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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相互试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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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晚寒踏出宫门时，夜风已带了几分凉意。他解下披风搭在臂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暗纹——那是萧家独有的鹰隼绣样，象征着一脉相传的锐利与孤傲。
方才殿上昭国使者那副倨傲的嘴脸犹在眼前，尤其是末席那个始终沉默的男子，虽未发一言，却让他莫名脊背发寒。那人看他的眼神，像在审视一柄即将折断的剑。
"将军，回府吗？"亲卫牵马而来。
萧晚寒翻身上马，忽地想起什么："去查查昭国使团末席那人。"
马蹄声渐远，宫墙内的笙歌犹未散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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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萧晚寒刚练完枪，便见管家捧着烫金帖子匆匆而来："将军，孔昭公主府上送来的。"
梨花白的酒坛静静置于红木托盘中，坛口泥封上印着海棠纹样——是辰妃宫里的记号。萧晚寒眉梢微动，指尖在帖子上停顿一瞬。
"备马。"他忽然道，"去公主府。"
孔昭公主府建在城东落霞湖畔，朱漆大门前两株西府海棠开得正盛。萧晚寒下马时，恰有花瓣落在他肩头，带着清浅的香气。
侍女引他穿过九曲回廊，水榭中苏卿澜正执笔作画。她今日着了件月白窄袖衫，腰间束着浅碧丝绦，发间只簪一支银丝缠枝钗，素净得不像个公主。听见脚步声，她抬眸浅笑："萧将军来得正好，这画还差最后几笔。"
萧晚寒行礼后上前，只见宣纸上绘的竟是昨日金銮殿解九曜星的场景。他执笔的姿势、使臣震惊的表情，甚至连殿角漏壶的滴水都被勾勒得栩栩如生。
"公主丹青妙手。"他诚心赞道。
苏卿澜蘸了朱砂，在"九曜星"上轻轻一点："将军可知，这九颗明珠本是一对？"她突然抬眸，"昭国皇室秘宝'十八曜'，九阴九阳，昨日那匣里装的只是阳珠。"
萧晚寒瞳孔微缩。
"阴珠能惑人心智。"她搁下笔，指尖在画上某处轻轻一叩——正是元筹所在的位置，"而携带阴珠之人，昨日就在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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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榭里茶香袅袅。苏卿澜执黑子落下，棋盘上顿时杀机四伏："元筹此行，表面为议和，实则是为试探景国虚实。"
萧晚寒白子一挡："所以公主邀我来下棋？"
"是下棋，也是破局。"她忽然推过一张绢帕，上面用胭脂画着奇怪的符号，"这是昭国暗卫的密文，今早有人将它塞进了我常去的茶楼雅间。"
萧晚寒凝神细看，符号形如星斗排列，与昨日的九曜星图竟有七分相似。
"三日后秋狝。"苏卿澜指尖划过符号中央的缺口，"元筹要在此处截杀你。"
风过水榭，掀起她鬓边碎发。萧晚寒突然发现，这位看似柔弱的公主眼底藏着锋芒——如鞘中软剑，平时不显，出必伤人。
"为何告诉我这些？"他直视她的眼睛。
苏卿澜笑了。她拾起一枚黑子"啪"地落在天元位："因为本宫赌你——"棋子叩出清响，"能让他有来无回。"
远处传来更鼓声。萧晚寒起身时，苏卿澜忽然递来一支白玉簪："秋狝那日戴着它。"
簪头暗藏机关，轻轻一旋便会弹出三根淬毒银针。萧晚寒挑眉："公主这是要臣当刺客？"
"不。"她望向湖面惊飞的鹭鸟，"是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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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狝当日，天光未亮。萧晚寒立于帐前，指尖轻抚发间白玉簪。晨露沾湿了他的玄色猎装，腰间佩剑在熹微晨光中泛着冷芒。
"将军，都安排妥当了。"亲卫低声道，"东侧密林已埋伏二十精骑，弓弩手藏在西面断崖。"
萧晚寒颔首，目光却落在远处金顶大帐——那是孔昭公主的营帐。帐前侍女正掀帘而出，手中捧着个鎏金食盒。他忽然想起昨日临别时，公主那句轻若耳语的话："元筹善用毒，入口之物需慎之又慎。"
"报——昭国使者已至猎场！"
马蹄声由远及近。萧晚寒转身时，正撞上元筹似笑非笑的目光。那人今日换了身墨蓝骑装，腰间悬着把镶宝石的弯刀，指间寒山玉扳指在晨光下泛着幽蓝。
"萧将军。"元筹拱手，声音如冷泉击石，"今日猎场，还望手下留情。"
萧晚寒勾唇："四殿下伪装多日，不嫌累么？"
空气骤然凝固。元筹眼底闪过一丝讶异，旋即大笑："有趣！难怪孔昭公主对你青眼有加。"他忽然压低声音，"不过今日猎的不是鹿——"指尖在扳指上一叩，"是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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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角声响彻猎场。萧晚寒策马入林时，故意放慢了速度。秋风掠过树梢，带起一片枯叶纷飞。他耳尖微动——左侧灌木丛中有金属轻擦声。
"嗖！"
三支弩箭破空而来。萧晚寒猛地俯身，箭矢擦着发髻掠过，钉入身后树干。发间白玉簪被气浪震得轻颤，一缕碎发垂落额前。
"就这点本事？"他冷笑扬鞭，骏马嘶鸣着冲入密林深处。
暗处接连跃出七名黑衣人，刀光如雪。萧晚寒拔剑横扫，剑锋割断最先扑来之人的咽喉。温热血珠溅在脸上时，他忽然察觉异样——这些杀手瞳孔泛着诡异的灰蓝色。
"阴珠控心......"他想起公主的警告，反手旋开白玉簪。
银针破空的刹那，最后三名杀手突然僵直倒地。萧晚寒勒马回望，只见林间小径上，苏卿澜一袭绯红骑装策马而来，手中金丝马鞭还滴着血。
"将军无恙？"她俯身拾起杀手落下的箭簇，指尖在箭头上轻轻一抹，"淬了蛇毒，见血封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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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晚寒突然抓住她手腕，掌心传来的温度让苏卿澜睫毛轻颤。他指腹的薄茧摩挲着她腕间细腻肌肤，那里戴着鎏金嵌翡翠的护腕——昨日赏赐的御品，内里却藏着三根见血封喉的毒针。
"公主不该来。"他声音压得极低，拇指却不着痕迹地划过护腕暗扣。咔哒轻响，机关锁死。
苏卿澜忽然笑了。晨光透过枝叶斑驳落在她脸上，映得眸中碎金浮动："将军怕我杀人？"她突然倾身，带着杏花香的吐息拂过他耳畔，"还是怕我......被杀？"
十步外的树丛传来枯枝断裂声。萧晚寒猛地将她扯到身后，长剑出鞘的寒光惊飞一群山雀。暗处弓弦嗡鸣，三支乌头箭呈品字形袭来！
"叮！"
苏卿澜旋身甩袖，腕间玉镯撞飞最先那支箭。萧晚寒剑挑第二支，第三支却直取她心口——
绯红广袖突然绽开如血蝶。苏卿澜竟用护腕硬接箭镞，翡翠应声碎裂，露出内里玄铁。箭尖在铁片上刮出刺耳锐响，最终斜斜钉入她肩头三寸外的树干。
"可惜了母妃的镯子。"她抚过裂痕，指尖沾了翠色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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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间雾气渐浓。萧晚寒撕下衣摆缠住她渗血的手腕，突然嗅到一丝甜腥——苏卿澜袖中藏着个鎏金香球，正渗出淡紫色烟雾。
"闭气！"他急点自己迎香穴，却见公主反而深吸一口。
紫雾笼罩处，三个持弩的黑衣人踉跄倒地，七窍流血。苏卿澜从发间拔下银簪，簪尖蘸了毒血："昭国'梦魂散'，见风即化。"她将簪子插回云鬓，"元筹连自家秘药都认不出，果然是个......"
话音戛然而止。萧晚寒突然掐住她下巴，指尖探入她唇齿间。
"你！"侍女惊呼着要上前，却被公主抬手制止。
喉间银光一闪。萧晚寒从她舌底勾出片薄如蝉翼的玉片，上面刻着昭国皇室徽记："含化此物可解毒，但会灼伤喉脉。"他碾碎玉片，"公主对自己也这般狠？"
苏卿澜咽下血沫，唇色艳得惊人："比不得将军..."她突然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丝缕鲜红，"昨夜...那坛梨花白...好喝么？"
萧晚寒瞳孔骤缩。那酒他分明验过无毒......除非——
"酒无毒，杯沿淬了药。"她倚着他胸膛轻笑，"否则...怎骗得过元筹的眼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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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萧晚寒抱起公主跃上马背时，发现她腰封里藏着卷羊皮——猎场布防图，墨迹未干处标着元筹暗桩的位置。
"松烟墨混了犀角粉。"苏卿澜气息渐弱，"用火烤..."
远处传来号角声。萧晚寒突然扯开自己衣领，锁骨处赫然有道与她一模一样的血痕——今晨更衣时，镜中倒影让他察觉了机关。
"酒我换了。"他咬破指尖在她掌心画了个符号，"就像当年..."
苏卿澜猛然睁大眼。十年前猎场走失的贵女，雪夜里为她猎狐的少年，原来早在那时就——
"嗖！"
一支金翎箭破空而至。萧晚寒挥剑劈箭的刹那，苏卿澜突然从他怀中暴起！袖中毒针尽数射出，三十步外传来元筹的闷哼。
黑甲精骑的铁蹄声震彻山谷。苏卿澜染血的指尖抚上将军佩剑，在元筹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亲手为萧晚寒系上辰妃赐的玄色大氅。
"猎鹰的..."她咳着血笑，"合该配明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