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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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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心脏监听器滴答滴答响,那位九十岁大爷眼睛紧闭,靠着医院的这些医疗器械维持生命。
奈苦盯着白色床单,明明什么都没有,但他看的很认真。
余甘子说他没结婚,可那又怎么样?
方璇这件事他骗了他,让他成为一个让世人唾弃,让他自己厌恶的男小三。
或许在余甘子重新出现的这段时间,他又动了不该有的念头,可看到方璇,这场梦该醒了。
奈苦终于抬起视线,望着憔悴的余甘子。
这几日他一直在照顾自己,他的医院离这儿是两个方向。几乎下了班就得过来,几乎没怎么睡觉。
他对自己真的很好。
可是……
奈苦想到年迈的父母,他们经不起再一次的打击。
“余甘子,算我求你。放过我吧。”奈苦半躺在病床上,打着石膏的手挂在脖子,脸色苍白,嘴唇颤抖,表情痛苦。
余甘子明明还能从奈苦眼里看到对他的感情。
“奈奈,你又要放弃我了吗?”余甘子问。
奈苦睫毛猛地颤动,又?
他的胸口痛到不能直起腰。
他想说不是的,他从没放弃,也从来不想放弃。
但是现实是他没有勇气像退学那样,放弃工作,也无法保证如果在遇到一次绑架还能逃出来。
他望向余甘子,被他眼底滚烫的泪光烫的瑟缩一下。
“对,我不要你了。”奈苦说。
刹那间胸口传来剧烈的痛苦像是拔去闸门的洪水,瞬间冲破堤坝。
奈苦紧紧扣住石膏,巨大的力气竟然让石膏出现裂缝。
他再次体会到骨折的痛楚。
可也比不上余甘子注视着他的眼神来的痛。
“好。”
奈苦听到余甘子说。
听到回答时奈苦仿佛突然跌进万丈深渊,四周一片黑暗,再看不到一丝光明。
“好。”奈苦听到自己的声音。
他终于再一次弄丢了他的光。
——
两周后
自从那天余甘子离开医院后,奈苦再也没见到过他,这才明白原来先前的偶遇都是早有谋划。
也对,虽说S市不大,但是想要一直遇到同一个人也很难。
出车祸的刮伤早好的差不多,只有骨折的手虽然拆了石膏,但还挂着脖子上,不能提重物,也不能用力。
沫沫建议他在家多休息几天再上班,但是奈苦看着手机领导发来的消息笑着摇头。
“要再休息下去,Tina会让我卷铺盖走人。”奈苦说。而且他想找点事做,忙起来是不是就不会再想到余甘子。
太阳花幼儿园的绿化是附近幼儿园做的最好的,操场上的无尽头循环跑道摆满器械。
今天教育局来检查户外运动。
奈苦单手提着一把木梯,因为用力手臂青筋鼓起,汗水闪着微光。
“小心。”沫沫放下手里的东西跑上前来,“你手还没好,还想去医院吗?”
奈苦抢了两下没拿过来,索性放手,“我的工作你都做了,工资是不是该分你一半。”
沫沫一边摆器械,头也不回道“你那点工资还不够塞牙缝。对了,这几天怎么没见余医生。”
奈苦整理器材的手一顿,接着若无其事道“余医生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
“啊?你和他不是……”沫沫起身看到奈苦的背影,忽的止住话头。
“也是,医生都忙,大家都要好好工作。”他转移话题。
奈苦头也不回的点头,用一只手费力的把木梯子搭好,形成一个往上爬的滑梯形状。
“周末要不要去H公园露营?”沫沫忽然问道。
奈苦“你们去吧,我手不方便。”
“没事,全程不用你动手,享受就行。”沫沫直截了当说。
一个人呆着就会想起余甘子,人多是不是会好一点。
“好,你把时间地点发我。”奈苦说。
周末的天气很好,万里无云,H公园绿树成荫,沫沫他们准备露营的地方在一块开阔的草坪上,正中间搭建了一块舞台,看样子好像有表演。
“奈奈,这里。”沫沫穿着一件白色短袖,胸口画着一只简单的小狗。
旁边搭帐篷的男生刚好钉完钉子,起身望来。
奈苦这才注意到他穿着的白短袖和沫沫是一个款式。
这时?
“奈奈,这位是我邻居弟弟肖鹿,从小一起长大,今年刚毕业,在辉煌公司上班。”
辉煌,那家上市公司。S市最大的企业。
“你好,我是沫沫同事,奈苦。”奈苦伸出完好的那只手。
“你好,奈苦哥好,经常听沫沫提起。”肖鹿说。
握手时奈苦感觉手掌被重重捏住,他狐疑望去时正好看到肖鹿眼底的暗色。
忽的眉头一挑,望向无所觉的沫沫,年下不叫哥,心思有点野。
这点插画倒是让奈苦心底惆怅散了些。
奈苦本想提醒他肖鹿的小心思,忽然想起自己也是一团乱,又有什么资格插手别人。
“需要我做什么?”奈苦问。
“什么都不用,你就坐在旁边等着吃就行。”沫沫往外拿烧烤架,“对了,我还叫了个朋友。”
奈苦点头,他知道,是莫奈,昨晚莫奈和他说过。
但是来的却不止莫奈,毕珺旺也来了。
奈苦趁着烤烧烤的间隙拉过莫奈,“你和他现在是怎么回事?”
莫奈回头看了眼被烟呛的咳嗽的毕珺旺,笑了笑“没什么关系,就是普通朋友。”
奈苦松了口气,刚想告诉莫奈小心,就被他的一句话吓得呛到。
“偶尔晚上睡个觉。”
“咳咳咳咳,莫奈……”奈苦咳得面红耳赤。
“小心。”熟悉的声音和熟悉的温度。
奈苦猛地回头,那个他以为再也不会出现的人竟然出现在他面前,他是在做梦吗?
“你怎么在这儿?”奈苦回头看向沫沫。
可不知什么时候周围竟然只剩下他和余甘子。
所以刚才沫沫说的朋友不是莫奈而是余甘子?
“你怎么来了?”奈苦侧身,不想让余甘子看到他湿红的眼角。
“奈奈,看着我。”余甘子握住奈苦的肩膀,把他转向自己。
奈苦背过脸,不愿意看余甘子。
“你明明答应过我,为什么不算数。”奈苦问。
“你真的希望我永远消失在你的世界吗?”余甘子捏着奈苦肩膀的手很用力。
希望吗?
不,他一点都不希望,十年前走是迫不得已,是自尊心和道德感。
可是十年后,余甘子没和方璇结婚,自己仅仅因为她的出现就慌了神。
他想说不希望,可是想到在老家刚退休的父母,让他们接受自己喜欢男人,已经是被左领右舍谈论好几年。
若是再告诉他们自己曾介入别人的感情。
他们还怎么活,他还怎么活。
“我们不合适。”奈苦咬着舌头,忍着胸口抽痛,慢慢说出。
“你看着我再说一次。”余甘子钳住奈苦的下巴,用力将他拧向自己。
两人对视时才发现,都红了眼眶,湿了眼底。
“你明明不舍得,为什么要骗自己,难道我就不值得你勇敢一次?”余甘子的质问像一把把利剑戳向奈苦的心脏。
“不,不是。”奈苦用力想要挣脱,下巴上多了几个鲜红指印。
“不是什么?从遇见开始我永远是你的备选。”余甘子控诉着。
先是欺骗他的男朋友,接着是方璇这个不被他承认过的未婚妻,现在又因为一个赚不到钱的工作。
“我到底在你心里排第几?”余甘子哽咽着,眼角落下一滴泪。
“不,不是,不是这样。”奈苦第一看到余甘子哭,手足无措。
慌乱中他用手骨折的手擦掉余甘子的眼泪。
身体的痛,心脏的痛,浑身四处蔓延开来。
直到再也分不清哪里最痛,又处处都痛。
“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爱过我?”余甘子盯着奈苦的眼睛,一滴泪坠落,滴在他的眼角,顺着皮肤往下滑。
流过两个人的悲伤。
“我爱你,我怎么会不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啊……”奈苦举着手想要抓住余甘子。
余甘子往后一退,主动拉开距离,刚才还痛诉不被爱的他,此刻冷静的像是放下了一切。
“别在骗我,这次来是因为毕珺旺希望我来,我不知道你也在。”余甘子说,表情冷淡,仿佛真的没了感情。
若不是脸上的水痕,奈苦真的会这么认为。
“是,是吗?”看到余甘这般模样,奈苦刚探出头的触角又缩回去。
没注意比他高一个头的余甘子懊恼的咬住嘴角。
“不过你放心,方璇的事情我已经解决好,之前的误会也解开。当初和你在一起时她不是我未婚妻,当然现在也不是。你从来不是什么小三,也不是备选。”余甘子说。
奈苦不知不觉抬起头,望着余甘子,看着他一字一句道。
“你是我唯一爱过的人。”
爱过?
奈苦神色一痛,身体不由蜷缩一下。
所以余甘子现在不爱了吗?
奈苦想问,余甘子却转身离开,看不出刚才那般激烈的情绪。
“余……”
奈苦刚想叫住余甘子,刚离开的沫沫他们从远处走来,手里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未说出口的话断在舌尖,奈苦只能小心窥视着余甘子,想找机会问问他,关于他们、关于方璇、关于未婚妻的事。
但是接下来余甘子身边一直有人,直到露营结束奈苦都没找到好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