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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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蛆虫从地底涌出时撞毁了人梯，李昀被蛆虫缠着拖进地底，自卫队中有人想要趁机偷袭，却被李昀几个耳光摁进了泥地里。
刀斧手都想象不出自卫队中的那些人被一个神志不清的人随意打耳光时能有多绝望，而当李昀从地底爬出来，却驱赶着那些人在逃跑时分毫不差的踩上了他在梦游时埋下的爆破装置，触发了铺天盖地的火龙卷。
最后存活下来的自卫队试图拼死一击的困住李昀并抓走晏清平，最终却被李昀打到怀疑信仰。
李昀抓着刀斧手的脑袋，想将他拔出来，然而咔嚓几声之后，李昀手上拎着的就只有刀斧手的脑袋了，最后那一个用力，竟然直接把脑袋从机身上扯了下来。
晏清平：……
刀斧手：……
李昀拎着那颗头，看起来很平静，甚至有些疲倦，慢慢的说：“如果我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们信吗？”
刀斧手瞪大了眼睛，机械眼球似乎都要弹出来，最后对着李昀破口大骂，甚至骂出了连晏清平都听不懂的某种语言，虽然听不懂，却很清楚的感觉到自己也被波及。
李昀拎着一颗能咬会骂的脑袋，终于开始四下张望，似乎是在观察哪里适合埋尸。
然而再转头时，李昀的目光却被一片朱砂浸透，那是十里花灯结成的绮色长街，灯下有人吹箫和着锣鼓，迎着舞狮与人群。
金色巨狮舞到近前，却张开大口，一口吞下了晏清平。
灯影花荫背人处，李昀拎着脑袋忽然冲出来，一脚踹在狮子背上。
舞狮蜷身欲扑人，又被李昀一个大脑袋抡在头上，舞狮被打趴在地上，终于将晏清平吐了出来。
“这小少爷还真是眉清目秀，像极了父母。”
人群却在围拢，满街红灯翠烛，他们见李昀与晏清平已经是一双身着喜袍的贵人，而李昀拎着的颗那脑袋就是贵人府上新生的小少爷，所以他们贺喜称赞，讨要喜酒和赏钱。
李昀：……
晏清平：……
这些幸存的人依然陷于不可解脱的过往迷梦，甚至能把一颗机械头颅想看成孩子，可见即便是在最无望的困境之中，人的想象力也永远没有尽头。
“少爷刚回镇上的时候，我便说他与清水家的女儿像是一对，如今不仅成了亲，还添了小少爷，这满月宴上，我可是要替月老多喝几杯。”
S1最初的成亲夜忽遭变故，朱仙镇坍塌之后，晏清平曾冒险创建过一个医馆，那时在馆中躲雨的人中就有人把李昀当成留洋归来的某家少爷，调笑着说起杏花巷中的某家姑娘，可眼前这些人与那时的人绝不可能是同一批人了，这幻象竟然还能接续的上。
李昀已经在招呼宾客，却也开始笑的勉强。
“这到底还有没有完了？又到底是怎么接上的？精神错乱到像拍电影也就够了，还带拍续集的吗？”
晏清平看着那些人从身前走过，又看着他们将森林沼泽当成喜宴，集体幻觉虽然常见，但不同的集体在不同情景下却不应该产生具有关联性的幻觉。
所以晏清平唯一能想到的合理解释或许只有发生在S1精神力波及范围之中的幻觉其实都已经被完整的存储在某处，就如同一座开放信息库，医馆中那些人的幻觉才会被这些人无意识的读取并且继续演化。
可如果是这样，那就说明S1即使已经退化至不可逆的混乱程度，却仍然保留着强大的存储和处理系统，而那也是信息塔最初试用模型曾仿照过的脚本。
灯市缥缈闪烁，远看就是花开世界，蝶舞星海，舞狮在长街独自游荡，一直到人群慢慢散尽，才缓缓从花雾灯海中走出，一直走到晏清平身前的石阶下，沉膝坐下。
舞狮金鬃赤背，碧眼银齿，有着古老的美与威仪，李昀却是冷笑，对着舞狮晃了晃手中的脑袋。
“给你抛个绣球玩玩？”
整个联盟之中都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舞狮冷冷的看着李昀和晏清平，潜艇之中那一场看似公平的投票，这两人投选他作为新娘进入这座建于海岸的古镇，而当进入回忆的终章，真正的新娘的头却从S1怀中飞出，飞向大海。
那时镇上所有人看见的却是天狗吞没了月亮，恐慌如一场瘟疫蔓延，一直到新娘的头重新落回S1怀中，混乱才慢慢平息。
而当幻觉重新构建出牵连所有人的虚假场景，巨人般的萨瑞泽却是如此突兀的出现在灯火长街中，最终竟然被人群想象成喜乐欢闹的舞狮，驱赶着他满街游行。
萨瑞泽作为联盟唯一的源基级自由进化人类，这些三轨星球的5级居民在他看来就像是猿类一般，而他却被困于新娘掀起的精神力风暴中心，几乎无法走出那颗头颅投落的阴影世界。
在这种状态下，萨瑞泽反被这些人耍猴般的戏弄着前行，当被驱赶到森林边缘时，他竟然又看见了原本应该分开执行任务的李昀和晏清平，而李昀竟然也拎着一颗头，萨瑞泽那时忽然恨不能咬死他们。
李昀想起的却是晏清平之前曾和萨瑞泽一同将他推下了海，虽然那时他们故意分开是为了引出那藏在暗处的刀斧手现身，但李昀当时确实以为萨瑞泽很可能会吃了晏清平，不过看萨瑞泽现在的样子，似乎也想吃了他。
“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萨瑞泽离开潜艇时，“洛轻鸾”还是一个完整的仿生人，现在却只剩下了一颗脑袋。
李昀像摇骰子似的摇着那颗脑袋，笑着说：“你们不是要找凶犯吗？”
萨瑞泽根本没有相信，克制着冷笑，说：“你是说凶犯只是一个仿生人？”
“不，我说的是凶犯是这个仿生人的脑袋。”
萨瑞泽：……
晏清平却又开始补充，说：“确切的说是凶犯藏在这个仿生人的脑袋里。”
“你们也在耍我吗？”
萨瑞泽终于慢慢站了起来，他遵守联盟规则，被投选为新娘也只能接受投选结果，而当忍受过这些低级别居民的行为错乱之后，李昀和晏清平最终调查出的东西却是一颗机械头颅，甚至告诉他是藏在机械头颅中的东西犯下了谋杀重罪。
“从最初在潜艇见到你们，我就知道你们两个不对劲。”
源基级别的自由进化虽然赋予了萨瑞泽破除物种界限从而获得其他生物优势的能力，但也同样以违背人类本性的劣势牵制着他。
所以当萨瑞泽在人类和兽类相似的源基因区间之外编辑自身机体时，相比人类，他会更接近狮虎之类的野兽，而他此刻正在刺激源中不断异化。
“我尊重联盟规则，因此尊重代表军事部和工程部的你们，但你们却一再展现出缺乏合理解释的恶劣行为，而我并没有义务忍受你们的恶意，也因此怀疑你们所暴露的低级别属性，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人？”
萨瑞泽巨大的身躯慢慢曲起如拱桥，那是如山体上升般不断隆起的兽脊，金色沙海般的眼中是焚于猎场的烈火，所有悚然退避的意识都是猎物，呼啸虽然无声，却已经如尖牙咬断所能捕捉到的精神力，而他就以这样的目光打量着他们，如同打量猎物。
“他这是气的现原形了？”
李昀边说边退，一手拎着列那的脑袋，一手抓着晏清平，拖家带口似的逃难，而萨瑞泽就在他们身后狩猎般追击。
S1依然蜷卧海岸之上，还没死透，萨瑞泽却敢释放出如此强大压人的精神力攻击，李昀和晏清平才逃到废墟般的列车头前，就听见萨瑞泽像是忽然被什么更巨大的东西踩了一脚，撕破天穹的怒吼最后碎成了微弱的猫叫和蝉鸣。
而无论萨瑞泽现在遇见或是以为遇见了什么，一时间应该都顾不上他们，两人靠着列车，慢慢从从萨瑞泽的精神力攻击中平息着意识波动。
刀斧手被李昀随意插在树杈上，看着就像古时被斩首后还要示众的断头，却诈尸似的转着眼睛看着他们，忽然说：“你们不相信他？”
所有混乱的行为终于开始浮现清晰的逻辑，或许从他在潜艇上试图暗杀晏清平开始，之后那些闹剧般的投选就不过是为了分开行动，因为所有人似乎都不能被信任，即使是几乎象征着联盟公正的萨瑞泽。
所以李昀和晏清平或许是在故意激怒萨瑞泽，但刀斧手知道那也确实像是他们两个能干出来的事，然而在李昀的下潜器将沉入深海之前，晏清平却曾有过为李昀整理呼吸置换器的反常动作。
或许那就是在将下潜器权限交于李昀，李昀才能在他劫持晏清平时一路暗随至那座斜插墓园的海岛，而刀斧手竟然此刻才能想起这些。
“你们不相信所有人，却能相信对方？”
李昀竟然拍了拍刀斧手的头，像个长者般语重心长，说：“你知道我们在一起都经历了什么，才能像现在这样信任彼此吗？”
刀斧手轻蔑的看着李昀，却对晏清平说：“你们真的能互相信任吗？你一直都在怀疑他，或许他也同样怀疑你，所以那么多次，他都不应该救你，又或许他并不是在救你，你觉得他又是为了什么呢？”
李昀像看着不懂事的孩子，说：“虽然大人们的世界很复杂，但信任从来都是双向的，你的父母没有教导过你吗？”
“他只教过我背叛从来都是出于——”
刀斧手忽然意识到说出了不该说的话，立刻闭嘴，李昀温柔拍头的手却反钳住了他仅存的一段脖子，看着就像个忽然暴露真面目的家暴犯。
“看来是真有这么个人了，他都教过你什么？嗯？”
晏清平却像个护短的家长，打开了李昀的手，真正温和的说：“无论他教过你什么，都不应该教养出一个杀手。”
刀斧手不敢正视晏清平，深刻的惧怕着晏清平那无法想象的洞察力，即使他只在李昀的引导下有过瞬间想起那个人，晏清平却随时都可能读取到关于那个人的记忆，然而李昀和晏清平却没有趁机再次审讯他，反而都倚着车头，看起来竟然是想要休息。
列车如一道墙，墙外是花与灯的无边繁华，车马喧闹，墙内是故园风雪，香灰落满美人花灯，而花灯如榻，灯纸又如帐。
李昀看着浅眠于帐中的晏清平，幻觉之中竟然又再次想象出海棠浓睡的画卷，但他还记得智脑机告诉过他，这种不可思议的联想叫做意境，而无论这种联想是否正常，只要被冠之以名，就或许还在可观察研究的范围之内，所以李昀对自己这些越来越严重的症状依然保持着相对乐观的心态。
“你们该不会真的以为自己是在进入睡眠状态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