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暗流涌动 ...
-
子时三刻，慈宁宫外风雪更甚。
上官周立于廊下已近三个时辰，墨狐大氅上积了薄薄一层雪。侍卫几次欲上前为他撑伞，都被挥手屏退。
"王爷..."陈院首搓着手凑过来，"老臣实在担忧太后安危，那七公主年纪轻轻，怎会..."
"院首大人。"上官周目视前方，声音冷峻，"你行医四十载，可曾见过'朱颜改'之毒？"
陈院首语塞："这...古籍上确有记载，但..."
"但什么？"
"但那需极高明的用毒手段，非一般人能为之啊！"陈院首压低声音，"七公主久居冷宫，如何识得这等奇毒？除非..."
上官周终于转头看他："除非什么？"
"除非...她与此毒有渊源。"陈院首意有所指，"听闻林妃娘娘当年...就擅药理。"
话未说完，陈院首忽觉喉间一凉——上官周的剑尖已抵在他咽喉。
"陈大人。"上官周声音轻柔得可怕，"祸从口出的道理，需要本王教你吗？"
陈院首面如土色，连连摇头。
"滚。"
待老太医踉跄退下，上官周还剑入鞘，目光落向紧闭的殿门。殿内烛火通明，隐约可见凤鸢纤弱的身影在凤榻前忙碌。她施针的手法娴熟得不像话，那身姿气度，哪还有半点冷宫弃女的畏缩？
"王爷。"侍卫长匆匆走来，"查到了。七公主所列药材中，雪莲与龙脑香...只有太医院药库和..."
"和哪里？"
"和...皇上的私库中有存。"
上官周眼神一凛。太医院的雪莲三日前不翼而飞，而皇上...三日前曾来慈宁宫请安。
殿内突然传来一声瓷器碎裂的脆响，紧接着是凤鸢一声低呼。上官周不假思索推门而入——
"别过来！"凤鸢背对着他喝道，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凌厉。
上官周停在原地，只见凤鸢面前的地上碎了一只药碗，黑色药汁溅在她裙摆上，竟冒出丝丝白烟。
"药里有毒？"他瞬间明白过来。
凤鸢没有回头，手中银针不停："劳王爷亲自去煎药。药材...贴身带着。"
上官周眸光一沉，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大步上前，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里面正是按她药方准备的药材。
"谁送来的药？"他低声问。
凤鸢终于转过头，脸色苍白得吓人："说是...皇上赐的。"
两人目光相接，一切尽在不言中。上官周接过她手中的药钵，指尖相触时，发现她的手冷得像冰。
"你..."
"我没事。"凤鸢勉强一笑，"只是...太后体内的毒比我想象的更深。"她犹豫片刻，"王爷，我发现一件事..."
"说。"
"太后所中之毒，与母妃日记里记载的先帝症状...分毫不差。"
上官周煎药的手一顿。若真如此，那么先帝之死...
"先救人。"他沉声道，"其余容后再议。"
凤鸢点头，重新专注于施针。烛光下，她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却顾不得擦拭。上官周注视着她专注的侧脸，忽然发现这个一直被忽视的七公主，竟美得惊心动魄。
丑时过半，太后终于转危为安。凤鸢收针时，整个人晃了晃，险些栽倒。上官周眼疾手快地扶住她，这才发现她后背已被汗水浸透。
"公主..."
"毒已暂时压制。"凤鸢虚弱地靠在他臂弯里，"还需连施六日针，配合汤药..."
话音未落，她已昏睡过去。上官周犹豫片刻，将她打横抱起。少女轻得不可思议，仿佛一片羽毛。
"王爷..."侍卫在门外迟疑道，"七公主..."
"备轿，送公主回..."上官周顿了顿，"不，就在偏殿安置。"
他低头看着怀中苍白的容颜，忽然想起十年前那个雪夜。当他奉旨去冷宫宣布林妃死罪时，那个六岁的小女孩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他——不是恐惧，不是仇恨，而是一种令人心惊的...了然。
仿佛早已看透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