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管他喜不喜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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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蔼的老人坐在床上，比起前段时间稍稍有了点精神，只是仍旧瘦的厉害。
“小祁，你今天有什么心事吗？”
这是温玉兰第三次问出这个问题，往常自己的孙子来看他总是风轻云淡，今天不知怎的了，一直心不在焉，嘴角也没抬过，削苹果还把手指头削破了。
“是不是最近太累了？不过还好接下去你就不用再往医院跑了。”她对这个从小疼到大的孙子心疼得不行。
“学累了就休息休息，我这老婆子也从来没在这上面帮过什么忙，我不指望你未来有多么大的成就，开心快乐就好。”
“奶奶，你见过温先生了吗？”祁聿给伤口缠上创口贴，鼓起勇气问道：“他……有和你说什么吗？”
“温先生他呀，真的是个很好的人，我们能受到他的资助实在是太辛运了。”
温玉兰说这话时眼眶红红的：“他说你在学校很优秀，所以才会选你当资助对象……这些你怎么从来没和我说过呢？小祁啊，我们未来一定要好好报答他。”
为什么没说过，因为他在学校根本就是个成绩倒数的小混混，这要他怎么说的出口呢。
可温叙言居然是这样对外婆解释的，给自己保存了一百分的体面，也将老人家哄得这样安心，真当是周到至极。
祁聿反复深吸了几口气，压下心底复杂的情绪：“奶奶，您安心养病，等我高考完就出国看你。”
病房里的物品已经打包得差不多了，祁聿得到的消息是今天下午就要赶往机场，为了避免长途奔波老人家吃不消，温叙言还包了整个医疗团。
离开时还没有到中午，温玉兰心疼这个孙子，一直赶他回去休息。
人到楼下了司机还没过来，大雪封路的缘故高架都堵死了。司机说可能还要再等半个多钟头。
祁聿双手插兜，摸着旧羽绒服口袋里烟盒坚硬的棱角，有一搭没一搭往前走。这附近有个商业街，他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中心，直到看清好几家店铺玻璃墙上贴的圣诞老人头像，这才意识到今天就是圣诞节。
繁华的市中心，节日氛围很浓，欢快的曲调渐渐感染了他的情绪，心里忽然就冒出一个念头——
要不给温叙言买个礼物？当作赔罪也当做答谢。
正好过圣诞节，也算是一个特别的日子。
正这么想着就来到了一家超市，他摸出手机看了看余额，脸上闪过一丝窘色……虽然预算实在不多，可来都来了，几千块的礼物温叙言都未必看得上，几百的也大差不差。
这是一家比较高端的超市，里面的价格经过包装贵上不少，面向对面高大办公楼里的精英人士。
祁聿从前没有机会来这种地方，这次下定决心进去，看着人来人往的所谓上层人士，紧张之余又有些激动，然而看到那些白底黑字的标价时，那些念头又瞬间被打消了。
“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买礼物送人。”
“已经想好送什么了吗？我可以带您过去找。”
“还没，随便看看……”导购员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姐姐，大抵是附近的大学生出来兼职。
祁聿不太自然得背过身。
虽说同龄人之间的交谈不会让他太有压力，但对方好像有些过于热情了，从他进门起就一直跟着自己，推销这个推销那个，难道这里的服务员要求这么高？
“你是个i人吧？”乔沐三两步上前堵住他的去路，抱着肩膀倚靠在货架上。她长相明艳，只比祁聿矮上一点。
“你跟着我干嘛？”祁聿皱起眉，对方化着精致的妆，周身气质不太像是勤工俭学的。
“好吧，被你发现了。”乔沐耸了耸肩，漂亮得五官染上笑意，她拿起手机：“可以给你拍张照吗帅哥？”
“？”
祁聿满脸问号，搭讪的？想都没想转身就要走。
“哎等等——”乔沐锲而不舍得跟上去：“你在哪里上大学啊？长得这么好看是学表演的吗？”
“我是s大表演系的学生，我叫乔沐。”她再次挡到了祁聿面前，眼皮上的亮片忽闪忽闪：“学院最近正在拍摄参赛电影，一直找不到合适的角色人选，但今天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很惊喜，就像从原著里走出来的一样……所以我想问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们一起拍电影？”
“没有。”祁聿拒绝得很干脆：“我不是学表演的。”
“我知道突然上来邀请你很奇怪，但有没有基础都不要紧，你身上的气质完全符合，不需要刻意表演……”
“我说了我不行。”祁聿的语气有点不好，满心都是要给温叙言买礼物的事，但看着对方期待的眼神又实在不好拒绝，于是只能拿出他的杀手锏。
“我是个高三生，马上就要高考了。”
此话一出，乔沐瞬间睁大了眼睛：“高中生？居然还没毕业啊……你的五官很硬朗，也不是我想象中的书呆子模样，难怪我会看错。”
“……”
“好吧，那姐姐预祝你高考顺利。不过没准儿日后能成校友，那时候姐姐再来找你拍电影呀！”
s大是所综合类大学，当地名校。理论上祁聿确实可以报考，只是分数线高得离谱，他怕是两百天每分钟都用于学习也没可能。
“好了，我们言归正传。”当乔沐知道对方是个尊贵的高三生后，整个人都正经起来：“你刚是说要买礼物对吧？实在没有想法可以听听我的，超市是我家开的，学生党的话姐姐今天破例打个折。”
听到最后一句话，祁聿脚步一顿。
能打折的话，他应该能买到更好的东西，只是……算了，还是在能力范围内选择自己担负得起的，最好是随便一点的，别让温叙言觉得太刻意。
不过听听意见还是可以的。
“如果对方是个男性商务人士，有什么推荐的吗？”
“这你可以问对人了！”乔沐打了个响指，“我经常给我爸准备惊喜，你跟我来。”
祁聿跟着她，来到一排货架之前：“一般来说，送领带总归不会出错，挑挑看吧？”
祁聿抬眼，视线落在一条深灰色条纹领带上。
这是条蚕丝面料的领带，虽是常规款，但光泽细腻低调奢华，细看之下表面还藏着银灰色暗纹，使得质感一下子提了上来。
他的脑海里不自觉得想起酒吧那晚与温叙言的初遇，月光下银边眼镜的金属光泽与此刻的这条领带交相辉映，与月光一样清冷禁欲的人，好像天生就是与这些相配的。
“喜欢这个吗？“乔沐抬手指了指：”你眼光不错，我给你拿起来看看……”
下一秒祁聿低头看清了标价，白底黑字，果不其然是条价值五位数的领带，于是他喊住了对方：“算了，我暂时买不起这些。”
乔沐一顿，会心一笑：“没关系，送礼贵在心意，只要是你送的，那个人一定会喜欢的。”
“我管他喜不喜欢……”祁聿干咳两声，努力忘掉脑海里温叙言的脸：“反正我已经表示了。”
“啧啧啧，那你怎么还脸红了？”乔沐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嘴上不是挺傲娇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祁聿有些无语，强装镇定得转过话题：“他腿不太好……”
“有什么实用的吗？价格不要太贵。”
乔沐抱起双臂思考起来：“护膝怎么样？还是艾灸熏蒸、按摩仪之类的？或者成人奶粉，可以补钙……”
听着对方说的一大串养生用品，介绍都挺实用，但祁聿总觉得送这些都是给上了年纪的长辈，不太符合温叙言的情况。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多了，用这些会不会……很奇怪啊？
兜里的手机一震，司机告诉他还有十分钟就到了。
握着手机的指头紧了紧，思来想去，自己并不了解对方的伤是怎么来的，保险起见还是算了。
他对乔沐说有事要走了，对方知道高三生的时间很宝贵，十分识趣得点了点头，还热情得叫他下次再来。
祁聿叹了口气，往出口走的时候下意识四处观望，真的要空手而归了吗？
忽然，他脚步一顿。
靠近收银处的地方摆着一张巨大的明星代言立牌，明星他不认识，平日里不关注娱乐新闻，不过代言的产品是巧克力。
看到这脑子里忽然就想起来温叙言给他的那两颗糖，一颗薄荷糖，一颗牛奶糖。
他说过自己出门会随身携带糖果防止低血糖，而且他要服中药，那天帮忙煎药时一阵阵扑鼻的苦味儿他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要不，就送一盒巧克力吧……怎么想都应当是十分适合的。
包装盒的设计是圣诞款，小臂长这么一盒，比外面便利店卖的贵些，不过在他承受范围内。
总算不是空手而归，祁聿松了口气。
结账出来时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司机，他拎着礼盒上车，司机多看了他两眼，好奇道：“是去给温先生买礼物了？”
祁聿短促得嗯了声。
“你还挺有心的，先生收到了肯定很高兴。”司机发动车子，往家的方向开去。
“不过温先生今天去外地了，年底公司很忙呢。”
祁聿愣了愣：“他今天不回来了吗？”
心底传来一丝难以察觉的失落，小猫挠似的痒痒得。
“可能吧，今天是圣诞节？先生家里基本不过这些西方的节日。”司机察觉到这个少年似乎有些失落，想了想还是转口道：“不过事情处理快的话晚点是可以赶回来的。”
“没事，我就随便问问。”
祁聿靠坐在后座，想到今天早上临走时，温叙言让他晚上给出答案，他这么一个有计划有信用的人，应当不是随口说的。
于是心底又生出些期待来。
至于那个答案，现在外婆那边都安顿好了，他似乎也没有理由再荒废下去了。
回到家后，下午只有他与顾姨两个人。顾姨按照惯例每周一次要进行别墅大扫除，祁聿想着自己也不能白吃白住，干脆帮着顾姨一起打扫。
“你这孩子，动作还蛮熟练，平时家里的卫生都是你在做？”
“嗯，家里就我和外婆，她身体不好。”祁聿正在摆弄吸尘器，第一次不太会用，忽然出风时被吓了一跳。
顾姨修剪着玻璃瓶里的腊梅花，被祁聿的反应逗笑了：“小祁你看上去心挺细的，怎么那天煎个药弄成这样？是存心的吧？”
“……”祁聿无奈得仰了仰，“顾姨，求您别揪着这件事不放了。”
他抹了把脸，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茶几边上席地而坐，“这样吧顾姨，我今天向您学煎药，当给他赔罪了。”
顾姨：“你喊温先生什么？”
祁聿想了想，和他们一起叫先生显得很生分，好像自己也是被应聘过来替他做事的。按年纪论辈分应该那样叫，可又有些说不出口。
顾姨好似以霞得等着，过了会儿祁聿头皮一硬：“……叫哥？”
顾姨垂下眼往瓶子里加水，隔了会儿道：“可以啊，一会儿你来厨房看着。”
祁聿干咳一声，视线望向别处：“那个，他今天晚上回来吗？”
“套话呢？”
顾姨理所当然道：“不回来还煎什么药？先生的工作处理得差不多了，可能晚点，但能回来。”
腊梅花被抱着端去楼上，祁聿也站起来继续打扫。能闻到空气里残留的花香，以及别墅内若有若无的冷木香水味。
等一个人回家是种及其新奇的体验，他的心从方才开始就有些兴奋，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