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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 1 沈刻 ...

  •   穹顶资本的内部通讯系统,向来是金融界的圣殿,是高效与克制的代名词。
      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各国精英大学里淬炼出的利刃,他们用数据博弈,用资本厮杀,言语间从不浪费一个标点。
      但今天,这个由数据与规则筑构的帝国,崩塌了。
      因为沈刻来了,他们新的顶头上司。
      ——二十二岁,哈佛商学院史上最年轻的荣誉毕业生,上个月在伦敦用四十七分钟血洗了对冲基金圈。今晨的董事会上,他直接否决了三个保守派元老的提案,全程只说了两句话。
      而现在,这位新任CEO正穿过交易大厅。
      玻璃幕墙的冷光为他镀上一层神性轮廓,黑色高定西装包裹着近乎完美的身形。当他经过时,空气里残留着雪松与广藿香的气息—像冰川深处最昂贵的那瓶1974年迪奥典藏。
      新来的实习生没有见过领导空降,连忙将手中刚接好的咖啡放在咖啡机前,向远处的领导行注目礼,却在抬头瞬间僵住——
      那是张能让文艺复兴画家焚毁自己作品的脸。
      眉骨投下的阴影里,一双琥珀色瞳孔如同淬了冰的威士忌,下颚线锋利得能切割钻石。当他皱眉时,整个交易大厅的心跳检测器集体报警。
      内部群以每条三十秒的速度爆炸:
      「风控部Lucas:刚查完他的做空记录…上帝到底给他关了哪扇窗??」
      「投研部Claire:别问,问就是我这十年白活了(附:他十五岁发的《量子金融模型》PDF)」
      「前台Jessica:救命…他帮我捡文件的时候,袖口是梵克雅宝私人订制…上面刻着沈氏家徽…」
      「风控部Lucas:刚逆向解析了他的修正代码…这根本不是人类能写出来的逻辑结构…」
      最后一条消息来自首席法务官,带着全公司的颤栗:
      “诸位,他刚刚用五分钟修改的并购协议——省下的钱够买下竞争对手的总部大楼。”

      上午十点,阳光透过落地窗斜切进来,在深灰色的地毯上划出一道明暗交界线。
      沈刻坐在办公桌后,三块显示屏同时亮着——左侧是实时全球市场数据,中间是正在修改的并购协议,右侧是公司内部系统的代码调试窗口。他的手指在键盘上几乎没有停顿,偶尔用钢笔在纸质文件上快速批注,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短促而锋利。
      女秘书轻轻敲门。
      “沈总,谢氏的小谢总到了,说是临时拜访。”
      沈刻的笔尖微钝,抬眼时眸色深了几分。
      “让他进来。”

      门被推开,一道修长的身影斜倚在门框边,金黄的长发松散的束在脑后,几缕不逊的发丝垂落在肩头。他唇角噙着笑,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眼尾似染了三分风流,却又在笑意深处藏着锐利。
      “沈总,好久不见啊。”谢蛊嗓音温润,带着点慵懒的调侃,像是来叙旧,而非谈正事。
      沈刻合上文件,目光淡淡的扫向他,“你来干什么?”
      谢蛊轻笑,慢悠悠踱步到办公室的沙发前,背靠着深灰色意大利定制沙发坐下,双手往沙发背上一搭,没有回答沈刻的话,反倒是向门外喊道:“小瑾,给我来一杯你亲手冲的咖啡,一定要亲手冲呦。”
      周瑾的效率很快,不到一分钟就端着咖啡进来了——不像是刚刚冲的,周瑾走到谢蛊面前,礼貌的弯腰放下咖啡,直起身来后开口道:“小谢总,在公司请叫我Zoe,公司里请不要乱叫,还有,请您正经一点,沈总刚上任最近的事情很多,若没有什么事的话,请您尽快结束您无意义的谈话。”
      谢蛊看了一眼远处办公桌又埋头处理文件的沈刻,沈刻没有制止周瑾。谢蛊笑了笑,一双眼睛漂亮又迷人。“好好好,”谢蛊的尾调拖得很长,“Zoe,在英国一起上学的时候明明还没有这么冷漠的,果然还是更喜欢沈刻吗?”
      周瑾听到这话没有慌张,反倒是从容地笑了笑,“小谢总,沈总很忙。”
      谢蛊身体向前端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发丝流了下来,抬头对周瑾说:“嗯……虽然不是现磨的,但幸好是亲手做的,小瑾,你出去吧。”
      周瑾低头看着沙发上谢蛊,转身向沈刻示意便离开了,临走前还告诉谢蛊:“小谢总,那是新来的实习生泡的。”
      谢蛊没有生气,看着周瑾离去的背影,将咖啡放回桌上,才慢悠悠地朝沈刻开口道:
      “沈刻啊,你真不知道Zoe喜欢你?都这么明显了,上学装不知道,现在还装呢?”
      沈刻停下手中的动作,将钢笔整齐的放在一边,起身向谢蛊走去,落座于谢蛊对面的沙发上,一只胳膊搭在扶手上,沙发扶手默默凹陷下去,沈刻一只手抵着右边下颚,眼睛审视着谢蛊,从容地开口:
      “我拒绝过她,她投过简历,她很优秀,适合带在身边。”
      “哇唔,果然。话说回来了,沈刻,我前阵子去了趟南美,玻利维亚,盐湖,天空之境——你知道的,那种地方,美得不真实。”
      “所以呢?”沈刻语气没什么情绪的问道。
      谢蛊歪了歪头,长发滑落,遮住半边眼睛,却遮不住他眼底的试探:“我在那儿遇到一个摄影师。”
      沈刻的呼吸微不可察的一滞,但面上依旧平静:“嗯?”
      谢蛊盯着他,笑容里带着几分意味深长:“那人……很像灼夜。”
      空气骤然凝固。
      沈刻的指节微微泛白。他缓缓抬眼,目光犀利,直直的刺向谢蛊:“你确定?”
      谢蛊耸耸肩,语气轻佻:“谁知道呢?毕竟……灼夜早就死了,对吧?”
      他故意咬重后两个字,眼神却紧紧锁住沈刻的反应。
      沈刻的眸色极深,像一片暗涌的海,表面平静,内里却翻涌着无数情绪。他沉默了几秒,才冷声道:“你看错了。”
      谢蛊轻笑一声,站起身,顺手整理了下袖口,语气随意:“也许吧,反正但是也是随便瞟了一眼,不过……”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沈刻紧绷的指节上,声音低了几分,“有些人,死了比活着好。”
      沈刻的眼神骤然锋利。
      谢蛊却已经转身,长发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弧线,他背对着沈刻挥了挥手,语气又恢复了那种漫不经心的调调,笑着说:“走了,下次请你喝酒。”
      门关上后,办公室里只剩下沈刻一人。
      他回到办公桌前,盯着屏幕,却再也看不进任何数据。
      ——灼夜还活着。
      这个念头像毒蛇般缠绕上来,让他呼吸发紧。
      他缓缓闭上眼,指节抵在眉心,仿佛这样就能压下那些翻涌的、近乎失控的情绪。
      可他知道,有些东西,一旦被唤醒,就再也无法假装不存在了。

      沈刻来到公司的第二天,由于第一天的同事之间的讨论,沈刻在内部人员之间的名号已经被打响,公司上下都不敢松懈下来,生怕自己的松懈会成为自己走人的理由。

      穹顶资本总部大楼里,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交易大厅的嘈杂声像是被按了静音键。
      沈刻迈步走进来,黑色西装勾勒出挺拔的肩线,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响像是某种倒计时。原本围在咖啡机前说笑的几个分析师立刻散开,有人甚至把吐司片整个塞进了嘴里。
      “早安,沈总。”前台Jessica递上烫金文件夹,指尖微微发抖。
      沈刻接过,连眼神都没偏转一度。他的目光落在电梯旁边的电子屏上——那里时时滚动着全球七大交易所的实时数据。
      “东京交易所的报价延迟了。”他突然开口,声音冷的不近人情,“技术组的人在睡觉?”
      十米外的技术总监猛的呛住咖啡。
      “所有人十点开会。”看着沈刻离去的背影,所有人不自觉松了一口气,殊不知,会议室里更是噩梦。

      投影仪蓝光映在沈刻轮廓分明的侧脸上,他正在翻看投研部熬了三个通宵做的并购方案。
      空气里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啪。”
      文件夹被合上的声响让首席分析师胃部抽搐。
      “估值模型用错了贴现率。”沈刻的钢笔尖点在某一页,“目标公司去年有笔表外负债,你们当它消失了?”
      会议室落针可闻。
      “重做。”他站起身,西装裤线锋利得像能割伤人,“明天七点前我要看到新版本。”
      门关上后,副总监颤抖着翻开被批注的那页——沈刻用红笔圈出的地方,正是他们故意模糊处理的灰色条款。
      会议结束后,沈刻直接回了办公室,量化组的林晓看到后直接瘫坐在座位上,嘴里嘟囔着:“太恐怖了…我感觉自己明天就要被发射回家了。”
      投研部的Claire看到后狂闷了一大口矿泉水,连连点头赞同。量化组的王莉是长辈,在伦敦分部待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当时正实习的沈刻,作为前辈,她着实没有料到沈刻是公司董事长林尧的儿子,只不过看到当时沈刻那恐怖的执行力时她就坚定的觉得沈刻绝对会成为自己的上司,没想到母子俩的实力都不是盖的,不……应该是沈刻更没有人情味。
      “王姐……咱们以后的日子就这样了吗?不要啊……”林晓发出绝望的低吟。
      “我好歹是MIT金融工程的硕士,我被折服了,这位新来的上司你们不觉得太完美了吗?实力强不说,我一个男人都觉得他长得帅,他是女娲的典藏版吧……”风控部的张毅说道。
      “诶,小王你别说,他还是林尧和沈严的儿子呢,当年沈总刚走林总就操手了公司,一家子把公司做成这样,一家三口都是怪物。”王莉向会议室还留着的人解释着怪物的由来。
      “??!我靠,高富帅,事业还上进,这样的男人什么时候可以看我一眼啊。”林晓边抱怨边灌咖啡。
      “估计得下辈子了吧……”□□正打趣呢,实习生吴晓雯突然拿了一沓票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笑着说:“前辈们…小谢总请全公司去看电影…刚把票送来了…”
      王莉看着吴晓雯递上了一瓶矿泉水,吴晓雯连连道谢,这时技术组的张远抱怨道:“沈总让我在明天下午之前把Q2的数据修正了给他,我明天还想请假休息呢,能不去吗?报告,真的累的要死了,不是不想去。”
      会议室里的众人连连大笑,□□这时候说:“对啊,大家挺累的,真的没有雅趣去看电影了,再加上沈总刚上位还没有开发布会,公司最近要忙晕了。”
      吴晓雯听着前辈们的抱怨,有点不知所措,只能安慰着:“诶呀,确实,大家都挺累的,要不我去拒绝小谢总吧。”
      会议室里此刻弥漫着一股死气,但所有人都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就各奔东西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第一缕晨光刺破靛青色的天幕时,灼夜已经站在了海拔三千米的山脊上。他的登山靴深深陷进新雪里,三脚架在寒风中微微颤动。远处,马特洪峰尖锐的三角锥形轮廓正被晨光一寸寸染成金色,像一柄出鞘的利剑直插苍穹。
      “来了。”灼夜低声自语,呼出的白雾在镜头前短暂停留又消散。他迅速调整光圈,手指冻得发红却不曾迟疑。这是他在阿尔卑斯山脉追逐的第七个日出,前六天要么云层太厚,要么光线太散,始终没能拍到理想中的“日照金山”。
      阿尔卑斯的风裹挟着冰晶掠过他的面颊。灼夜眯起眼睛,睫毛上很快结了一层细霜。他喜欢这种刺痛感——仿佛大自然在提醒他活着的感觉。作为自由摄影师,他早已习惯与危险共舞。三年前在冰岛追极光时差点跌入冰裂缝,去年在巴塔哥尼亚被狂风困在悬崖上十二小时,但这些都比不上此刻眼前的景象值得。
      “咔嚓。”快门声淹没在风中。取景器里,马特洪峰的倒影完美地呈现在Riffelsee湖面上,湖水尚未完全封冻,像一块碎裂的墨色玻璃。灼夜连续按下快门,他知道这种光线转瞬即逝。背包里的备用电池贴着暖宝宝,这是他总结出的经验——在零下二十度的环境里,相机比人先放弃。
      当阳光完全笼罩雪峰时,灼夜终于直起僵硬的腰背。他摘下毛线帽拍打身上的积雪,突然注意到西面翻滚而来的云团。经验告诉他,暴风雪要来了。
      “还有两个小时。”灼夜估算着下山时间,却转身向更高处的观景台走去。自由意味着可以随时改变计划,而他想拍一组暴风雪来临前的对比照。
      山路被积雪覆盖,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灼夜的登山杖戳进雪层,发出沉闷的“噗噗”声。远处传来雪崩的轰鸣,沉闷如雷声,在群峰间回荡。这是阿尔卑斯山脉的语言——美丽而危险的低语。
      观景台上空无一人。灼夜架好相机时,第一片雪花已经落下。他调整偏振镜,捕捉雪幕中若隐若现的山峰。这种天气下拍摄需要运气,但他相信直觉——就像四年前他毅然放弃了死亡,放弃了一切。
      “真正的风景永远在计划之外。”灼夜对着风雪喃喃自语。他的围巾已经结冰,像铠甲一样僵硬。取景器里的画面开始模糊,不是镜头起雾,而是睫毛上的冰霜太厚。他不得不每隔几分钟就用体温融化镜片。
      暴风雪来得比预计的更快。能见度骤降到不足五米,连马特洪峰的轮廓都消失了。灼夜终于决定撤退时,发现来时的脚印已被新雪抹去。GPS显示信号时断时续,阿尔卑斯山脉在这种天气里会变成迷宫。
      “有意思。”灼夜反而笑了。他收紧背包带,凭着记忆向缆车站方向移动。风雪中的能见度让时间感变得模糊,可能走了十分钟,也可能半小时,他突然踢到什么东西——是半埋在雪中的指示牌,箭头指向紧急避难所。
      避难所是间铁皮小屋,里面只有简易炉和几条毯子。灼夜抖落身上的积雪,发现相机包已经结了一层冰壳。他小心地取出设备检查,幸好专业级的防水性能没让他失望。炉火升起后,小屋弥漫着潮湿羊毛的气味。灼夜煮了随身携带的咖啡,透过结霜的窗户望着外面翻腾的雪雾。
      灼夜想起东京狭窄的公寓里堆满的摄影集,薛徊总说该安定下来了,可每当看到山脉的剪影映在黎明前的天幕上,血液里就会响起某种召唤。
      风雪在黄昏时分减弱。灼夜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一滞——暴风雪后的天空呈现出罕见的紫红色,云层如破碎的丝绸缠绕着雪峰,而马特洪峰的尖顶刺破云海,在暮光中燃烧般发亮。他顾不上戴手套,抓起相机就冲进齐膝深的雪中。
      手指很快失去知觉,但灼夜知道这是值得的。这种光线可能十年不遇,是阿尔卑斯山脉给坚持者的馈赠。取景器里,他看到了自由的形状——是风雪的狂野,是山岳的永恒,是敢于在绝境中依然仰望光芒的灵魂。
      夕阳将雪原染成金色时,灼夜刚收好装备,指尖冻得发红。他呼出一口白雾,眯眼望向远处蜿蜒的山路——一辆黑色越野车碾着积雪缓缓驶来,车顶的行李架上还绑着备用轮胎和登山装备,在暮色中显得格外醒目。
      车门“砰”地一声甩开,薛徊跳下车,靴子深深陷进雪里。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防风冲锋衣,拉链只拉到胸口,露出里面黑色高领毛衣的领口。山风掀起他的头发,发梢被阳光镀上一层浅金,衬得他肤色比灼夜健康许多,是常年户外活动晒出的小麦色。
      “拍完了?”薛徊大步走过来,顺手接过灼夜的背包,动作熟练得像做过无数次。他的嗓音低沉,带着点担心的调子,像是早已习惯在风雪里等人。
      灼夜挑眉:“你怎么上来的?这段路不是封了?”
      薛徊笑了一声,从口袋里摸出根烟叼在嘴边,没点,只是习惯性地咬着滤嘴:“我跟护林员打了赌,赢了通行权。”他顿了顿,上下扫了灼夜一眼,“你脸色比雪还白,再待下去要冻成冰雕了。”
      灼夜没反驳,只是把相机包护在怀里,朝越野车走去。薛徊跟在他身后,目光落在他微湿的发尾和冻红的耳尖上,皱了皱眉。
      “耳钉又少了一个。”他突然说。
      灼夜头也不回:“掉雪里了,没找到。”
      薛徊“啧”了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个小东西抛给他。灼夜抬手接住——是一枚新的银质耳钉,棱角锋利,在夕阳下闪着冷光。
      “备用的。”薛徊拉开车门,发动机的轰鸣淹没了他后半句的嘀咕,“……就知道你会丢。”
      灼夜的嘴角扬了扬,把耳钉揣进口袋,钻进副驾驶。车内暖气开得很足,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和皮革味。薛徊甩上车门,越野车碾着积雪驶离雪山,后视镜里,马特洪峰的尖顶渐渐隐没在暮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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