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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前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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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小鹿脑袋沉沉的，耳畔嗡嗡作响。他蜷缩在沈砚被子里，浑身发冷，额头上敷着的退烧贴。沈砚给他倒了杯水，在厨房做红烧排骨，飘香四溢。
昏沉间，血腥味灌入鼻腔。
程小鹿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在焦黑的战场上。残破的旌旗在风中呜咽，脚下泥土浸透暗红，远处传来战马的悲鸣。
“前面要撑不住了！”嘶吼声刺破耳膜。程小鹿转头，看见一个身披银甲的士兵。那人浑身浴血，手中长剑插在地上，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分明是沈砚的脸，却比他熟悉的模样更锋利苍白。
敌军冲锋的号角嘹亮，千军万马自山坡奔腾而下，势如破竹。
沈砚无暇顾及其他，重剑插进敌人的胸腔，虎口因用力而崩裂。他拔出剑，偏偏手指使不上力。就在这个空当，身后一个士兵趁其不备，一刀刺穿了他的胸膛。
程小鹿听到自己的下意识的呐喊，那声音太尖锐，刺得他的耳膜隐隐作痛。直到别人从他的身体穿过，他才发觉自己似乎不是实体。他匆忙跑到沈砚面前，喊他拍他，沈砚似乎都看不见他。血液汩汩涌出，他用手堵住沈砚的伤口，鲜红的液体还是源源不断，一点没有放缓的意思。
他茫然地看着这一场大战，看着沈砚如何奄奄一息，最后没了气息。临终前，沈砚摸了摸手上系的平安结，嘴角露出一抹安心的笑，只是眼泪从未停歇。
过了不知多久，溃败已成定局。帅旗接连折断，几万铁甲如蚁群分崩离析。
残阳如血，鲜血浸润着土地，红得分不清天和地。倏然间，他看见了另一个自己，那个人跌跌撞撞地跑来，嚎啕大哭，在堆成山的尸体间来回翻找，还是没有寻见他的爱人。
后来那个人眼泪都流干了，干回了他的老本行。他用一些石头搭了一个简陋的祭台，举着桃木剑，麻木地重复着动作，举办一次又一次的安魂仪式。
有人劝他别搞啦，上万只魂魄，凭他一个小道士怎么超度得过来。那个人摇摇头，固执己见。他不知道超度了多久，只觉得又饿又困，直到黑压压的怨灵重新归于寂静。他太困了，在草地上倒头就睡，他不知道，还有一个怨灵是漏网之鱼，他不知道，那个怨灵贪恋人间，爱他了好多年。
“小鹿？小鹿？醒醒！”
现实与梦境重叠，程小鹿挣扎着醒来，眼眶已经噙满了泪水。沈砚坐在床边，有些担心地握住他的手。程小鹿二话不说，环绕住沈砚的脖子，把头埋的紧紧的：“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怎么会？”沈砚有些无奈，宠溺地摸摸头，“我一直在。”
稍稍冷静后，程小鹿把他的梦一五一十地告诉沈砚。沈砚一时无语凝噎，欲言又止。
程小鹿逐渐生疑，感觉有些不对。
沈砚是想说什么？为什么这个梦境如此逼真？
他直视沈砚的眼睛，目光炽热得能把人烤化：“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沈砚被迫回应他的眼睛，一言不发。
程小鹿联想到陆子谦的前世今生，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是不是我的前世……你的生前？”
沈砚微微叹气，他的小鹿总是如此聪明，但他还是有所顾虑，避而不谈。
“沈砚！你再这样呢？”程小鹿轻啄几口沈砚，手不老实地乱动，沈砚闭上眼睛，任由程小鹿乱摸，不为所动。不过很快他就抓住程小鹿的手，危险地眯起眼睛，“往哪摸？”
程小鹿捂嘴狂笑一阵儿，正色道：“不开玩笑了，快告诉我。”他认真地捧起沈砚的手腕，红绳打的结有些松了，他解开重新系了一遍。
沈砚温柔地看着他仔细打结的样子，心一软，总算承认了。
“等等……那你岂不是等了我几百年？？为什么不告诉我？”
“知道了前世……也就搅进了因果，我怕你为难。”沈砚看起来有点难过，“我不希望你是因为愧疚才和我在一起，你随时可以离开，爱你喜欢的人。”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沈砚还补充，“不过那个白铭太渣了，他不可以。”
程小鹿乐了，他摆弄着沈砚手上的红绳，问：“这应该只是我的一世吧？我应该轮回了好几次？”
“是，我在人间游荡了好多年，回到了地府，我一直没有入轮回……我怕忘记你。”沈砚眼眶红红的，“后来几世看到你很幸福……我也很高兴。”
“怎么这一世想起来找我了？”程小鹿翻身跨坐在沈砚腿上，有些不满
“当然是救你。”沈砚戳戳程小鹿脑袋，“可能还有……情不自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