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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病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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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繁回房间换了衣服，在电脑前坐了十分钟，他握着笔，却一根线条也没留下。
他干脆关了电脑，躺在床上刷手机，直到困意席卷，眼皮不争气地打起了架，他才妥协地按灭了手机，然后撑着最后的意识听着门外。
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响动。
林江雨不下来了，于繁想。
然后他转了个身，睡了过去。
闹铃响的时候，于繁几乎一瞬间就醒了，他气鼓鼓地坐起来，第一反应是朝身边看了一眼。
果然，旁边空空荡荡。
今天是周六，于繁没有上闹铃，响的是林江雨平常叫他那个。
于繁记得昨天晚上床头柜上还没有这小东西，肯定是他睡着之后才被送来的，那就说明林江雨晚上下来过，但是……
莫名其妙更气了！
林江雨在外面做早饭，听见闹铃响就进来了。
“起来了？我还准备帮你关掉让你再睡一会儿。”
于繁用眼睛翻他：“不是你放在这里专门叫我起床的吗！”
林江雨赔笑：“好像拧错了，早了一个小时。”
于繁：“……”
“怎么？生起床气呢？”林江雨看出了于繁的不对劲，蹲下身，轻轻握了握他的手。
“我才没有起床气！”
“没有？”林江雨盯着于繁的脸，偷偷扯了扯嘴角，“那难道是因为我昨天晚上没有下来？”
“谁管你下不下来！”于繁音量调高，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大意了！
这不变相承认了嘛！
他清楚看见林江雨在偷笑，恼羞成怒之下吼道：“你以后都不要下来！”
生气吗？其实不至于。
于繁觉得自己还没有到为了这点小事生气的份上。
可若要说一点也不失落，一点也不心塞，那肯定是假的。
他只是没想到林江雨随意的一问，一下就戳中了他，因为被说中了，所以张牙舞爪起来。
有点丢人，他想。
“对不……”
“抱歉。”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于繁的对不起被止在了嘴边。
昨晚的那一幕一直在林江雨脑子里转，可他只能说一句抱歉，其他的……没法解释。
可于繁就这样看着自己，等着抱歉后的理由。
“克制，”林江雨想了想，“嗯，克制。”
于繁：“？？？？？”
“克制我自己，到你亲口对我表述心意的那一天。”
于繁就陷在这句话里，听林江雨嘱咐他洗漱吃早饭，看他出了房间又进厨房，再之后是盘子轻放在桌上的声音。
他就这么一直坐着，直到林江雨再一次站在门口。
“怎么了？还生气？”林江雨问。
“没有生气，一直都没生气。”于繁从床边站起来，“你先吃，我先去洗。”
早餐是于繁爱吃的豆浆和煎蛋，盘子里还配了一片吐司和一片西红柿。
这是于繁喜欢的搭配，豆浆从不配油条，煎蛋也从不夹进吐司里，吐司也只需要一片，夹着西红柿对折了就着煎蛋吃。
他没有刻意说过这些，可林江雨都做到了。
于繁看着桌子上的早餐，又想起了林江雨说过的话，包括昨天在日料店门口的那一幕。
林江雨很好，过于好，他说了喜欢，行动上也到处都是喜欢。
可自己呢？就连鼓起勇气的那一刻也是在求证，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就只顾着自己欢喜，从没考虑过林江雨。
所以他真的没有生气，没有资格生气。
……
林江雨还是等到了于繁洗漱完，和他一起动了筷子。
他本来计划今天带于繁去换台电脑，结果一颗煎蛋还没吃完，于繁的电话就响了。
“下午一起去杀一局啊！新开的本！”梁溪的声音在饭桌间飘荡，听语气，应该是大小姐又没时间陪他了。
于繁嘴里嗯着，眼睛却看向了林江雨，“几个人？”
梁溪在电话那头掰指头：“6个人，你确定去了我就给王睿打电话，剩下的人让王睿再联系几个。”
“林江雨在我旁边呢。”于繁说。
“林江雨？！”电话那头喊，“我叫过他多少次！他从来都只送我两个字——不去！所以我压根儿没考虑他！”
梁溪不知道另一边的电话已经易了主，等他嚷嚷完，林江雨的声音清晰地从听筒里传了出来，又送了他两个字。
“我去。”
梁溪：“？？？？？？？？？？”
梁溪：“是我听错了还是你说错了？”
于是林江雨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去。”
梁溪：“哦，原来是你脑子出错了。”
他本能地等着林江雨回怼，结果电话那头出奇得平和。
“时间地点？”
梁溪一边纳闷，一边回：“既然你都去了，那也不用王睿叫人了，我给双高打电话吧，刚好就齐了，你俩等我电话，我先联系他俩。”
林江雨挂了电话放下手机，于繁已经席卷了早餐盘，他塞下手里最后一口面包，问：“跟么嚯？”
“……咽下去再说话，小心噎着。梁溪去联系双高了，咱俩等电话。”他说完就开始收拾东西。
于繁努力把面包咽下去：“哦，那我不帮你了，我去换衣服。”
十分钟后，于繁从房间出来，林江雨已经在门厅等着了。
“来电话了吗？怎么说？”于繁在穿衣镜前整了整帽子，准备换鞋。
“计划有变。”林江雨说。
“啊？”于繁正换鞋的手一停，“不去了？”
“去，不过是去医院。”林江雨示意他继续，自己接着说，“高弦爸爸住院了，听说要做个大手术，梁溪刚刚给他打电话知道的。”
于繁已经换好了鞋，听到这里又顿了顿，“大手术？什么情况？”
林江雨：“什么情况不知道，梁溪的意思是，既然刚好打电话知道了，我们再跑出去玩太不厚道，所以想过去看看。”
“那是应该的。”
两人说着就出了门，到达医院门口时，梁溪已经等在那里了。
“你俩还挺速度，”梁溪招手，“在旁边楼上，跟我走吧。”
两人便跟着他左绕右绕，穿了好几个小门，到了电梯口。
于繁看着他按电梯，终于忍不住问：“梁哥，怎么感觉你对这那么熟呢？”
“嗐，”梁溪朝上看了看，“我家大小姐就在这楼上，我经常给她送夜宵，你说能不熟吗？”
电梯叮的一声开了门，见没再有时间闲聊，梁溪先一步直奔护士站问了几句，就招手示意两人跟他走，一直沿着走廊到了尽头。
这里是单人间病房，独享走廊深处，安静异常。而此时房门半开着，在三人走近时，传出一声高过一声的咆哮。
梁溪走在前面，最先透过门缝看到了里面的情况，紧接着就回头对剩下两人露出一个震惊的表情，又伸手朝门里指了指，小声说：“太勇了！高苏锦也在！”
于繁下意识瞪了瞪眼睛，伸脖子就朝里看，就见高弦和高苏锦并肩站在窗前，脸上挂着笑意看着病床上的高父，高父则被半边帘子挡着，只能看到一条手臂指着二人上下挥舞。
“你们怎么有脸站在我面前！！？”
“我那么多朋友在这，你俩也敢进门？！！”
高父怒吼的声音穿过门缝，间接拍到了于繁脸上。
“看没看到人家走时候那表情，啊？！你们不羞耻，我嫌丢人！！我还做什么手术，死了算了！！”
“滚出去！以后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俩站一起！高弦你给我记住，再有下次，我跟你断绝父子关系！！”
高母的声音从帘子后方传出，带着哽咽的哭腔劝慰：“高弦，你给你爸爸认个错，出去吧！他过几天要手术，你不要再气他了。”
“我俩专程来送补品的，可没要气他，”高弦早就看到门口多出的几个脑袋，这会儿终于得空开口，赶紧趁他爹继续开骂前喊了起来，“呦！你们怎么来了？”
梁溪本来都想转身先撤了，结果被他这一嗓子喊得两条腿皆是一僵。
高母听到有人来了，从帘子后走了出来，朝门口看了一眼，勉强笑笑算是打了招呼，转身把隔帘收拢起来。
三人也都不好意思再犹豫，纷纷挤出个僵笑，排着队贴着墙进了病房。
高父腰背笔直坐在病床上，脸上仍挂着尚未消退的怒气，一张脸极其严肃，像是古时饱经战火的老将军，气场都能退敌三尺。
而此时的老将军一双怒目，盯着三人到了床前——谁也没出声。
最后还是林江雨抗住了压力，开口打破了快要凝结的空气。
“打扰了，我们是高弦的朋友，今天打电话听说伯父病了，特地来看看。” 他说着，把手里的水果递了出去。
高母赶忙伸手接了，末了她抬眼，看着林江雨小声说了句：“谢谢。”
高父目光从三人脸上扫过，接着又转头看了窗边的双高一眼，沉声道：“你们费心了，刚过来吧？来，坐。”说着，指了指旁边的沙发。
林江雨是最后一个进门的，这会儿变成了他打头阵，于是他抬脚就往沙发走，丝毫没客气，走的同时嘴也没闲着。
“我们来了一会儿了，叔叔。”
梁溪瞪着他的后脑勺，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果然，高父脸色变了变，嘴角抽动了两下，说：“哦，好，那真是......让你们看笑话了......”
林江雨：“并没有，我们和高弦熟得很，都了解。”
这话惊得正准备落座的于繁和梁溪同时一顿——这沙发还是不坐了吧，反正马上就会被赶出去。
结果谁想到林江雨还没发挥完，自顾自坐下继续道：“袋子里有一盒骨汤，是两位高先生特意让人给您熬得，别被我们耽误凉了，您趁热喝。”
梁溪：......…………这也是位勇士啊！
汤是梁溪刚刚去高苏锦店里取来的，他甚至想好了高弦为他爹亲自熬汤的说辞，谁想到被林江雨一句话捅了个干净。
可想而知，高父脸色又一次黑了一个度，努力维持的礼貌和风度即将崩塌，不过毕竟是外人，还是专门来看他的。
所以他平缓了一下气息，尽力温和地开口道：“汤就不喝了，倒是刚刚一直有人来，这会儿觉得累了，你们年轻人别在我这浪费时间了，就先回吧！”
于繁和梁溪几乎是弹起来的！
梁溪：“欸！那叔叔您好好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
于繁嘴没梁溪快，前面没跟上，只好跟了句：“打扰了。”
林江雨没吭声，只是微微俯身鞠了一躬，等起身时，那两位已经窜出去了......
他转身出门，对着梁溪轻念了句：“真怂。”
“嘿！于繁跟我一起跑的，你怎么不说他啊！”梁溪不服。
林江雨手搭在门上，还没来得及关，门内的咆哮声再次响起。
“你俩也滚！我不想看见你们！”
看来是外人走了，高父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了。
高弦抬脚往外走，高苏锦却没动。
“伯父明天想吃什么？我负责给您做好送过来，高弦上班时间紧张，中午怕是来不及。”
高父正欲发作，高母赶紧抢先道：“不用不用，你们都忙吧，我在医院给他打饭就行。”
“医院的伙食怎么能比得上自家做的，况且伯父正是需要养好身体的时候。”高苏锦继续说。
“明天你敢来！”高父不可置信的看着高苏锦，“滚！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眼前！”
房内的又一场大战掀起，林江雨手一勾，咔嚓一声，把门带上了，关得死死的。
“林江雨——”梁溪看看门又透过门上玻璃看看里面，“你这要是在战场上，相当于亲手切断了友军的退路啊！”
林江雨不以为然：“你看看高老板，有要撤退的意思么？”
梁溪叹道：“那倒也是，就今天这局面他往那儿一站，泰然自若！啧啧，就叫人敬佩！”
“我不行，我腿都软了。”梁溪用下巴点于繁，继续说，“还有这，看把孩子吓得都不说话了。”
林江雨看了于繁一眼，没接话，“行了，人也看完了，各回各家吧！”
梁溪：“你们先走吧，我都来了，上楼找我家大小姐吃午饭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