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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说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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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敏文找不到话题，低头看路面的小石子，走一段踢一段。
身旁传来笑声，高岱指向一家糖葫芦店：“敏文姐，我记得你喜欢吃冰糖草莓，我去给你买。”
高敏文站在原地，晚上十点的风挺大，她抖了个哆嗦。回来的高岱瞧见，把校服冲锋衣外套递给高敏文。
高敏文套上，这身衣服在她身上大了一圈。衣服上除了洗衣液的香味还有高岱残留的体温，高敏文耳朵微微泛红。
高岱把冰糖草莓放高敏文手上，自然地替她拢过头发，扎了个低马尾。
“回家吧，敏文姐。”他紧挨着高敏文。
“你随身带皮筋？”高敏文疑惑，“你有女朋友了吗？”
“没有，学校有人追我。我带了皮筋她们就不找我了。”
冰糖草莓太甜，高敏文吃了三个就不想吃了，她把木签捏在手里。
“敏文姐不想吃就给我吧。”高岱接过，两三下吃完她吃不下的东西，把垃圾扔进垃圾桶。
高敏文觉得这发展不对劲，好像也没有她起初想的那么尴尬，姐姐和弟弟是这样相处的吗？她记得高逸和高岱不是这样，她身边又没有其他的对照组，只能默默咽下问题。
高岱站在她旁边，高敏文觉得他挺好懂的，她能感觉出现在高岱的心情很不错。
“敏文姐，你怎么不戴我以前送你的手链，不喜欢吗？”
高敏文想问什么手链，转念一想，高岱好像只送过她那一条，后来她生日，高岱送的东西都变成了更实用，比如她大学的吹风机，喝水的杯子之类。
那条手链真的很漂亮，银饰星星的雕刻纹路也精致。礼物明显是他们闹矛盾前准备好的，只是时机不对，送出时带了几分道歉意味，高敏文看了眼就再没戴过，随手塞在抽屉最深处，也没带去大学。
她总不能说是因为看见手链就烦，支支吾吾了很久，也没编出个所以然的理由。
“敏文姐你不会撒谎。”高岱看了眼高敏文，“你是看到那条手链就讨厌吧。”
她没想到高岱就这么赤裸地撕开表面平和，深吸一口气：“不好意思，高岱。其实我……”
高岱停下来，他带高敏文抄的近路，现在走在一个人不多的老小区里。他把高敏文拉到小区老人常活动的中心花园，找了处长椅让她坐下，自己蹲下身平视高敏文。
他打断高敏文：“敏文姐，我有时候挺想知道，高逸没有说错过话吗？”
高敏文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高岱盯着她，她移开视线不去看他：“谁都有说错话的时候，高逸应该也有。”
“那为什么只有我被判死刑，敏文姐。”高岱的声音越来越轻，到后面小的可怜，高敏文废了好大力才听清，“我知道当初说话太难听，可我真的改了，我之后再也没说过，为什么还不原谅我呢？”
“敏文姐，你可不可以告诉我？”
“我不知道，高岱。你就当是我微不足道的自尊吧。”高敏文本来今天是很开心的，现在眼睛又有点酸，她抑制住想哭的冲动，“我那时候才高二啊，心惊胆战过了十几年，好不容易以为和你们成为了家人，结果这个家最珍视的儿子和我说我没资格。”
“高逸从来没说过这种错话。高岱，你想让我怎么办呢？”
“你现在长大了，成熟了，可我那段时间每次看你，晚上都会梦见你问我为什么留在这个家，你知道那段时间我做了多少次噩梦吗？”
高敏文少有情绪释放的时候，现在撕破脸皮竟觉得格外轻松。话冲天涌出，她心上积压的重量一点点扫空，有种畅快的爽感。原来把话讲出来这么容易，只是高二的高敏文太自卑，才会惴惴不安。
“别哭，敏文姐，我错了。”高岱局促地帮她擦眼泪，双手捧住高敏文的脸，怎么也擦不尽源源不断的泪水。
如果不是高岱的手在她脸颊上一遍遍擦拭，高敏文都没意识到她在流泪，她只是把沉积了太久的东西排出。
她推开高岱，胡乱用袖子蹭了下眼睛：“我没有难过，高岱，不好意思。”高敏文平复了心情，肩膀剧烈起伏，声音还颤着抖。她清楚得很，这一瞬间她是轻松的、解脱的。
高岱起身往前一步，从上面紧紧抱住高敏文：“敏文姐对不起，让你伤心这么多年。”
“敏文姐，我想挽回我们的关系，但你一直躲我，我和你道歉，你也轻飘飘说你没生气，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高敏文质问：“所以你就让妈喊我回来？”
“我承认我恶心，我不后悔。敏文姐，你把什么都憋在心里，我宁愿你像今天这样骂出来。”高岱松开高敏文，拉住她往家的方向走。
高敏文下意识否定：“那样不行，不然我管不住你和高逸。”
“敏文姐，我知道这话我来说太假了，我是既得利益者。但你帮了爸妈太多，你的人生不应该这样，我和高逸困住了你。”
“爸妈养了我，给我吃，给我喝，我……”
“爸妈的责任不是你的责任。”
高敏文突然想笑，牵着她的高岱俨然大人模样，和以前跟在她屁股后头喊姐姐时候差了太多：“好啊，我不承担父母的责任，那你的家长会我不去了。”
走在前面人顿住，无奈解释：“敏文姐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而且我的家长会不需要你操心，我只是想让你陪着我。”
高敏文恢复能力很强，走到家门口已经看不出半路哭过的样子。
她洗完澡坐床上刷手机，有人敲门，打开一看又是高岱。
她算是看明白了，高岱变着法来找她，也不讨要什么，纯黏人。
“高岱，你还没长大吗，这么喜欢黏着姐姐。”高岱简直像条狗，赶又赶不走，甩又甩不掉。
高岱毫不在意，这些话对他来说不痛不痒：“敏文姐，喝牛奶吗，我给你热好了。”
“你都热了，我能不喝吗？”她接过牛奶，喝完嘴唇蒙上一层白边。高敏文想伸舌头舔了，高岱的手先她一步抹去，舌头刹不住车碰到高岱的手指。
先前还死缠烂打的高岱站起身，拿起杯子跑走，关门前还留下一句话：“敏文姐早点睡，我的家长会是明天下午一点半开始。”
高敏文后知后觉高岱的害羞，笑了声。
家里的床比学校舒服，王筝得知她回来，还提前给她晒好被子，又垫了层软和的床单。
好不容易睡到大床，她睡醒已经是中午十二点，王筝提前帮她备好了午饭。高敏文一看时间，急匆匆刷牙洗脸。
家长会称得上正式场合，她又简单化了淡妆，比起素颜成熟些许。
高三学生基本都签了学校的自愿自习补课条，能休息的日子不多。今天这种半参观式家长会算是给单调的学习生活留下一丝喘息。
校门口家长很多，高敏文发现不少爸爸妈妈都精致打扮过，脸上笑意盈盈。校门一点半才开，必须是高三生出来领家长，否则保安不放人进去。
提早到的家长耐不住寂寞，三五个自觉凑成一组聊天，高敏文被一位看着端庄，大概四十多的女士拉入聊天群。
“妹妹，你看着好年轻，你不是孩子妈妈吧？”
“对呀，我是他姐姐。我们爸妈今天上班赶不来。”
“孩子高三，家长也累得慌。”
某个爸爸粗旷的声音抱怨：“可不是，我儿子那个破成绩，愁死我了！”
“谁家不是，参加家长会丢死人了。”阿姨自嘲，引得其他家长哄笑。
“每次去都听班主任表扬年级第一，我是真羡慕。”
有人安慰：“唉，自己都是普通人，不奢求孩子，他们幸福就好。”
“不过那理科第一的孩子真聪明，次次都是他。”
“我家也是理科，经常听他说，那孩子好像姓……高？要我说这名字取得好，成绩可不就高了！”
高敏文没忍住，噗嗤一笑：“我弟弟也姓高，我也没见他年级第一，还是看天赋。”
正聊着，一点半的铃声响了，一群学生跑出来找家长。高敏文实在不擅长找人，只好站在原地，高岱和她说过，她只需要老老实实等着就行。
“姐姐，好巧啊！”有人和她打招呼，高敏文一听就知道不是高岱。
高岱初中后就不乖乖叫她姐姐，喜欢连着名叫她敏文姐。她回头看，好像是昨晚高岱的同学。
“你好，你叫……蒋惇，对吗？”高敏文想了下，笑着望他，“高岱呢？”
蒋惇好像很紧张，左手捏右手：“他被老师留下来交代几句话，就快来了。姐姐，谢谢你昨天给我糖。”
“这个给你。”蒋惇回礼一小盒巧克力。高敏文认识这牌子，她舍友余叶叶买过很多，价格不菲：“等等，这是不是很贵，你拿走，姐姐不需要。”
“不要！这是送你的，姐姐，我家还有很多。我妈还等我呢，我先走了！”蒋惇撒腿就跑，高敏文今天穿了双小高跟，根本追不上。
高岱适时出现：“敏文姐，你手上拿的什么？”
他在人群一眼看见高敏文。高敏文今天还是昨晚那身长裙，风一吹就露出莹白脚踝。她还打扮过，唇色比昨晚红润，气色成熟诱人。
“哦，这是蒋惇送的巧克力。”高敏文把它放在高岱手上，“这牌子很贵，你替姐姐还给他。”
高岱边走边聊，皱眉问：“蒋惇？他送你东西做什么？”
高敏文瞪了他一眼：“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你收着吧，蒋惇家里不缺这些，在学校他经常问我题，算是给敏文姐的报酬喽。”
高敏文捂嘴笑：“是吗，那我还是沾了你的光？”
高岱突然认真讲了句：“没有敏文姐就不会有今天的我。”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