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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散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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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繁在客运站上了一辆大巴，十分钟后，大巴上了高速。
窗外风景渐渐只剩下田地和草木，盯久了便有些昏昏欲睡，于繁把头靠在玻璃窗上，垂下了眼帘。可是没多大一会儿，口袋里的手机便震动了起来。
电话是小璠打来的，于繁犹豫了挺久才决定接通。
“哥，你已经走了吗？”
这声哥带着轻微的颤音，手机听筒里能听见嘈杂的车流声。
于繁不答反问：“你跑哪儿去了？”
小璠说：“我下楼找你，走到你要坐的那个公交车车站了。”
于繁揉了揉眉头：“我已经走了。”
“哥——”小璠又叫了一声，“怪我，都怪我，你先别走好不好？老妈她其实......她说那些话......”
电话似乎被小璠拿远了些，于繁听见他激愤地哎呀一声，于是明白刚刚的无从开口，是因为小璠也替瞿念冬找不到借口。
“怪你干什么？赶快回去吧。”
“怪我乱买东西乱说话，怪我没有看着她好好吃药，怪我……”
“小璠，”于繁声音沉着，打断了小璠的话，“你知道，她不是生了病之后才这样的。”
电话那头一声呜咽，便有什么东西堵在了话筒上，是的，他怎么能不知道呢，因为自己的一次叛逆，将厨房的玻璃门踢碎之后，瞿念冬再也不敢跟他这个儿子过分争吵。
可是愤怒需要宣泄，于是矛头裹着火，不远万里都能戳向他哥。
之后就变成了常态，直到忍无可忍的最后一次。
过了许久，小璠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来。
“你回家吗哥？我想去找你。”
于繁顿了顿，望了一眼窗外荒凉的景象，说：“今天算了吧。”说完他就直接挂了电话。
他不想回家，起码今天，他不想回到那个空无一人的房间里。
这辆大巴是于繁临时选的，目的地是几十公里外的一个牧场，于繁小时候于州扬带他去骑过马。
他在不想回家这个念头蹦出来的那一刻就决定漫无目的地走一走，最后在一排排目的地不同的大巴面前，选择了这辆。
促使他做出这个选择的，是这辆车到了发车时间，能最快的带他离开，离远。
后来的路上，瞿念冬也打过一个电话，接起来之后就是劈头盖脸一通责问，问小璠是不是去找他了，问他们在哪儿。
于繁只觉得窒息，说了一句“没有”之后就挂了电话，然后顺手就把瞿念冬拉黑了。
他给小璠发了一条消息让他快点回家，发完他沉默了片刻，把小璠也拉黑了。
……
大巴还在平稳地向前行驶，小憩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原本充斥在车厢的低语便慢慢平息下去。
岁月终于静好，于繁心累体累，却怎么也眯不着了。
他又一次把头靠在玻璃窗上，拿出耳机塞进耳朵里，结果一首歌都没播完，手机又响了。
于繁：“......”这岁月是静不下来了。
他用手指轻轻敲在耳机上，电话被接通了。
“回家了么？”
林江雨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于繁一愣，翻过手机看了一眼来电名称，这才回道：“嗯......还没。”
“还在你妈妈那里？”
“没有。”
“那你在哪儿？”
于繁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说：“我找了个地方散散心。”
林江雨：“找了个地方是什么地方？”
于繁：“......梁川牧场。”
林江雨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不是去你妈妈那里了吗？”
“嗯......”于繁说，“已经去过了。”
林江雨：“......那边比市区冷，你带衣服了么？”
于繁心说，我上大巴那一刻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衣服什么的，想都没想过......
林江雨也没等他回答，在于繁开口前又接着说：“晚上要是不回就提前订酒店。”
于繁：“哦。”
林江雨：“要是骑马就多注意安全。”
于繁：“哦。”
林江雨：“.............那我挂了。”
耳机里突然没了声音，于繁翻过手机看了一眼，林江雨已经挂断了。
另一边，市区某个公交站旁，小璠站在路边东张西望，直到一辆黑色越野停在他面前。
“江雨哥！！”
林江雨半开着车窗，冲小璠招了招手。
二十分钟后，黑色越野驶上了高速。
小璠之所以能找到林江雨，是因为艺术展那天，林江雨以他哥室友之名，找不到他哥就找他之类的理由将电话号码塞给了小璠，好巧不巧，今天这个理由就用上了。
林江雨接到小璠电话后就给于繁拨了过去，问出了于繁身在何处，就打算直接开车找过去，结果再打给小璠报平安时，小朋友也执意要去，无奈之下只好先拐了个弯。
车上，小璠一直没怎么说话，车开出去十几公里了，那眉头还拧得跟麻花似的。
林江雨用余光扫过他好几眼，终于忍不住指了指副驾的收纳箱：“里面有水，自己拿来喝。”
小璠：“哦。”
林江雨：“电话里也没听你说清楚，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小璠一边拧着水，一边敷衍着答：“就，跟我妈吵架了呗。”
“你哥经常吵完架就跑么？”林江雨问。
小璠：“是......也不是吧。”毕竟这几年见的少，连个跑的机会都没有。
林江雨对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持有疑问，他想问得再清楚些，毕竟默默记上一笔，以后用得上。
“那我就更好奇了，他最远跑到过哪里去？”林江雨打趣地说道。
这一问，小璠本来已经放下的水瓶子又被举到了嘴边，咣咣咣地灌了好几大口。
“骅城。”
林江雨忍不住微微侧头看了小璠一眼：“这么远？”
小璠道：“我哥挑了有他要报专业的最远的一所学校，就去了那里。”
林江雨表情渐渐严肃，他没有接话，过了许久，就在小璠以为这个话题已经揭过的时候，林江雨才缓缓地开了口。
“也是因为跟你妈妈吵架吗？”
小璠哽了一下，默默点了点头。
也许是因为林江雨的语气突然温柔起来，亦或者是这一问一答的对话里，勾起了一些久远的回忆，此刻和过往太过相似，回忆中的争吵和泪水交叠进现实，小璠突然眼圈一热，彻底绷不住了。
“都怪我，其实都怪我……”
车子已经开上了八车道，林江雨不敢分心，他匆匆扫了小璠一眼，就看到了他眼底那一圈红晕。
林江雨：“你哥怪你么？”
小璠：“我哥不怪我！”
林江雨安慰道：“既然知道你哥不怪你，就别往自己头上安罪名。”
“可我知道他难受呀，他肯定很伤心，这次好不容易能坐在一起吃饭，又搞成了这样......”小璠哽了哽，“这次他把我也拉黑了......今天找不到他，我都不敢想下次再见他得是什么时候！”
林江雨：“......这是你哥不对，我帮你说他，你也别那么自责了。”
小璠还想说什么，可这会儿他心情实在是又忐忑又低落，他小声嘀咕了一句不是的，就默默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
于繁赶在午后温热的阳光还没消逝前，终于骑到了马背上，风中尚存着一丝暖意，让他好歹能享受几刻惬意的时光。
临时起意没带衣服就不说了，于繁坐在马背上看着不远处帐篷附近的人堆，意识到自己失了个大算！——今月今日是什么日子？是所有人的小长假！......
林江雨刚刚电话里说什么来着，骑马注意安全，好的，还有什么来着，提前订酒店，好的......可是没有酒店怎么办？没有酒店就算了，帐篷也没了怎么办？
他在风渐大的草原上骑着马瞎逛，脑袋里想着刚刚问到的最后一件事——回程的大巴也没有了。
...................怎么办？
本来是一个人出来散心的旅程，结果现在变得好像把自己发配了一样。
于繁只觉得心好塞，正努力吸口气的时候，电话响了，铃声不是他的重金属，而是微信内有人发来视频的声音。
界面显示名称为室友，把于繁看得一滞，吸溜了一下鼻子，按下了接通。
林江雨的脸几乎占满了整个窗口，视频接通的那一刹那就劈头盖脸地开问：“你在哪儿？”
于繁都没来得及反应，下意识开口就回：“马上呢。”
林江雨：“......”
林江雨：“具体点。”
他这才反应过来，将手机拿远了些，然后笑嘻嘻地举着左右晃了晃：“实在没法具体，你看，到处都是草。我这会儿骑着马儿唱着歌，吹着小风闻着草香，美不美？”
林江雨黑着一张脸怼在屏幕前，听着对面说话间呼啦呼啦地风声，忍了忍才又说：“......是草香还是马粪香？”
于繁嘿嘿两声，转了个话题：“你找我有事儿？”
“嗯，我找你，但没事。”
林江雨说完，于繁就听到一声高鸣的车喇叭声从手机和不远处的星空帐篷堆里同时传来。
等鸣笛声静止，林江雨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听见了吗？大概位置看到了没？视频别挂，麻溜过来。”
于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