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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圣诞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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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繁在脑子里想过他和于州扬坐着聊起此事的场面。
之前每一次的谈话，于州扬讲着他的大道理，于繁静静地听着。
好像从来没有过分的争吵，没有他爹怒发冲冠。
也许是因为他从小到大都小心翼翼，没有做过太大的错事，不是最好也没当过最差，什么都平平，是最不显眼的那一个。
所以他和于州扬连争吵都是平平。
唯一一次猛烈些的战争，还是因为他躲在瞿念冬那里不回家，于州扬赶过去把他拎了回去，到家抽了皮带，甩在柜子上啪啪响，也一下都没打到于繁身上。
后来某一次机缘巧合于繁才知道，那也是瞿念冬打电话问于州扬什么时候接孩子，语气就好像厌烦了赖着不走的邻家小孩，于州扬才有了唯一一次动气。
从那以后于繁再也不会在瞿念冬那里多停留，他妈问什么时候回家，他就会说现在走。
他和于州扬就再也没了争吵的缘由。
所以于繁想过无数种可能，争吵，无声，紧锁的大门，甚至是仅出现过一次的皮带。
可他不是先知，凭想象勾画未来之事只会徒增当下的烦恼。
于是他决定屏蔽这个话题，直到今天林江雨的问题出现。
他坐在车上，再次想起了这件事，奇怪的感觉就出现了。
曾经想起，都是怀着忐忑的心情想怎样迎接即将到来的炮火，而此时他能想到的场景，更像是交心。
向于州扬坦白，然后一一诉说着未来的规划，有条有理，不争吵也不接受反驳。
于繁就这样想着，意识到时，才发现自己竟然上扬着嘴角。
这条路很长，笔直没有岔道，梧桐大片的叶子已经成了焦黄，脆生生的没剩几片。
可于繁见过他们繁盛时葱郁的样子，遮着整条路的阳光，是夏天人们最爱的活动地。
他突然在心底萌生出一种错觉，就好像他和林江雨从来没有分开过，他们每天上学放学，后来上班下班，就这样一天天岁月静好，四季轮替，而后就到了今天，他们驶向未来。
工作，生活，林江雨，就是未来要陪伴于繁的全部。
.........................
周一回到公司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变化，办公还是那个大楼那个场地，除了拆了一半的公司门头，空出的几个座位，以及梁溪偷瞄过来欲言又止的表情……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午休，于繁终于在余光中看到一个人影从自己的座位偷偷摸到了他这边。
“咳，那什么，”梁溪用手指在桌面一下一下点着——走快了，还没想好话题，“哦对，你元旦回家吗？”
于繁：“没确定。”
梁溪：“哦……诶过几天圣诞节，你怎么过？”
于繁：“我不过圣诞。”
梁溪：“哦，那……”
“梁哥，”于繁实在看不下去了，打断他说，“你是不是想问我和林江雨？”
梁溪愣了一下，低头靠了一声：“果然是林江雨！行吧！我实在憋不住了！我就是想问你那天晚上说告白……然后呢？怎么样了？”
于繁故意卖关子，盯着梁溪就是不说话。
“哎呦我去，你别这样看着我，我紧张！”
“我告白你紧张什么？”于繁问。
“我这不是！不是...不是我给你找的房子嘛！”梁溪一叹气，“你知道之前林江雨为什么死活就是不让高弦知道他住哪儿吗，不就是为了避嫌嘛，所以我那叫一个守口如瓶啊！结果我愣是给他送去一个你！你都不知道，那天晚上我一上车，酒瞬间就醒了！我就害怕你回去一坦白，你俩再闹翻了......虽说我觉得他对你的态度确实跟高弦不一样，而且当初也是他非要让我把你追回去租房子……但这个事嘶……”
梁溪连着突突了一串，感觉自己越说越不清楚，越说越不对劲。
于繁就静静看着等他说完，然后在他把自己绕糊涂之前给他最后总结了一下。
“梁哥，我俩没闹，不但没闹，还要谢谢你。”
梁溪啊了一声，脑子里那些云啊雾啊一瞬间散了个干净，“你俩成了？”
于繁冲他微微一笑。
好么，这一笑，直接把梁溪腰板笑直了。
往后几天碰上林江雨，但凡他说话刺人，梁溪就会抬高下巴用鼻孔冲着他。
“怎么！我把于繁带去的！”
林江雨只剩无语，看着于繁还在旁边傻乐更来气，于是默默在心里给他记了好几笔。
圣诞夜的时候，稀稀落落飘起了雪。
于繁说不过圣诞，果然就真的抗住了梁溪和王睿的左右夹击——一个说去压马路，一个说去放烟花。
于繁说我要回家。
梁溪不放人，趁着王睿拉于繁的空挡给林江雨打电话，可惜对方没接。
于繁就得空跑了。
他回到家时，房间空着，林江雨还没有回来。
那张窗户纸捅破之后，有那么一段时间，只要两人不加班，林江雨都会去接于繁下班，后来觉得太过引人注目，就分开回家了。
两人会默契的商量好谁带菜回去，另一位就会在家做别的准备。
他们也会默契地站在窗口往下望，等着另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可今天林江雨却反常的没给于繁发消息，也没回消息。
于繁望着黑漆漆的房间适应了两秒，才抬手开了灯。
他给自己倒了杯水，趁喝水的时候在窗边晃了一圈。
雪太小，落在地上就化了，湿漉漉的地面映着路灯，在地上有序地铺成一个个柔和的圆。
三三两两的人缩着脖子往外走，没有一个人是回家的方向。
于繁放下水杯，回房间换了一件开衫毛衣。再回到窗口时，他向外看了一眼，就顺势拿起了画笔。
画纸是早就铺好的，只是最近一直在忙测试的事，它就在窗边空白了好久。
于繁随便调了个颜色刷底色，刷到一半还没想好要画什么，于是他就慢慢磨，刷子从左到右再从右到左，来来回回间，他状似无意地用余光撇着窗外。
刷了能有十来分钟，调色板上终于被挤上了一坨绿色，那种极深的墨绿色。
为了贴合一下今晚的气氛，于繁一笔一笔开始往纸上刷，刷出了一棵圣诞树的雏形。
树上开始有些装饰的时候，手机就响了，重金属突然燥起来，吓了于繁一跳，他快速抓过手机，接听的同时已经看向了窗外。
楼下，熟悉的身影正穿过公寓大门，走出最后一盏路灯的光影，周遭一瞬暗下来，只剩手机屏微弱的蓝光闪烁着。
“饿坏了吧，我买了饭，再等我一分钟，我进公寓楼了。”林江雨气息有些喘，步子也格外的急。
于繁：“......看到你了，慢点走。”
话刚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于繁拿开手机看了一眼，随手扔在了沙发上。
就这么短短的时间，楼梯间的防火门就发出好大的吱呀一声，紧接着，门锁就被打开了。
于繁惊了一下，快步往门口去。
“什么情况？你跑楼梯上来的？”
林江雨没回话，放下手中的东西就去拉于繁，于繁就任由他猛力一拽，扑进了怀里。
湿漉漉的，风雪的气息。
“圣诞快乐！”林江雨说。
于繁顿了顿，宛然一笑：“好吧，圣诞快乐。”
他抽出一只手在林江雨头发上拨拉了几下，弹了自己一脸水，“你跑那么急就为了说这个？”
林江雨：“不然呢？”
于繁：“......都到楼下了还打个电话，进门了不换鞋就把我也沾湿了，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急事。”
林江雨：“我去办了点事，一直没顾上看手机，刚刚看到你给我发了消息，我就着急了。”
“行吧，没事就好。”于繁从他怀里退出来，“你头发都湿透了，先去洗一下吧，别感冒了。”
他往鞋柜上看，那里有林江雨刚放下的两个纸袋，于繁就顺手去拿。
“你买了什么？要不要再加工？我先去准备。”
手还没碰到，林江雨的胳膊就横伸了过来。
“这个是饭。”林江雨说着，拎了其中一个袋子递给于繁，“另外一个是暂时的秘密。”
于繁接过袋子盯着他，想说什么却没有开口。
等林江雨洗完澡出来，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于繁则坐在画板前，正接着画那棵未完工的圣诞树。
林江雨擦着头发站在他身后，看了一会儿才说：“看来我应该买棵圣诞树回来。”
于繁太专心，听到声音才发现林江雨在他身后，“刚刚等你的时候随便画的，快吃饭吧，菜要凉了。”
......
这顿饭吃的着实晚了些，散漫飘落的小雪此刻已经变成了一簇簇，大朵大朵地往下落。
林江雨收拾完碗筷出来时，于繁正站在窗边。
“雪下大了。”于繁说着，裹了裹身上的毛衫。
“冷吗？别站在窗边了。”
“再看一会儿，难得下这么大雪。”
林江雨于是转头走开，没一会儿，拉来了他床边的那张地毯以及沙发上的靠垫。他挪走周围的东西，然后把地毯铺在窗口附近，接着转身去关了灯，回来后就拉着于繁坐在了地毯上。
“那就坐下看吧，”林江雨从身后抱住于繁，“我陪你看个够。”
窗口还是有些冷的，可于繁身后的体温却很暖，他有些依赖，于是整个人向后靠，将身体的重量全都交给了身后的人。
林江雨手臂又箍紧了些，“梁溪叫你去过圣诞，怎么不去？”
于繁：“不爱过。”
林江雨：“为什么？”
于繁：“我记得好几年前被拉出去过一次，到处都是人，吃饭要排队，想玩点什么也要排队，最后什么都干不了就去压马路，结果被冻的跟孙子似的，还花二十块钱买了一个苹果！”
于繁把“二十块”和“一个”的字眼咬得很重，惹的林江雨笑出了声。
“这就是你不喜欢过圣诞的原因？”
于繁：“......算是吧。”
林江雨没再接着这个话题，只问：“困么？”
“有点。”
“那你撑一撑。”
于繁：“ ？？？？？”
林江雨重新起了个话头，聊了一些圈子里的事，聊了工作，最后聊到了高弦和高苏锦。
“他俩居然和他爸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高弦说是世纪性大突破，今天可把他嘚瑟坏了。”
“羡慕。”
“他俩今天晚上本来是叫去吃饭的，因为高弦太嘚瑟了，我就没去。”
“你就是嫉妒。”
林江雨埋头在于繁脖颈上咬了一下，“你看我现在这样，还用嫉妒他吗？”
于繁被蹭的有些痒，轻笑过后推了他一把：“我嫉妒行了吧，去睡觉吧，明天起床说不定雪就积起来了。”
林江雨按亮手机看了一眼，又把准备起身的于繁拽了回来：“再等一分钟。”
于繁：“干嘛？”
林江雨：“我意犹未尽。”
于繁：“......”
“你这棵圣诞树是不是单调了点？总觉得缺点什么。”林江雨伸长胳膊把画架拉近了点。
“缺什么？”
“嗯……”
“......没话题别硬聊，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哪里怪了，我很认真在点评呢，嗯……树下是不是缺点礼物盒子？”
屋子里本来就没开灯，于繁又卸了眼镜，听林江雨这么说，他就眯着眼睛往画架上瞅。
“是么？”
脑袋刚伸到一半，眼前就突然冒出一只手，手上托着一个小盒子，拦在了于繁眼前。
“圣诞快乐！”林江雨说完，就把于繁拦腰拽回了地毯上。
于繁愣愣地看了一眼林江雨，又看了看他手里的小盒子，他抿抿嘴：“你说过啦。”
“那……”林江雨把小盒子塞进于繁手里，背过手又从身后拿出个大的。
“生日快乐！”
于繁这次真傻眼了，他盯着林江雨好半天，为了能借着窗外那点微光把他看得更清楚，他眼睛睁得老大。
好半天，他终于舒展开嘴角，眼睛笑弯成了两条弧。
“猜到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