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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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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若被前后夹击的感觉挺不舒服的,他能感觉到后背也有微微的力量把他抬起来,但是祝难的力气他能更明显地体会到,因为那双大手拢住自己的腰腹的时候用了很大的力气,好像生怕他掉下去似的,尽管祝难知道下面也有接着,但是还是用尽了力气把他捞起来带上车,莫若的膝盖在上来的时候被微微蹭了下,但是远没有腰上的酸痛难受。
“祝哥,还得是你力气大,我都没用上力,你一把就把莫若提起来了,跟拎兔子似的。”
“快走吧,待会儿赶不上了。”
祝难没对这件事儿有太多的回复,取而代之地是有了太多的严肃和冷静,莫若看出来他很紧张,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次跳傩舞。
虎爷这次是真没跟着了,甚至很放心地把祝难送上了车,连看都没看,一点都不留恋的转身就回家去了。
祝难心里惴惴,但是却硬着头皮上了。
前两次没有失误,简直是老天爷的眷顾,这次没了虎爷,他的心里是有点儿害怕的,因为昨天晚上张春芳听到声音了,但是没有看到人。
“你出去了吗?”
莫若耐着性子,在旁边坐着喝茶,祝难像是警察一样眼神锐利地盘问她。
她支支吾吾,完全没了平日里的与人闲聊时的洒脱,更多地是一种胆怯和心虚。
祝难深知自己在她这里问不出什么,他拖着这一身傩服,也不好意思做太多客观的事情。他身上总有一股仙气和俗气交融的感觉,不知道从何时起,莫若对这种气味就愈加痴迷,脱了身上的面具,他就是浑身正道的俗人一个,痞子流氓说得就太狠了,但是确实是在普通一平凡人,身上都散发着饭菜和土地的味道儿,但是戴了面具的他就是完全不一样的,在细小的眉眼漏洞处能瞥见他的眉峰,比眼神还要锐利和脱俗,让人看了一眼都忘不掉。
他们午夜结束之后要赴一场约,祝难和莫若和贺子都知道,今晚的月亮比平时的都要大上几分,或许是因为某些离别的情谊已经入长江之水滚滚而来。
祝难不该想到这些的,他只想在临走的时候跟莫若说些话。
在黑夜吞噬月亮之后,张春芳终于如愿地沉睡过去,一夜都是好梦。
“人心才是最可怕的,她最有可能就是受到惊吓了。”
祝难在离开的时候在车上说。
晚上有点冷,三轮车的响声止不住烦躁,祝难脱下了他的外套盖在了莫若的身上,他歪着头,低头研究着三轮车上的一段绳索,已经变成灰色的白色绳索的一头紧紧缠在车的一边,剩下的被随意的丢在了车斗里,祝难腿下枕着一截,莫若的眼前躺着一截,绳子圈起来看起来是短短的一截,但是却被人压着,藏了起来。
“是啊,我记得很小的时候就在这边玩,孩子们都喜欢爬上那棵老树上去,敲那段已经老旧的死去的树杈,大家说那是木鱼,敲了就能变成和尚,小时候觉得这是件好玩的事情,就是因为你在课上说了句缘木求鱼,然后小孩子都叫这棵树木头鱼,到现在都还流传着呢。得有十年了吧,现在那截木头早被村里给伐干净了。要是我不说,大家伙儿还以为是哪个诗人或者有名的人留下来的传说,没想到是你小子吧。”
贺子在前面大笑,风声遮盖了他说的一些话,但是祝难却听得很清楚。
他在张奶找他的那天晚上就跟城里的张茹通了电话,这是他在辗转了好几个群聊才要着的电话,说是跟张茹打的电话,但是接听的却不是张茹。
“喂!哪位?”
电话里的男人声音听起来很疲惫,像是刚刚处理完一件大事才休息下。
“这不是张茹的手机号吗?请问张茹在吗?”
“你认识张茹?你是谁?”
“哦。”祝难差不多能猜到是谁了,他继续问道。“我是张茹的同学,她奶奶最近身体不好,我想跟她聊聊,听老人家说已经很久没见到张茹了,也没接到过张茹的电话。”
“她来不了了。”那边的声音静默了下来,周边的杂音都被屏蔽了。
祝难的耳边却轰鸣四起,他觉得一切都要爆炸了。
“什么意思。”祝难问他。
“她去世了。”
没有下文了,祝难匆匆结束了通话。
忽然就去世了,没有什么预兆。
那人是这么描述的,但是祝难能重新回到那个场景里面,有个女孩忽然无预兆地跌倒在无人的室内,在如此密闭的环境里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跟她父母都说了,他们已经赶来做白事了,今天刚结束。听他们说,害怕老人脑梗再次发作就没敢把这事儿跟老人说,全家都在瞒着她,他请祝难也帮忙遵守这个约定,祝难答应了。他忽然幻想出女孩的灵魂回家的时候看到孤独的老人在家里忙得团团转,从外面到里面收拾地干干净净,是为了孙女回来能好好住下休息,因为又是一年夏闲,他们也该从城里回来度夏了。
女孩趴在那棵被锯掉的老槐树枝头,眼泪止不住地流,她连一声再见也没说出口,从此就要告别她爱的一切,她难过地要疯了。
她想要跟她托梦说一句想她了,却在老槐树下站了很久,终于低下了头。
那棵木头鱼听懂了她的心事,在晚风吹过的许久下,树枝折下一边,敲了起来。
正如那时候在无人的空闲时间,奶奶坐在夏夜里扇着扇子,看着孙女在树上爬上爬下,轻轻敲着那个木头一样,诉说着:“奶奶,你看,我是尼姑。”
奶奶笑着摇了摇头,“说什么,你是奶奶的公主。”
现在的老树代替她回来,回应奶奶:“奶奶,你的公主回来看你了。”
祝难幻想地这一切,在他洗完澡之后的情绪里消失,他看到莫若就想起了木头鱼。
“我们明天去看看木头鱼吧。”祝难坐在莫若的身边,眼神还看着他偷偷藏起来的笔记本。他好像从来没意识到莫若是会离开他的,他身边除了自己什么都留不住。
祝难坐了一会就回了房间,一直到半夜都没睡着。他听到凌晨的时候莫若偷摸地离开房间,开了客厅的灯,在几个小时之后回来,在他推开门的几秒之内他就闻到了莫若身上没洗干净的颜料味道,毫无疑问这人去画画了,但是为什么半夜起床画画,也许是艺术家的灵感。
他没多想,但是第二天起床,祝难没找到昨天晚上他新作的那幅画,他有什么没告诉自己,祝难心里默默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