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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青葵花期，是我与你最后的告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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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玛利亚教堂的管风琴声裹着深秋的寒意，夏林暮蜷缩在教堂后的巷口。她仍穿着初见故青衍时的白色小熊卡通睡衣，外罩的牛仔外套袖口磨得发白，那里还留着三年前她相机带的黑色压痕。
婚礼现场的欢呼声传来时，她数着第 17 片梧桐絮落在睫毛上。手机屏幕映着故青衍半小时前的消息：“青葵巷的极光投影调试好了，回来看看？” 消息未读，像极了三年前她说 “我腻了” 时，她没敢发出的那句 “为什么”。
胃袋的灼烧感翻涌而上，她摸出藏在睡衣口袋的止痛片 —— 只剩最后一颗。远处教堂的水晶灯在夜幕里碎成光斑，恍惚间，她又看见十八岁的故青衍蹲在青葵巷，举着相机为她调焦：“别动，你的影子和极光特效重合了。”
此刻，教堂穹顶下，故青衍正为许墨雅戴上戒指。夏林暮摸出贴身收藏的胶卷盒，里面是她未完成的 “冰岛极光计划” 底片，每一张都标注着 “给小暮的生日礼物”。
暮色浸透青石板时，夏林暮倚在刻着 “故青衍” 的长椅上。巷口的青葵开得正盛，花瓣上的露水混着她咳出的血沫，在月光下凝成淡紫色的斑。手机震动，是故青衍的未接来电，第 21 个。
她摸出背包里的相机，里面是故青衍三年前塞进她行李箱的胶卷。冲洗后的画面让呼吸骤停 —— 每张照片里都有她的倒影：在图书馆睡觉压出的红印、在医院走廊咳血时扶住墙的手、在机场转身时颤抖的肩线。最后一张是订婚宴当天，梧桐树下的白裙背影旁，有半只沾着泥的皮鞋 —— 原来她曾追出来过。
褪色的胶卷盒在她颤抖的指尖滑落，泛黄纸条像片脆弱的银杏叶飘坠。熟悉的钢笔字迹在暮色里洇开："极光不是终点，你才是。" 这行字边缘微微卷起，仿佛承载着无数个未说出口的清晨与黄昏。她翻开布满折痕的手稿本，夹在《冰岛追光手记》残页间的诊断单早已被泪水晕染成苍白的云翳，墨迹在潮湿里扭曲变形，"胃癌晚期，建议立即住院" 的医嘱像锋利的冰锥，刺破了所有未完成的旅行计划。202X 年 3 月 7日，夏林沐 21 岁生日。她站在医院天台，夜风裹着青葵香，远处教堂的尖顶刺破晚霞，像极了她们曾在画册里看见的冰岛极光。手机循环播放着故青衍婚礼现场的管风琴声，她跟着旋律哼起十七岁时她教她的口哨曲。
胃痛突然袭来，她跌坐在地上，却笑了。眼前浮现出无数碎片：故青衍在暴雨中为她捂住相机，许墨雅把停药单摔在桌上时她发白的指节，还有昨天在甜品店门口，她望向她的眼神里闪过的惊慌。
暮色将天台的影子拉得很长，她蜷缩在生锈的护栏旁，脖颈处残留着化疗后斑驳的淤青。指尖抚过星星项链幽蓝的吊坠，玻璃珠里凝固的荧光像极了那年十七岁的星星，故青衍为她拍下的那张照片。"原来你早就知道我生病了啊......" 话音被风揉碎的瞬间，项链在掌心寸寸断裂，碎钻般的珠子滚落至天台边缘。
救护车的鸣笛刺破云层，天台铁门轰然洞开的巨响里，她听见熟悉的皮鞋声踏碎满地暮色。故青衍背着那台老旧的单反相机，镜头盖还在晃动，额发被冷汗黏在苍白的脸上。而她已经踮起脚尖，身后的城市灯火次第亮起，像极了极光坠落人间时的模样。“夏林暮！” 她的呼喊惊起一群白鸽。她转身时，看见她手里紧攥着她遗落的胶卷，眼里倒映着她逐渐后仰的身影，像极了那年极光下，她第一次为她调焦时的模样。
“故青衍，”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飘在风里，“青葵巷的极光，我收到了。”
坠落的瞬间，项链的碎钻划破掌心。她想起医生说 “最多活到春天” 的那天，恰好是青葵初绽的日子。原来命运早有安排 —— 她的花期，从来只与她有关。
夏林暮的葬礼在清明举行，骨灰埋在青葵巷的老树下。郑安然穿着三年前她送的淡紫色长裙，在墓前哭到妆花：“你明明最怕疼了，那是三十楼不是三楼啊。” 方林木沉默着往坟头放了罐星星糖 —— 那是夏林暮生前最爱吃的。
三个月后，两人在青葵巷的甜品店举行小型婚礼。宾客名单里有个空座位，摆着夏林暮的相机，镜头对准墙上的巨幅合照：三个朋友在山顶露营，她举着星星灯比耶，背后是被城市灯光染紫的夜空。
“小暮说，极光在哪不重要，重要的是看极光的人。” 郑安然对着相机微笑，方林沐替她理了理头纱，窗外的青葵花轻轻颤动，像极了故人的回应。
故青衍将母亲接出疗养院，雇了专职护工，临走前在床头放了夏林暮的项链：“这是女儿喜欢的女孩留下的，她很勇敢。” 她匿名向警方提供许墨雅伪造诊断单、威胁她人的证据，看着她在法庭上崩溃时，突然想起夏林暮在天台说的 “算了吧”。
最后一场个展主题是《未完成的快门》，核心作品是夏林暮坠落瞬间的星空，下方标注：“当你成为流星，我的镜头终于追上了永恒。” 展览结束当晚，她登上同一座天台，穿着夏林暮送的白衬衫（袖口缝着她补的小熊补丁）。夜风带来青葵花香，她摊开掌心 —— 里面是她坠楼时掉落的你吊坠。
“小暮，这次换我来追你了。”
她跃下的瞬间，巷口的青葵突然全部朝向天台，仿佛要接住这颗追随光的流星。次日新闻播报：“知名摄影师故某坠楼身亡，手中攥着一枚极光形状的饰品。”
在青葵巷的风里，在未完成的快门声中，她们的故事，永远定格在了追逐极光中。
——完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