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chapter1初见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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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眼前神色如常喝着早茶的男人，不由得冒出一团火来。
我一摔茶杯，抽了袖子站了起来，大骂道：“我说你就愣在这里不说话了？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男人盈盈一笑：“我是不是男人，姑娘昨晚不就见识过了吗？
这话说来实是让我更难受了，个中原由还得从我昨夜喝醉开始说起。
昨夜，是盛京的灯会，我抛下金枝银枝慈姑三人，自个儿跑出去瞎溜达。猜灯谜，掷骰子，喝烈酒，临头附上个貌美郎君公子，便再没了意识。醒来便与昨夜那公子同榻而眠，醒来时浑身赤裸，青丝纠缠,而那公子则是支着脑袋打量着我歪七扭八的睡姿，一声轻笑把我给惊醒了。
丢了尊严与清白不说，还被人笑话，我这辈子也算是废了。
“姑娘，我们谈谈?”
我低了眉，随他下了楼，跟在他身后同他找了个雅间。随后，小二端上了早点，九宫格的木盛子，里边盛着千张卷、海带、酱黄瓜、腐乳、豇豆、炒鸡肉、酱牛肉、糖藕、板栗，再是一人一小碗橙皮粥，边上小碟子里有荔枝、葡萄、李子,各分一碟，随后小二端上来一壶茶，便退了出去，顺带关上了门。
我与他默然对坐，半晌吐不出一句话来。拿着小勺搅着热粥，缓缓喝着，却尝不出滋味来。他端起茶喝着，便一直笑着看着我,并不说话,直到他喝完一碗茶,他才缓缓开口:“昨夜我与姑娘所发生之事，姑娘想要如何处理?”
我抬头看他,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是男人来作决定吗?我夹了片海带送到嘴里嚼着，酸酸的醋味浸满了味蕾，我道:“你想要如何处理呢?”
“自是听姑娘的意思。”
“若是个寻常的女子，遇到这等事此刻必然会哭着闹着要你娶我。”
“我说不好。”我咽了口唾沫，硬是把方才想要骂人的话吞了回去。我与他，不过一面之缘便有了肌肤之亲，我不与他熟识，不与他了解。在从前，红姨总是问我喜欢怎样的男子，我说要凭感觉，可此时,连感觉都没有，就失身于他人。那个男人，皮相不俗，却是有一种冷冽的戾气,我是谈不上喜欢,见他第一眼时的惊艳也被昨夜发生的事给消磨殆尽。我默默低了头,他便递了杯茶来给我。我冲他笑笑,想来这江湖之上也没几个人值得托付终身，我的养母红姨遭过男人的罪，哪怕是成过亲最后也是害得红姨断了一双腿，我的同娘也是，为了一个不值当的男人断送了性命……哪有什么“夫妻本是同林鸟”，红姨和阿娘便是最好的例子，哪怕是成了亲，又会有什么好下场?那样多的人给你作例子，悯婳,你的经历还是不够惨吗?
我喝了口茶,终于是抬了头来，我本是下山来寻着当年害我阿娘的贼人,谁料中间会发生这等变故。我盯着眼前人一双锐利的眸子，目光便迎了上去，想要开口说话，谁料他先开口道:“姑娘若是不嫌弃在下，在下愿娶姑娘为妻。”
“在下凌天启，是镜湖山庄的少庄主。”
我略一思索，镜湖山庄?我好似听慈姑提起过，是个江湖之中的清正门派，规模似乎还不小。那么，这位少主不问身份便是要娶我，他若晓得我是江湖三大邪教之一长夜教的人，还会这般吗?
我一股脑把粥喝完，我现在很不高兴，所以井不是很想搭理他，指了指自己。
“你看看我，似不似个好姑娘?”
他都不要吃饭的吗?这下便是笑了起来，面前的粥倒是一口未动，“姑娘看着，很是乖巧。”他顿一顿，又道:“我此番来簪花城，是来簪花大会上凑个热闹，若是能就此抱个美娇娘回去，那也不枉来此一趟了。”
我未想到他竟会这样说，轻轻咳了两声，捂住半边脸，却忽的有一阵风从身后穿来，我下意识地闪躲，凌天启则从袖子里甩出一把折扇，轻轻将手一弯，那飞来的暗器便被打了出去，落地时发出稀碎的声响。
“跟我走，”他站起来，“这簪花城这两日怕是不会太平。”
他拽着我的袖子把我拉了起来，推开窗拽着我从二楼跳了下去，我顾不得双腿之间的疼痛，也好在只是二楼，并算不得危急，他又是要跑，我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再跑了。
“你跳什么窗！？”我怒道。
我说话时，只感到身后有阵阵刀刃袭来的冷刺感，凌天启又甩了把扇子，大片的银针飘然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拉着我。”他把手递给我，我没想那么多便抓住了，随后他便带着我跑了起来。我本身学过轻功，所以跑起来并不慢。我们翻上墙头，随即跳上屋檐，想两只灵活的猫儿一般荡来荡去，路上的行人像看活宝似的看着我们两个，以及我们身后的几个黑衣人。
唰唰－－
又是银针飞来，我拽着凌天启跳下房，朝着我来时见到的一处密林跑去。
密林里是葱郁而碧绿的百年老树，而喂了毒的银针扎上去会使这些树死去，没有流水汤汤，没有桃花灼灼，我拽着凌天启一路撒丫子狂奔，终于是来到一处断崖边，再无退路。
“要怎么办……”我看着身后的断崖，看上去有千丈高，隔着一层轻轻薄薄的云雾，那低头，似乎是水，凌天启似乎也是注意到了，他死死抓着我的手追杀的黑衣人把我们围成一个圈，身后便是悬崖。
“凌天启，”为首的那个黑衣人说，“把方仪令交出来！”
方仪令？那个传说中的土地公令牌？我狐疑地看向他，只见他再次微笑，随后扭头好笑地看着我，“失算了。”
接着，他抱着我，纵身从山崖上跳了下去。
风声呼啸，穿耳而过，我怀疑我是在一个被拉扯的极端上徘徊，头晕目眩，下落的速度时快时慢，不时有树枝擦破皮肤，而凌天启紧紧抱着我。
在坠入水中之前，我深吸一口气。
然而我从小生在山里，我低估了这水的迅猛。水流湍急，差点几次把我和凌天启甩开，我紧紧攥着凌天启的手，脚上却猛的传来一阵剧痛，我想要叫出来，水却灌满了我的喉咙……
我醒来时，正是躺在湖边。细碎的卵石硌得我生疼，我睁开眼望了四周，就看见凌天启躺在理我不远处。我强撑着站起来，脚踝却是痛的要命。我皱皱眉，喘了口气，一瘸一拐地朝他走去。
凌天启现在形象全无，湿哒哒的头发耷拉在脸上，活像是从水里爬出来的水妖，美貌尚存，却狼狈不堪。
“喂……醒醒……”我有气无力地摇着他，拍拍他湿漉漉的脸，再捏捏他的脸颊，没什么肉，却是不好捏。我跪在他身前，正琢磨着要不要给他找个风水宝地安葬了，就听见他开口：“别闹……”
我被他吓到，浑身一颤，并下意识往后一倒，手撑在碎石子上，疼得我清哼一声，就看见凌天启坐了起来，望向四周：“怎么被冲到这种地方来了？”
他站起来，把手递给我，“我们往上走走，应该会有人家……哎，你怎么了？”
我先是看到他难以形容的表情，随后变为心疼。我捂着脚踝，忍着痛开口：“脚……好像扭了。”
“啊？”他眯着眼思索片刻，蹲下来，用手轻轻捏了下我的脚踝处，“很痛吗？”
我疼得轻哼一声，点点头，他眯着眼思索，似乎觉得这件事很难办的样子。随后，他两手一伸，将我抱了起来。
“你……”我脸色一白。
“我怎么了？”
“你抱我做什么……”我感觉我的脸快要丢光了，“有失体面。”
“更不体面我们都经历过了，你还怕这点事？”他将我颠一颠，抱的更紧些。“乖乖，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搂着他的颈子，被他颠得心里难受，这会听到他问我名字，我略略思索，说：“我叫……悯婳。”
“悯婳吗？好名字，悲天悯人，姽婳娴静，看起来不似你，听起来却是般配极了。”
“你是在讽刺我吗！？”听他一言，我却是心下一动，再想说什么，就他就他又说：“今早还好，现在脾气怎么跟猫儿似的，一说你就炸。”
我攀紧凌天启的脖子，说：“你现在不是知道了吗？”
他笑笑，又说：“我们现在在河下游，应是簪花城槐宁河……的分支，上游一般都会有人家。我抱着你往上游去，你可千万别乱动，若是我也伤着了，我们两个人在这荒郊野外，免不了要接受喂野猪的命运。”
你若是想要把我扔下来喂野猪我也没什么话好说的，我刚要这么说，凌天启便道：“所以你莫要乱动。”
天色已经全然黑了下来，方才我醒来时已经日落西山。此时我被凌天启搂在怀里，衣着潮湿，但他滚烫的体温却是透过衣料覆上我的身体。我头脑发晕，紧紧贴着他，意识也是渐渐模糊，我喘着粗气，头晕脑胀，视线再也清晰不起来，终于是头脑一热，我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我已躺在一张温暖的床上。婆婆和蔼的脸庞使我放下了警惕，她给我递上一件新的棉布衣裳，款式不新，磨出了线头，却洗得干净，带着一股淡淡的皂角香气。待我换好衣裳，婆婆便领着我到堂屋里头坐着。喝了一碗米粥，我想起凌天启来，便问婆婆，那个与我同一道的男人呢？
“那个小伙子？”婆婆笑眯眯地嗑瓜子，指了指西北角的一间房“他在那间屋子里头，你自个儿瞧瞧去。”
我起了身，走向那扇木门，脑袋贴近门板，确认门里面没有声音，便轻轻把门往外一拉，刚要进去，就看见凌天启精瘦匀称的胸膛。
“你……”我指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婳儿，你自个儿要在我门外头待着的。”
“不是！”我一拍脑门，弱弱的说：“伤风败俗，不知廉耻。”
凌天启先是疑问的表情，随后眉目一弯，笑出了一个十分好看的弧度。我原是想要骂他两句，然外头的婆婆也笑出了声来，“你们两口子慢慢聊，老身我，择点菜去。”
我亦是有些疑问，随后才想到婆婆说的“两口子”是何意，霎时有些难为情。我吐出一口气，跑回屋子里，把门关上，后背抵住门，思绪凌乱。
凌天启的脚步缓缓靠近，他推了推门，又敲了敲，这才靠在门上，像是只讨饶的猫儿：“婳儿，我错了，你行行好，开个门成不成？”
我靠在门上，脑子里都是他方才没穿上衣的模样，线条结实有力……现在想来真是有辱斯文，德行败坏。不知道婆婆看到没有。哎……我一言难尽。
我是等到婆婆喊我吃晚饭才出的房门，凌天启已经穿好衣裳坐在堂屋里的长板凳上同老公公聊着天。穿上衣裳也就一副人模狗样装给人看的，我心道。我三步做一步地走过去，就听见婆婆说：“丫头咋走这么慢呢？过来帮我把汤端过去。”
我跑到婆婆那里去，端了汤，却又看见婆婆那里堆着一大堆柴还未曾劈过，便自荐道：“婆婆，我来帮你劈柴！”
“不行，”婆婆义正言辞的说，“你把汤端过去就行了，柴有老头子劈，小姑娘家劈什么柴！？”
我被婆婆赶了过去，就看见公公慈祥地看着我和凌天启。我把汤放下，就小心翼翼地在仅剩的两个座位里选了个离凌天启比较远的位置坐。自觉没什么，就要盛上一碗汤，谁知公公忽然道：“丫头，你同你家公子坐一块去啊，这个位儿待会给老太婆坐。”
“我们不是——”
“多谢爷爷提点，”凌天启人畜无害地向我招招手，并道：“婳儿，坐过来。”
我不情不愿地坐到他身边去。这个人，居然敢打断你大小姐说话，真是罪该万死。
婆婆过来以后，我们便开始正式吃饭。婆婆做的饭很好吃，大都是些山珍野味，鲜美无比。我从小虽然生在山上，可这样的山珍，我是很少吃到的。
我吃得起劲，肚子撑足了才放下碗筷，一抬头便看见凌天启正笑盈盈地看着我。
“……”一时无言，我单手支着脑袋发呆，就听婆婆说：“你们成亲多久啦？”
凌天启：“才两个月。”
婆婆：“房事可曾行过？”
凌天启：“娘子太过娇羞，昨日才第一次。”
只见婆婆满意的点头：“甚好，甚好啊，我与老头子当年也是这般，初时不大适应，后来便也熟透了，亲密人之间的事是容不得旁人插手的。丫头啊，你家夫君看重你，你得真心待他，早日为他诞下子嗣才是。”
凌天启表情自然地看着我，我甚是僵硬地点了点头：“我晓得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chapter1初见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