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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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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程乐心来说，苦日子过习惯了，哪怕有了奖学金与贫困生补贴的扶持，依旧很难满足目前的生活需求。在H市这种一线城市生活，物价比县城高个好几倍，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
况且，他还要给妹妹寄每个月的生活费。
在开学的前几天，他很顺利地应聘了一个便利店收银员的工作。虽然每月赚的也不多，但至少可以存下一些钱。
本就忙碌，现在又拖凌亓的福，再增加了一个跑腿的活。
回到家，程乐心开始反思今天的决定是不是太随意了。
自己似乎根本没有考虑到这份工作会不会影响到自己的正常生活，会不会耽误自己的学业，会不会让自己与毫不相干的人牵扯到一块，受到不可逆的伤害？
他不敢想。
因为既然答应了就没有反悔的道理。
这可是凌亓，身世过硬的公子哥。要惹了他自己肯定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暖风轻抚，在零碎的月光下，程乐心睡意渐浓。
直到台灯的光干脆地被掐灭，意识逐渐迷离，思绪也慢慢飘远……
“亓哥，求你了，我真的很需要……”
程乐心还沉浸在午休的睡梦里，朦朦胧胧中听到了隔壁桌一声声的吵闹。
他抬头，眼睛还没聚焦，只能隐约看到一个男生跪在隔壁桌前。
“之前让你做跑腿是抵你欠的钱和犯的错，现在还剩点没还清，我也不计较太多了，就当我爽约对你的补偿吧。”
地上的人低着头：“亓哥，真的，算我求您，我还欠别人一些钱，马上就要还了，您看我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小时工兼职，您就再宽容我一段时间吧……”
凌亓：“凭什么？”
程乐心对他们的事根本不关心，他带上耳塞，被挤压得软绵绵的耳塞慢慢回弹，杂糅的碎语渐渐被安静填满。
一切还是以睡觉为主。
“喂。”
意识迷离的那一刻忽然桌子一颤，头被撞得哄响。
“嗯？”程乐心还滞留于朦胧的睡梦中，被突如其来的打断有些不耐。
抬头发现是凌亓，又立刻收敛了情绪。
“去给我买杯拿铁。”凌亓倒心情大好的模样。
“拿铁……好……”程乐心重复着，点点头。
这是他第一次进咖啡馆。
他依稀记得小镇口也开了一家一样的店，在上下学时总能路过那家店，却只敢在门口驻足观望。经常有很多小孩装大人去买一杯棕色或是黑色的咖啡，但好不好喝从面色上看不出来。程乐心从来没去凑过热闹，因为他留着钱是给妹妹花的。
馆内主打棕木色调，有了优雅的古典曲目加持，显得更加高贵。推开门，可可豆的甜香味在空气中绽开。安静中的杂音也悦耳，手指击打键盘，咖啡机飞速搅拌，吸管戳入封盖……一切都是新奇的。
“您好。”是柜台前微笑的漂亮姐姐。
“您好，要一杯……哦，拿铁。”
在这环境中，程乐心将自己的分贝也降低不少。
“好的，请问要什么size的？”
“啊？”程乐心没太听懂。
“要中杯，加冰，少糖。”声音从程乐心身后传来。
他回首，入眼的是一个熟悉的面孔。
“我叫吴瑞，我们见过的。”男孩莞尔，主动介绍道。
程乐心只是木讷地点点头。
“你就是凌亓的新跑腿哦？”
他又点点头。
吴瑞搭上他的肩，让程乐心有些被绑架般的无措。
“那我也算是你的前辈咯？”吴瑞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
他顿了顿，还是点头。
“我们坐下来聊聊吧。”
吴瑞也点了两杯咖啡。
深棕色的咖啡上荡漾着细腻的拉花，白烟缕缕腾空，盛着咖啡的搪瓷杯下垫着一块红格方巾。
“喝过么？”看程乐心正盯着出神，他忍不住发问。
“没。”他也不怕笑话了，于是实话实说。
吴瑞没觉得有什么稀奇的，只是把他身前的咖啡杯往程乐心那边推了推，“尝尝试试？”
程乐心缓缓举杯，盯着浓浓的一团棕色，猛喝一口。
酸苦瞬间在口中蔓延，刺激着味蕾。舌尖被陌生的味道包围，热浪在嘴里翻涌。他硬是咽了下去，五官都皱在了一块。
“好苦……”
他的举动引得吴瑞阵阵发笑——可爱。
“哈哈哈，我喝咖啡一般都加方糖，要试试么？”
他夹起一块，丢在杯中。
程乐心也有样学样地丢了两块，心说他还算有趣，于是主动问。
“你不嫌弃我？”
吴瑞见他一脸认真问出莫名其妙的话，又有些忍俊不禁。
“为什么这么问？你又没干什么事，我为什么要嫌弃你？”
“我以为像你们这样的，都不愿意挨着我……”程乐心有些委屈。
他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我和你是一类人啊。”
“啊？”这下轮到程乐心疑惑了，“不可能……”
“真的。”
“可是你不是从初中直升来的么？能上这所初中的都不是普通人啊……”程乐心诚恳道。
他长舒一口气：“家道中落，家里的公司在我初三那年被查了，父亲吃了牢饭，母亲改嫁走了。”
气氛明显尴尬了半晌。
“对不起。”
“这有什么。”吴瑞依旧是那副表情，云淡风轻。
“那我们是朋友了。”
上课预备铃响彻教学楼。
“嗯。”
这是第一次有人主动找程乐心交朋友。
他心情大好，拎着袋子的手晃悠着。
程乐心把拿铁当着凌亓的面放在他桌子上后刚准备离开，紧接着感觉手腕一紧，被拽了个踉跄。
“程乐心同学。”凌亓从臂弯里抬起头，“你迟到了四分钟。”
“我……”
“一杯咖啡最多十分钟完成，我算你十五分钟。但是你已经去了将近二十分钟了。”
他并不打算给程乐心解释的机会，冷漠地打断了他想说的话。
程乐心有些害怕，他看着远处的吴瑞。
凌亓见对方一直不说话，也顺着他的视线追寻过去。
在见到吴瑞的那一刻，那头的人连忙收回了视线。
“你跟他很熟？”
程乐心点头，又摇头，抬头却对上凌亓冷冽的目光。
“刚认识。他请我喝了咖啡。”他还是如实回答。
后者重重叹口气。
“离他远点。”良久，凌亓才开口。
“为什么？”程乐心不解。
“他……”凌亓欲言又止，把想说的话全部咽了下去，“总之，你别跟他走太近。”
“你不要这么说他。”
程乐心有些不满，却刚好把凌亓本就烦躁的内心彻底点着了。
“我是在好心劝你，别不知好歹。”
“他人很好，至少现在对我是这样的。”程乐心反驳，声音却不大，也始终不敢看凌亓“如果有什么误会……我希望你们能尽早解开。而且……我们也只是刚认识，你别这样干涉我的交友。”
“你！”凌亓拳头已经握紧了。看见对面后方来人，更想一拳砸在来人脸上。
“乐心。”吴瑞拉住程乐心的手，“走吧，别吵了。”
预备铃已经响起，占满了程乐心焦躁的内心。
凌亓皱了皱眉，看着他对吴瑞如此信任，缓缓放了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