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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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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柳梢头，秋季裹挟着凉风灌进窗户，出租屋里静得能听到卫浴室里破裂的水管中一滴滴水往下跃。刚和妹妹通话完，此时的程乐心冲着手表发愣。
该如何处理这块表才是最令人烦恼的事情。
实际上程乐心是想还给对方的，毕竟是别人的物品，私自保存是败坏品德的事情。要他性格差点，这块表是这辈子也不能跟原主见面了的——可偏偏人性格好——徐佳你真是走大运了！
学校离家还是有一段路的，深夜地铁也跑完最后一班。程乐心只能认命地坐上人数不多的公交夜班车。
深夜的校园一片死寂，门口连排的树随风摆动，叶子和蝉一起鸣叫，摇曳出婀娜的树影。程乐心趁着夜色，熟练地翻过外栏，穿过铁丝网，钻进了教学楼。他踮着脚，勾着腰，躲过巡逻的保安后，好不容易潜入了教室。与早日的教室截然不同，昏暗的应急灯不断闪烁，四处死气沉沉，闷得人要喘不过气来。
程乐心找到徐佳的座位，顺手就想把东西放在抽屉的里侧。
却被突如其来的脚步声乱了阵脚。
脚步声有些急促，板鞋与皮鞋的声音重重地踏在地上，也咚咚地砸在程乐心的心头。
他下意识的就往后跑，慌乱中发现教室尽头刚好有一排衣柜。他匆忙地拉开第一间，轻声窜了进去，再悄悄地合上柜门。
柜子里漆黑一片，只有柜门上方的通风口隐隐透出来些许光亮。
他能听到耳畔是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砰。
“你到底想说什么？”
外面的人终于开了口。
语气音色都如此熟悉，但思来想去还是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我和你妈都决定搬到B市去。”低沉的声音冒出，听起来年纪似乎已经很大了，“你哥想去那里创业，也已经找好人脉了。”
“哦。和我没关系。”
紧接着，外面沉默半晌。
“凌亓……”程乐心小声嘟囔了句。
“反正我只是来通知你的。”那个低沉的声音再次传出，“还有，我是来劝你回家一趟的。你妈希望能在走前见你一面，而不是只能在学校才有机会看到你。”
“何必呢？”凌亓冷笑，“你来只是为了这个？”
“凌亓。你已经两年没回过家了。除了一天天住在你爷爷留下来的房子里，吃他的用他的，你还有什么出息！？连家都不要了？”
“真是够你操心的。你怎么不说我从来没用过家里一分钱，每月都是爷爷资助我的呢？”他深呼吸，“你们对当年的事真是一点悔恨之心都没有。”
“你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和家里闹掰！”
“家？我早就没有家了！你们扪心自问一下，你们这些年干的都是些什么龌龊事！一个个个连狗都不如！”
“啪！”
程乐心吓得闭上了眼。
巴掌声在教室里回荡。
“没大没小！真是不懂规矩！”
柜外又开始了无期限地沉寂。
良久，低沉的声音才缓缓吐出一句。
“她的死，是意外，我们也没有办法。”
外面没有了说话的声音，程乐心却警惕地把耳朵贴在了柜门上。
皮鞋声渐行渐远，板鞋声却越靠越近。
“嘭！”
“啊……”
凌亓一拳头重重锤在柜门上。
程乐心吓了一跳，喉咙里发出了丝丝尖叫声，急忙被双手捂住拼命咽了回去。
“出来！”凌亓冲柜子里吼。
程乐心心下一沉——完蛋了！
他不敢动，全身像要融成一块使劲往里挤，试图浑水摸鱼。
“还想装死！”凌亓用力把门往外拉，柜锁松垮地掉落在地上。
门外的人怒目圆睁，门内的人瑟瑟发抖。
程乐心捂住嘴蜷缩在角落，微卷的黄棕色头发几根竖起，就像被吓炸毛的小狗。
两人面面相觑。
“你！？”凌亓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硬是将整个人拽出了柜子，盯着他的眼睛里都快喷出火来，“为什么偷听！”
“对……对不起！”程乐心被拽得一个趔趄，抬头看向比自己高一截的人，拼拼凑凑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程乐心再次抬眼，恰好撞上凌亓冷冽的眸子。
对视的瞬间，凌亓看见对方的瞳孔不断颤动，好不可怜，手上的力也明显松了松。
离手的那一刻，程乐心终于松一口气，有些脱力地跌坐在地上。凌亓微微皱眉，扶着他说“起来吧。”
“谢谢……”
凌亓比自己高很多，使他说话都要仰起脸。凌亓眼中的愤恨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空洞与迷惘。程乐心不解，也不知说些什么话来缓和气氛，就这样呆在凌亓身边。
“你为什么在这里？”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没回答，也不敢看身边的人。
“说话！”对方有些不耐烦。
“我……我还手表！”他像赴死般，紧闭双眼吐出几个字。
“手表？徐佳的？”凌亓像是想到什么，眉间挤出疑惑，“真是你偷的？”
“不是。”一睁眼，迎来的依旧是没有前摇的对视。
程乐心有些犯怵，磕磕绊绊地解释，“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只是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我的包里。”
其实凌亓没心思管这些，但还是很耐心地听他把话说完。
“可能你觉得荒谬，但我真的没拿……就在离位后突然看到了这块表，结果她说是我拿的……我看这个表价格不菲就想着还回来……”
凌亓心底泛出一层笑意。
他自然知道徐佳是什么人，不然当时也不会出手帮助程乐心。只是没想到真的会有人这么愚蠢木讷，被人打了还问对方手疼不疼的。
“徐佳是徐氏的小女儿，也是三个孩子里唯一一个女孩，所以徐总疼她疼得紧，宠出骄纵跋扈的性格来了。”凌亓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告诉程乐心这些，只是忍不住想安慰他，“我们都了解她什么性格，愚蠢又爱干坏事。”
算是真的安慰道自己了，程乐心重重地点点头，轻轻道了句谢谢。
对面的人边解释着，边把手表放进了标上“徐佳”的衣柜里。他刚反身，却被两只手围在中间。
凌亓双手撑住柜子，把程乐心圈在里面。这下让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尴尬至极。
“你干什么……”
“你不打算给点封口费？”凌亓眼底泛起一抹笑意，程乐心只觉得是自己的幻觉。
“为什么啊，你都知道了，本来就不是我……”他带着些许委屈地喃喃道。
“那你得补偿我偷听我家事的精神损失费。”凌亓懒得藏嘴角的揶揄，“这是关乎我们家族名誉的，要是哪天传出我们家不合的传闻，或是什么其他的，你要负全责的。”
程乐心闭嘴了。
夏季，气候本就炎热，两人贴得极近，谈话间薄荷味道轻轻地打在他的脖颈间，暧昧涩痒，气氛的氤氲让程乐心有些红了脸。
“但……我没钱。”
“不要钱。”凌亓笑着，“你以后做我的跑腿吧。”
“啊？”程乐心不敢看他，目光一点一点往下移，“恐怕不太方便，我课后要去打工。”
“不忙，就平时在校内跑跑。”他忽然凑近，“你放心，小费一样不少你的。”
对方近在咫尺，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
程乐心被别扭的气氛搞得有些许紧张，他只好连声答应。
“好我答应你……但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他轻轻点了两下凌亓的胸口，一脸严肃地看向他。
“但是我不一定每时每刻都能在你身边，我只能做到有空的时候帮你买东西。”程乐心缓缓抬眸，“这样可以吗？”
“嗯。”凌亓又扬起微笑，“一言为定。小跑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