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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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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课后，两人再无交集。
金融课一如既往得无聊，听课的学生不占多数。
正是放学的最后一节课，教室里充斥着烦躁与焦急。
凌亓用余光瞟了几眼身边奋笔疾书的“异类”，于是与众人一同加入“躺平”的队伍。
再抬起头，刚好下课铃响起。
视线还有些朦胧，模糊中发现面前莫名其妙贴着一张纸条。
淡粉色的便利贴上淡晕着三个清秀的字。
“对不起。”
恰好放学铃响起，待头脑彻底清醒时班里已经不剩几人了。
随着人潮涌出校门，凌亓在不远处便看见了程乐心的身影。
说来也好笑，一群人高马大的高中生蜂拥而出，一眼就看到那个明显矮其他人一截，规规矩矩穿着校服的少年。
攥在手心里的那张粉色便利贴有些被浸湿，凌亓快步跑到人身边。
“喂。”
程乐心闻声回眸，瞳孔瑟缩了半分。
“今天我……”
“不是。”凌亓打断他，“我不是来听你道歉的。”
程乐心不明所以，更多的还是面对高一个头的凌亓的恐惧。
“明早在校门口等我。”那头的人发话。
“好。”程乐心没问缘由，只是乖巧地点点头。
凌亓低头盯着离自己距离不到一米的少年，还想说些什么，张嘴还没发声又被远处的呼唤声打断。
是之前的兄弟们比完橄榄球比赛回来了。
“我先走了。”他撂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程乐心顺着他离开的方向看去，一群穿着运动服的小伙子团团围住。
直到一群人在他的视野里消失，他才反头离开。
翌日，程乐心一早便在校门口等着。
“程乐心？”
吴瑞拎着一袋子早餐，在瘦的只剩一副骨架的少年身边驻足。
“站着干什么？吃了早饭吗？”
“没有。”程乐心摇了摇头，“凌亓叫我在门口等他，我就站这了。”
吴瑞塞了一块面包在程乐心嘴里，叹气道：“别等了，亓哥一般坐专车直接到教学楼门口，先吃口东西吧，别饿着了。”
他顺势看了眼手表，无奈道：“现在已经是少爷进班的时间了，别在这傻站着了。”
“他说了有事情要说的。”
程乐心的一本正经，让他被逗乐了。
“你还是太老实了。他只不过玩你而已。”
程乐心望着吴瑞的目光有些吃惊，更多的还是沮丧。他委屈地转头就走，吴瑞跟一路小跑才跟上他。
“吃口东西。”面包被举在嘴边。
“谢谢。”程乐心咬了一大口，咀嚼如骆驼。
身边的吴瑞上手戳了戳他鼓起的脸蛋：“真可爱。”
程乐心心下一惊：“什么？”
他重复：“我说你真可爱。”
程乐心的眼神都变清澈不少。
两人就这样并肩踏进教室，吴瑞在第一排放下书包，程乐心独自往后走。果不其然，凌亓正雷打不动地爬在桌上酣然入梦。
还好没等这位大少爷，自己被人耍了都不知道。程乐心撇撇嘴，以自己的身份地位，不可能有批评凌亓的资格，更何况人家本来就是要看自己笑话来着，又怎会觉得愧疚？
他的思绪越飘越远，在把保温杯拿出的一瞬哐啷一下砸在了地上。
身边的人很快抬起头，如同监控一般扫描周围，视线游了一圈定在了程乐心身上。
程乐心与他对视上，眼底蕴藏欢愉。
心底是泄愤了，倒是真的怕对方生气，于是连忙补充道：“对不起。”
正当他要将水杯捡起时，下一秒就被宽厚的手掌包裹住整个手腕。
那人的力有十二分足，差点要把程乐心纤细的手腕掐碎。他吃痛，抬头可怜巴巴地看向凌亓：“我不是故意的……它自己掉出来了。”
凌亓恰好接住这一眼，程乐心掉进他深不见底的瞳孔里，冷得他寒毛直竖。
“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解释的？”凌亓挑起浓郁狭长的眉，眯起锐利乌黑的眼，视线简直往他心口里钻。
“我？我有什么……”程乐心倏然想起今早的事情，“对，今早上我都等你半天了，你一直没来，结果走进班发现你在睡觉。”
“耍我很好玩吗……”他委屈极了。
“是啊，老子今天好不容易起这么早，车刚开到学校呢，放眼一望你就跟吴瑞那龟孙走了。”凌亓也染上愠色，蹙眉瞪眼。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看见你？”这下倒是把程乐心说得心虚了。
“早就到了。”
“啊。”程乐心开始反思自己了，“不好意思啊，我一开始没跟他一块的，是后面碰上的……”
“懒得听你解释。”凌亓低吼一句，朝他这扔了个什么过来。
程乐心下意识接住，冰凉的触感贴上滚烫的皮肤。
“这是……”
一块手表，象牙白的表盘，银灰色的碎钻，刻着复杂的罗马数字，中间的小框还烫着字母。程乐心霎时间傻眼——这东西得多贵啊！
“干什么？我不能收，太贵重了。”程乐心推脱。
“别自作多情，就一个买手机送的女表，我身边也没人能送，才给你了。”凌亓的不耐已经溢于言表，“我是让你每次送餐准时一点。蠢。”
程乐心哑然，疑惑，惊喜，掺杂着恐惧。
又是什么计谋？
他捧着手表宝贝一般端详，觉得有些眼熟，和徐佳用来造谣自己的那块手表极度相似，就像只换了颜色一般——不亏是少爷，连买个手机都能送个这么精致的手表。他不推脱了，甚至主动提起要给凌亓买早餐。
“凌少，吃了早餐没？”他别扭地称呼对方。
“……别这么叫我，怪恶心。”显然凌亓对这个称呼嗤之以鼻，“我没吃早餐的习惯，别给我买。”
“那不行啊，不吃早餐会得病的！”程乐心挺直腰板，开始絮絮叨叨，“不吃早餐会导致小肠细胞脂质过度吸收，容易患上代谢疾病。而且胆固醇饱和度会增高，日积月累下来就容易得胆结石……”
“喂。”凌亓打断他，“你要闲的没事就去买自己的份，别在我脑袋周围哔哔，吵死了！”
话落，凌亓再次把头埋起来。程乐心耸耸肩，只好作罢。
良久，身旁的人再次抬头。
“代谢疾病……是指哪些？有什么危害？”
“……”程乐心汗颜。
他还是识趣地给人买早餐去了。
出门前，刚好碰到昨天在路上唤凌亓“亓哥”的人。
“亓哥，新跑腿？”那人身着球衣，皮肤黝黑，指着程乐心问凌亓。
“嗯。”
“喂，等下。”程乐心听见有人叫他，踏出去的一条腿骤然缩回。
“给我带杯冰美式。”
程乐心歪头。
“咖啡。”凌亓出声。
程乐心立马点头。
咖啡是次要，凌亓的早餐才是主要的。
他顶着大清早毒辣的太阳跑向食堂。
现在属于早读时间，食堂人不多。他走向一个生意较好的门店，向店主询问。
“叔叔，有什么推荐吗？”
“这份是菜单，你看看。”
琳琅满目的菜品看得他眼花缭乱，在满满的菜单中，他一眼就看中了距离自己最近的鸡蛋仔。他认为那是面包，想着一切从简化，于是问老板。
“哦这个啊，是鸡蛋仔，卖的最好了。我给你装一个？”老板笑呵呵道。
程乐心盯着它看了许久，鬼使神差瞄了一眼手表——天！过去五分钟了！
“叔叔我就要这个了！”根本来不及思考，双手代替大脑。
“好。”
买完两样后，程乐心飞奔回教室。
冲刺到凌亓桌前，他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嗯，不错，还蛮准时的。”凌亓藏匿嘴角揶揄。
“哈……你的早餐……哈……”程乐心将热腾的鸡蛋仔递给凌亓。
“买的什么啊……？”凌亓看着硕大的两个袋子同时透出一股恶心的味道，闻得人直反胃。
“叫……鸡蛋仔。”悃愊无华。
“……”凌亓无语——看来要委屈一下自己的身体了。
见他迟迟不接，程乐心急了：“快吃吧，马上上课铃就响了。”
前方那个身着球衣的男生快速向这边走来，瞟了一眼凌亓桌上的东西，随即点着了：“喂！你不知道亓哥不吃甜食吗！”
突如其来的骂声把程乐心吓一跳，他紧接着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
“不知道不会问？”那人声调高了不止一个度，“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吧！”
凌亓被这不太合适的形容呛了口口水，他边咳嗽边拍拍球衣男：“行了行了徐文扬……”话落又转过身朝程乐心，“知道了下次不许了。”
徐文扬瞪了他一眼，又道：“我的咖啡？”
“哦，在这里。”程乐心递过去。
对面的人冷哼一声，打开杯盖猛喝一口。
“噗！”
程乐心下意识用手挡，褐色的咖啡在空中四溅，在白衬衫上绽开。
“喂，我叫你买冰美式你给我整个热的！？”
徐文扬将咖啡用力甩在程乐心身上，纸杯被爆发力击发必然是疼的。酸苦味扑面而来，程乐心被吓得连连后退，捂着被扔疼的左臂：“对不起对不起……”
“你他妈故意的是不是！”他挥着拳头就要砸在程乐心身上。
“徐文扬。”凌亓立马起身，挡在程乐心面前，“算了，别在教室闹。”
“哥！他就是故意捉弄我们的！”徐文扬好憋屈地告状。
“我没有……”程乐心无力地解释。
“还说没有！”徐文扬张牙舞爪，一巴掌将人干翻在地。
“够了啊。”凌亓警告。
“哥~”徐文扬疑惑不解，“你怎么了？你以前也不这样啊！要是吴瑞带错了，你恨不得打死他，凭什么他……”
“你有完没完！”凌亓瞪得徐文扬愈发心虚，后者愤愤回到位置上，不满地闷了一大口水，把水杯砸在桌上嘭响。
凌亓转身，冷漠的眼神蒯向地上的少年。
“起来了。”
程乐心羸弱地慢慢支起身子，尴尬得冲向走廊尽头的盥洗室。
他三下五除二得将衬衫脱下，使劲搓洗被玷污的衣袖。可咖啡渍颜色深，再清洗几遍依旧是浅棕色，甚至晕开一大圈。盥洗室门口不断有人经过，都像是要进门一般。程乐心裸露上半身有些耻辱，手上的劲儿越使越大，待停下来时才发现关节处磨得深红刺痛。
正当他崩溃之余，门外有人喊他。
“乐心？”
是吴瑞。
他救星一般出现，拯救了处于水生火热之中的程乐心。
后者却害臊于自己太不得体，在他面前丢面。
“你别进来……”程乐心紧张道。
“好，我不进去。”吴瑞哄他，“你先穿这件衣服好不好，不要感冒了。”
接着，门被开了一条缝，刚好够一只手递进来一件衣服的宽度。
“不用，我没事……”他依旧嘴硬。
“我知道，你最坚强了。”吴瑞依旧是哄小孩的语气，“但是我们先把衣服穿好好不好？我怕你冷到了。”
委屈时最怕别人突如其来的关心。程乐心鼻头一酸，翻涌的情绪如同海啸袭来，从两颗炯炯的眸子中一泻千里。
吴瑞听见里面的哽咽，连忙进门，抱住里头的人：“别哭，我在。”
程乐心哭得更大声了，从细雨绵绵转化为倾盆大雨。最后一滴眼泪落尽，他终于接下衣服：“谢谢你。”如此感激。
“没事。”吴瑞安抚他，“以后被欺负了别怕，我会帮你的。”
“好。”程乐心紧紧地抱住他。
换完衣服洗完脸调整好情绪之后，程乐心非要请吴瑞的客还人情。
“有点不好意思让你花钱呢。”吴瑞小口抿着奶茶，“破费了啊。”
“我没有你说得那么不堪好吧。”程乐心推他，“不过，谢谢你的衬衫。”
两人并肩在阳光底下走，吴瑞不断偷瞄他的侧颜。程乐心长的一副俊秀模样，巴掌脸圆圆的，剔透玲珑的一双眼睛盯得人不自禁地陷进去。鼻子更如姑娘般小巧，抿唇笑时两颗虎牙若隐若现。他突然捏了一下程乐心的腮肉，见对方吃痛而后偷笑。
“你干嘛。”程乐心捂着被捏疼的脸颊。
“觉得你很可爱。”
“你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但我是男生，不适合‘可爱’这个词。”
“适合啊。简直就是量身定制。”紧接着又掐了一下。
两人回到班上时，上课预备铃已经响过了。
程乐心发觉桌上多了一件白衬衫，刚想问是谁的，一瞥身旁位置空出，心说这家伙下课补觉上课就出去玩，真是个怪胎。
可能有钱人就是这样的吧。
说曹操曹操到，凌亓正和小团体闹得嗨，一进门刚好接上程乐心正发呆的眼神。后者被意外入侵的视线吓得一缩，找补般四处看。
不过凌亓的笑容没堆砌太久，直到他看清楚程乐心身上的衣服……
是吴瑞的。
“你哪来的衣服？”
凌亓双手不自禁得拽了一下他的衣领，令程乐心有些不悦。
“你别扯坏了，这衣服不是我的。”
他自然明白，只是沉着脸回到位置上。
忽然，小团体中有人惊呼：“亓哥！这不是你的衬衫吗？”
追着指尖寻来，程乐心才发觉他指的是自己桌上莫名多出来的一件衣服。
只见隔壁桌的脸比吃了苍蝇还难看：“……我放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