师傅在扫地。
冷不丁看到年轻许多的慧能师傅，蒋明远不太适应，目光闪躲。
慧能师傅领着他们去上香，上完香李惊蛰求了一卦。
卦象是“一轮明月照水中，只见影儿不见踪，愚夫当财下午去，摸来摸去一场空。”
蒋明远皱起眉，早知道不来了。
慧能师傅说：“卦象只是一种可能，信则有，不信则无。”
李惊蛰对此不是很在意，“好日子过到头就会遇见不幸，没有人能一直幸福。”
蒋明远知道李惊蛰以后的人生，他却什么都不能说。来上香是他提出来的，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李惊蛰让他也求一卦，蒋明远无法拒绝。
他的卦象倒是很简单，“心想事成。”
李惊蛰高兴地拍拍他的肩膀，“我就知道你运气一向很好。”
慧能师傅看着蒋明远说道：“这位施主似乎多年未见了。”
幽深的目光似乎能穿透皮囊，看到他的灵魂，蒋明远心里一紧，“您记错了。”
李惊蛰也道：“师傅，我们上周才来过，您记错了吧？”
慧能师傅点点头，“许是老衲记错了。”
时候不早了，他们该下山了。
回到镇上时天刚擦黑，李惊蛰跟他说再见，车头一转就要走。
蒋明远抓住他的胳膊，“去我家。”
“去你家干嘛?”
一时找不到理由，蒋明远就开始话说八道：“我妈想你了。”
“什么？”
“真的。”
“那……好吧。”
两人回到家，蒋明远妈妈看到李惊蛰很意外，“小哲来了？正好，今天晚饭有猪脚汤，你喜欢的。”
“谢谢阿姨。”
“去洗洗手，和明远一起来吃饭。”
李惊蛰在蒋明远家吃饭的次数并不少，和蒋明远的爸妈也很熟悉。
他其实很羡慕蒋明远，羡慕蒋明远的爸妈对孩子的爱。那种幸福的氛围会感染每一个身处其中的人。
所以他无法拒绝蒋明远，也无法抗拒靠近这种幸福。
吃完饭，李惊蛰要去洗碗，蒋明远也跟着走进厨房。
都被蒋明远妈妈赶了出来，“你们洗不干净，去明远房间玩吧。”
“我洗吧，妈，你和小哲去看电视吧，你在追的剧是不是快开始了？”
果然还是电视弟弟吸引力更大，“那你洗吧，小哲，我们去看电视。”
蒋明远仔细地刷碗，客厅里传出他妈妈的笑声和李惊蛰的说话声。
过了一会，李惊蛰又回到厨房，“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很快就好了。”
“你好点了吗？”李惊蛰问他。
蒋明远想到自己在水库那里异常的举动，没想到李惊蛰还记得。
“没事了，好多了。”
都搞定了，李惊蛰想回家。
蒋明远把他拉进自己的卧室。
“你陪我写作业吧，有几道题我不会，你要是解出来，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蒋明远不想让李惊蛰回他家，于是瞎找理由。
事实上，他已经几十年没写过作业了，连学作业放在哪里都不知道。
“好。”李惊蛰答应得很痛快。
蒋明远从书架上随手抽出一本习题集，乱指了几道题给李惊蛰。
李惊蛰也不废话，坐下就开始解。
蒋明远坐在他身边，看着他做题的样子。他有预感，这一天结束了，他就要去安息之地做那条河上的摆渡人，不知何时才能与李惊蛰再相见。
在他发呆的空档，李惊蛰已经把题做出来了。一对答案，全对。
蒋明远由衷地佩服道：“小哲，你真聪明！”
李惊蛰得意地笑道：“少说那些没用的，你刚刚答应我了。”
“嗯，你想怎样？”
李惊蛰思考了一会，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笔记本。
蒋明远看到笔记本的封面，刹时大脑一片空白，那本笔记本他早已看过千万遍。
那是他的速写本，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李惊蛰拿走，在李惊蛰家的柜子里放了许多年，直到他死后，才被蒋明远发现的那本速写本。
李惊蛰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不会是舍不得了吧？你刚刚可答应我了啊。”
蒋明远什么都顾不上了，他近乎慌乱地把李惊蛰拥进自己怀里，力道之大，都把李惊蛰撞到了墙上。
他一直不知道李惊蛰是什么时候喜欢他，开始对他动心的，而现在那本笔记本的出现告诉他，就是这个时候。
他心里的难过和欢喜交织成难以形容的感受，激荡在他的胸腔里，压抑的感情像山洪一般，彻底不受控制。
蒋明远今天反常地时候太多了，李惊蛰都麻木了，“你咋了？”
蒋明远摇头，他的头发戳着李惊蛰颈间的皮肤，一动作就感到细微的痒意。
“要你一本笔记本就心疼了？”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神经。”
蒋明远松开他，两人近距离的四目相对，他好想吻他。
这是他们都第一个吻，他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角度去亲李惊蛰，力道轻一些还是重一些？
万一李惊蛰躲开怎么办？
他们近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蒋明远的双手慢慢从李惊蛰的肩膀网上移，直到捧住他的脸，让李惊蛰无法避开。
李惊蛰的手抓着他腰间的衣服，他的眼睛紧张地注视着蒋明远，手上用力，像要拉进又想要推开。
蒋明远缓缓低头，只是亲了李惊蛰的额头。
又亲了亲李惊蛰的额头。
蒋明远听到了那个年轻人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说：“时间到了。”
蒋明远看着李惊蛰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告诉他：“我在未来等你。”
“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来找我，我在未来等你。”
“你永远是我最重要的人……”
他还没说完，就失去了意识。
最后，只看到李惊蛰惊慌地样子，好像在叫他的名字。
再醒来时，已经在安息之地，那条河边。周围生长着一种妖冶的红色花朵，和年轻人额间的印记如出一辙。
水的咆哮声混杂着尖叫声，河里好像有数不清的鬼魂在尖叫着，想回到岸上。
原来不是没有声音，而是太远了听不见。
蒋明远环顾四周，扯着嗓子大喊：“李惊蛰呢？”
那个年轻人面无表情地说：“死了。”
蒋明远的表情僵住了，是的，李惊蛰早就不在了。
那个年轻人继续道：“我已经展示了我的诚意，是时候履行你的承诺了。”
“请你记住我们约定的另一半，让我们来生重逢。”
“一言为定。”
河边凭空出现一条小船，蒋明远一走上去就他感觉到水底有无数只手想掀翻这条小船。
“如果翻船了，你就会成为这水里怨灵中的一个。”岸上的年轻人说。
蒋明远努力许久，终于稳住了船身，“你需要我做什么？”
“你以后会知道的。”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