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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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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怀林几杯酒下肚，就喝得醉醺醺，说好一起守岁，还没等到就已经醉倒了。
“阿离，我开心。”许怀林一杯接一杯地喝。
“我知道。”沈终离夺过他的杯子，不准他再喝酒。
“嘿嘿，我们明年继续摆摊，多挣点钱，到时候你也好做你想做的事。”
做你想做的事，去寻找身世，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嗯，等来年我去买两只鸡回来养着，再把菜地里都种上菜。”
“好！”
谢承宇站在院子外，看着沈终离和许怀林你一句我一句地规划着来年的生活，不由地羡慕起来，在他谢承宇身上，从未有过这种温馨的时刻。
他站在院外看了许久，久到腿脚已经站到麻木，这才抬脚离开。
沈终离看许怀林搓了搓手，说：“我进去给你拿件衣服。”
沈终离站起身来，恍惚间觉得院外有什么在盯着里面，待他抬眼望去，门外却只是漆黑一片。
待他把衣服拿出来给许怀林披上，许怀林裹着衣服便趴到桌子上。
沈终离皱了皱眉，走向院外，什么都没看到，正欲转身，却见地上有两个深深的脚印。沈终离又往外追出去几米，还是什么都没看见。
他的直觉告诉他，是谢承宇。
谢承宇来了，又走了。
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
大年三十，他不和家人一起过年吗？为什么独自一人到这来？
许怀林的醉腔在院里响起：“阿离？你在外面做什么？”
“没什么，有只野猫。”
“快进来，外面凉。”
“好。”
沈终离说完便往外继续走，一直追到小道才看见前面的身影，他开口叫道：“谢承宇。”
前面的身影顿住了，回过了头，路上黑漆漆的，什么表情都看不到。
沈终离追上去，问他：“你怎么在这？”
谢承宇回答他：“无处可去，没想到就转到这儿了。”
“那你为什么不进去？”
“我……”
沈终离拉住他的手腕，带着往庙里走，“你站在外面，不冷吗？”
谢承宇可怜兮兮地说：“冷。”
他被沈终离拉着往前走，带过来的风里夹杂着一股淡淡的酒香，“你喝酒了吗？”
沈终离嗯了一声，“今日除夕，喝了一杯。”
沈终离把他拉到火堆前坐下，又把许怀林拖进屋去放到床上，再出来时，还给谢承宇带了个披风，是许怀林的。
沈终离把披风递给他，“我大哥的，你将就一下吧，嫌弃也没别的了。”
谢承宇接过，披到身上，把手伸向火堆，没一会儿便暖和起来。
“你怎么不跟家人一起过年，跑到这儿来？”沈终离问他，“难道你又跟你爹吵架了？”
谢承宇说：“差不多吧。”
沈终离叹了口气。不再提这个。
于是他提出了一直想知道的疑问：“谢承宇，我一直想问你，你当初为什么这么讨厌我们啊？”沈终离实在是好奇，为什么他见一次就打一次，甚至不惜在大街上和他们大打出手。
谢承宇顿了顿，想起来他踹了人家两次挂摊，有些心虚。
如果不是因为母亲，其实谢承宇对这些江湖术士也没有那么大的偏见。
这还要追溯于谢承宇六岁的时候无意间听到老家仆之间的对话。
“听说小公子又被罚跪祠堂了？”
“可不是嘛，唉，也是个可怜人儿。”
“你说要是当初老爷不听信那老道的谗言，定要那姨娘提前生产，说什么吉时吉日，有利于谢家运道这种鬼话，也不至于让小公子生下来没了母亲，更不至于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听说喝下那催产药之后，她便疼痛不止，血流不止？”
“可不是嘛，小公子才七月有余，那姨娘硬生生把血流干了，唉，好在小公子活了下来。”
沈终离皱了皱眉，“这么说是因为那骗子术士造成你母亲……”
谢承宇点点头，嗯了一声。
“抱歉，提到你伤心之事了。”本来想转移一下注意力，没想到又饶了回来。
“无碍。”
“这么说来你并非谢老夫人亲生？”
“不是。”
沈终离打算安慰安慰他，道：“没关系，我从小也没有爹，是我娘一手把我抚养长大。你看我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
这下轮到谢承宇惊讶：“你没有爹？”
“嗯。”
“那你娘现在在哪？怎么没有和你们一起。”
“我娘她，已经去世了。”
“抱歉，我不知道。”
“没事。”沈终离深吸了口气，“我娘临终前才跟我说，其实我根本不是她亲生儿子，是十八年前她在京都城西路边捡来的，她要我回京都找我的亲生爹娘，可京都那么大，我也不知道去哪找。”
“你娘很伟大。”
沈终离低下头：“嗯，她当时带着一个孩子，也不好嫁人，便一辈子没有成婚，独自把我抚养大。”
“那你娘给你起名终离……”
沈终离叹了口气。“我娘一直都觉得，终有一天，我会离开她，去寻找属于我自己的身世，不过还没等到那一天，她就先离去了。”
谢承宇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又反应过来，“那这么说，你和你大哥不是亲兄弟？”
沈终离摇了摇头，道：“不是。我到京都时，正下着大雪，被冻晕在路边，是大哥救了我。”
“然后你就和他住在这里了。”
“嗯，大哥也无父无母，独自流浪在京都十几年，我便和他结为兄弟，也算是，相互有个照应。”
谢承宇满怀歉意地说：“之前的事，很抱歉，我只是……”
沈终离接过他的话：“你只是因为母亲的离世，对此有偏见，我知道。”
谢承宇又道：“不过你放心，以后在京都城我罩着你，我会帮你找到你爹娘的。”他想了想，“哎，要不然你去我们家铺子找个活儿干吧，这样我也好照应你。”
“算了吧……不太好。”帮他找爹娘更不用，他自己都没个谱。
“也是，你要真去了我也帮不了什么，说不定还会被累个半死。”谢承宇又认真地思考了下，“这样吧，你去我的宅子，你干什么都行，或者什么都不干也行，就当陪我解解闷儿，我给你开工钱，怎么样？”
“不怎么样，什么都不干，这样我成什么了……”
也就是这个公子哥太没有防备心了，这要是只贪图他钱财的人可怎么办？
“你要是过意不去，就帮我浇浇花儿，或者种种菜！”谢承宇觉得这个提议好极了。
“……不行。”
“没关系，我等你想好再答复我，不急。”
天空传来“砰”地一声，谢承宇和沈终离抬眼望去，一团团烟花接连二三地在空中炸开，五彩斑斓，好不漂亮。
谢承宇看着那一团团烟火，也不知道他们一家三口此时是不是也像他和沈终离一样，一起看烟花。
“新年快乐。”沈终离望着空中的烟火，说：“新的一年，祝你事事顺遂，无忧无虑。”
谢承宇偏头朝他看来，沈终离的眼里倒映着烟火星星点点闪烁的光，在黑夜里衬得他的眼睛更加干净、透亮。像一汪清澈的湖水。
谢承宇说：“新年快乐。也祝你能早日找到家人。”
沈终离笑道：“托你吉言。”
沈终离也转头看向他，“还有。”
谢承宇眼睛都忘记眨，“什么？”
“谢谢你。”
谢承宇这下偏开了头，看向火堆。“谢我做什么。”
“谢谢你为我们修好破庙，谢谢你为我买那么多东西，也谢谢你，陪我守岁。”
谢承宇小声说：“不用……”
沈终离替他接话，学着他的语气，道：“反正你们谢家又不缺这点钱，是吧？”
“……”
谢承宇没说话，沈终离自顾自地说：“我知道，其实你根本不是传闻中那样的人。”
谢承宇想问哪样的，但沈终离接着道：“你心软，善良，还知错就改。”
谢承宇被他夸得有点不好意思。
“除了傲慢了点，无礼了点。”
“……”
“但你本身是个极好的人。”
谢承宇感觉热气腾地从下往上窜，耳尖也开始泛红，热得他心砰砰砰直跳。
父亲从小到大的谩骂，大夫人的不闻不问。他活了十多年，别人都说他纨绔、是废物，还从来没有人这样夸过他。
虽说是这样，但谢承宇无比傲娇：“哪有夸人还带损人的。”
我也没你夸的那么好。
沈终离说完也有些不好意思，今晚左右不过两杯酒，竟想到什么说什么。虽说他说的也是事实。
“谢承宇。”沈终离又看向他，“我愿意交你这个朋友。”
谢承宇眼睛也被火堆倒映得亮晶晶的，“那我能不能也叫你阿离！”
沈终离皱眉，“这跟怎么叫我有什么关联吗？”
“我看你那大哥也这么叫你，既然都是朋友了，为什么不能这样叫。”
行吧。
“随你。”
谢承宇得到首许之后立马就开始：“阿离。”
“怎、怎么了？”
谢承宇问：“我明日还能来么？”
沈终离：“明日来做什么？”
谢承宇：“我们不是朋友吗，我来找你怎么了，你和你大哥不也住在一起吗。”
好像有点道理。不过沈终离还是说：“我跟大哥那是没有住的地方，你这么有钱，跟我们比什么。”
“那我跟我爹吵架了，不想跟他们一家三口吃饭，不跟他们一起吃饭，我就没饭吃了，也不能来么？”
沈终离想说京都城酒楼哪家不都比他们这破庙里做的好吃吗，但想到他心情也许不好，便说：“……随你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