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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等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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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六点半，梁醒在孙壮林家的宾馆里醒来，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她一边在卫生间刷牙，一边查看手机余额。
在大壮哥家住了两天，她还没付房费，大壮哥很够意思，知道她缺钱，也不跟她提钱的事，还好喝好吃的伺候着，就拿从前的关系来说，这都不是事。
最近这几个月和钱有关的事情，梁醒总是很苦恼，马上人都快三十了，隔路边买根淀粉肠都得考虑半天。
“唉！”梁醒叹了口气，洗把脸走出卫生间，看见桌子上放着一张白色的名片。
这是陈铎给他的，上面的人物直接关系到她明天是死是活。
陈铎介绍的那个人，干自媒体只是副业，主业是个富二代，这富豪之所以对狮头感兴趣，其因是家里有个侄子在学习醒狮。
昨天晚上陈铎从飞狮堂上完桩子回来，澡都没洗，来给梁醒送名片，两个人站在房间门口大眼瞪小眼望了一阵，谁也没先开口，眼下那情形梁醒就像哑巴了似的，她虽然感谢陈铎愿意帮她，但请人家进来坐会这话就卡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来，毕竟俩人的关系摆在那。
怎么说呢，青梅竹马，初恋，然后因为一些不愉快分手，接着就是十年的空白。
尽管俩人现在相处得挺不错的，表面看就是正常朋友，但对方心里在想什么他们自己都猜不到，更何况俩人都在为各自的生存打拼，也没心思琢磨那点事。
梁醒背着包到宾馆一楼时，找了一圈没看见大壮哥，问前台小姐姐，小姐姐说壮哥在飞狮堂。
梁醒从钱包里抽出三百块钱递给小姐姐，那小姐姐吓得像只受了惊的兔子，连连摆手，嘴里说着不能收。
显然是孙壮林交代过，梁醒只好作罢，她把钱收起来，想着等这件事情结束，她要买些东西去看看大壮哥的母亲。
她小时候经常和陈铎一起到孙壮林家蹭饭，一起看动画片，孙壮林的妈妈对他们很好，每次去都准备很多水果给他们吃。
梁醒先去飞狮堂拿她的狮头，到地方的时候孙壮林已经从桩子上下来了，正在正房二楼的杂物间收拾东西。
孙壮林和那天的陈铎一样，浑身是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似的，此时连上衣都没穿，打着赤膊，看见梁醒从二楼走廊那头走过来，他一惊：“起这么早？”
梁醒心不在焉嗯了一声，她慢慢地走，眼睛略过一间间空房间，木门上那些精美的木雕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有些地方在残留着大火烧过的痕迹，虽然过了很多年，眼前画面她看在眼里依然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
飞狮堂起火的那一年，她已经离开了这里，望着小时候每天跑来跑去的地方，破败成这个样子，鼻腔里不由得升起一阵酸涩。
“陈铎前脚刚走，”孙壮林说，说完他察觉到梁醒的异样，顿了几秒后也跟着梁醒的目光一起望过去，满脸的肃穆。
梁醒从悲伤中回过神来，对孙壮林咧开一个不那么难看的笑：“陈铎呢？”
十年前她就知道陈铎的习惯，早上五点准时起床上桩子，徒手练狮，也就是不戴着狮头，轻装上阵，以陈铎的性格，想必是没有一天落下的。
“他刚走，”孙壮林说：“从桩子上下来跟急着投胎似的，问他干啥他也不说，不过十有八九是搞钱去了。”
“他……”梁醒顿了顿，咬了下嘴唇才问出来：“也很缺钱吗？”
“你看看谁不缺钱，”孙壮林沿着木质楼梯往下走：“每个人都有每个人都难处，就比如说陈铎，我俩加起来都没他一个人难。”
他指着大火烧过之后留下黑渍的墙壁：“他不用养家糊口，钱都用来重振飞狮堂了，我之前对他说这事比登天还难，就光这老房子，加上后面的祠堂，全部修缮估计要上百万，你说他哪有那个钱。”
梁醒点点头，没在多说什么，五个狮头全都挂在正厅，大红色的关公狮她已经答应送给陈铎，她让孙壮林帮她拿下一个刘备狮，然后打车前往名片上的地址。
地点是在郊区的别墅区，一个小时后，她抱着狮头紧张地摁下了别墅大门的门铃。
很快有阿姨来开门，梁醒在说明自己的来意之后，阿姨领着她往里走，穿过前院的小花园时，梁醒手机响了，她接起来，那头只“喂”了一声，她就知道是陈铎。
她一怔：“喂？”
“你去过了？”陈铎问。
“嗯，”因为在人后面跟着，梁醒单手抱着狮头，压低了声音：“我已经到了。”
陈铎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梁醒以为电话挂断段了，这栋别墅入眼之处的豪华，再加上电话里陈铎不明所以的沉默，都让梁醒在这段时间内出了一身热汗。
“陈铎？”她叫了一声。
“嗯，”陈铎应声了，话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柔软：“一切顺利。”
梁醒坚定地嗯了一声，踏进门厅之际，她说：“陈铎，不管什么结果，我都谢谢你。”
阿姨领着梁醒坐电梯上二楼，说实话，梁醒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厚重的实木门被推开，阿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梁醒对她笑了笑，抱着刘备狮轻手轻脚走进去。
里面冷气很足，缓解了她刚刚身体里的那阵燥热，这房间比梁醒的工作室都大，装修又无比豪华，站在里面有种来自金钱的压迫感。
环视了一圈里面没人，梁醒不停地对自己说：烂命一条就是干！
几秒之后，从身后响了一道随性的声音：“你好。”
梁醒吓一哆嗦，回过头，看见一个穿着居家服的年轻男人，那男人端着杯红酒，个子很高，眼睛盯着梁醒，正一步一步走过来。
梁醒站直了身体，抬头望着那个男人：“你好，我是陈铎介绍过来的。”
她把刘备狮举给男人看，人生难得有几次正经，像对HR介绍自己那样：“我是狮头扎作手艺人，朋友介绍我来，说你家有亲戚在学习醒狮，准备购买狮头……”
越说声音越小，虽然她对自己的手艺是超级无敌自信，但眼前的这个人生活在金钱堆里，是看惯了好东西的，自己在狮头扎作界说到底是个无名小卒，她突然找不到属于自己的自信了。
那男人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望着愣怔在原地的梁醒，扫了一眼她手中的刘备狮，直奔主题：“我想要大红色的关公狮，喜庆一点的。”
大红色！关公狮！梁醒手头上有个关公狮，但她已经答应送给了陈铎。
梁醒把刘备狮放在男人对面的沙发上，打开手机找关公狮的图片，递到男人面前：“可以的先生，您先看下图片，满意的话请给我半个月的时间。”
男人刚准备接过手机，一听她这话手又收了回去，玩味地笑着：“半个月？那不行，我急着要，如果没有现货，那就免谈了。”
男人不像是个好说话的人，那这可就棘手了，她站在那里急剧地想着，难不成要对陈铎食言吗，她如果把这个事情给陈铎说，那关公狮陈铎就绝对不会要了。
“那好吧，”梁醒脸上尽是失落：“打扰您了。”
她抱起刘备狮向门口走，男人在背后叫住她：“等一下。”
梁醒回头看他。
“你和陈铎是什么关系？”男人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啊？”梁醒一愣，她和陈铎是什么关系，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说：“朋友。”
“朋友？”那男人站起来，笑了一下：“我之前找过陈铎很多次，让他帮我推荐可靠的狮头扎作师傅，他没一次愿意帮我的，说都不靠谱，看来在他心里你挺靠谱的。”
梁醒有些不知所措，对着男人尬笑了一下，虽然是好听的话，她却不知道该露出一个什么样的表情。
她在陈铎心里是靠谱的，这话隔在十年前听没什么问题，因为那个时候她是陈铎的女朋友，但现在，她不知道该怎么消化这句话。
“那既然是陈铎认可的师傅，”男人走过来：“那就帮我个忙吧，事成之后，我就给你半个月的时间，甚至连你手里的刘备狮我也一起要了。”
“啊？”梁醒睁大眼睛问。
“下个月我旗下的一家商场开业，想请陈铎来捧个场，但他这个人有点轴，说什么一辈子只穿飞狮堂的衣服，现在哪还有什么飞狮堂，有大把赚钱的机会他不要，他偏要一条路走到黑，我和陈铎大学就认识了，你帮我劝劝他，人可以有理想，但也要吃饱饭。”
梁醒失魂落魄地抱着刘备狮走出这栋别墅时，天气下起了雨，下得还不小，家里的阿姨给她拿了一把伞，她带着狮头一时之间走不了，只好坐在檐下等雨停。
她望着院子里被雨打湿的芭蕉叶出神，她不得不承认那个男人给她说的那些话是对的，但要她去劝陈铎，她开不了那个口，也不是适合开那个口的人。
雨哗啦啦不见小，梁醒看着身旁的刘备狮，突然感觉一阵莫大的无助。
她怎么回到市区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这个地方都是私人别墅区，有钱都打不到车，她苦笑，抬头望着天，心想，老天爷你干脆一个雷劈死我算了。
老天爷还是比较仁慈的，这场雨持续了半个多小时，一声雷都没劈下来，半个小时之后，雨渐渐小了，下起了雾雨，梁醒一手抱起狮头，一手撑起伞，伞不大，她把伞遮在狮头上方，迈进了雨雾中。
雨水打在身上，梁醒感觉格外的冷，好像这不是夏天，而是冬天。
无论性格多么强硬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也忍不住了，不是她想哭，是鼻子自己酸了起来，梁醒的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她沿着别墅花园小径走向门口，迈出大门的一刹那，她看到一辆白色的车停在马路对面。
她眨了眨含着泪水的眼泪，看见从那辆车上的驾驶室里下来一个人，身高腿长，穿着黑色外套，冒着雨正大步向她奔来。
她一惊，是陈铎。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