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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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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程过半时，于繁活动了一下脖子。他这一路都精神紧绷，怕影响田阿姨又不敢放歌，所以只能听着窗外呼呼的风声，握紧方向盘。
平和的气氛就在这时被一首重金属打破了——他的手机响了。
于繁吓了一跳，心脏扑通一声，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手机就在支架上一直显示着导航界面，而此刻，已经变成了来电显示，显示着......林江雨。
于繁：“......”现编理由还来得及么？
他迟迟未接，金属贝斯又重头来了一遍，声音着实是大，吵醒了后座的田絮。
“干什么啊！——我刚睡着！”
于繁：“阿姨，林江雨来电话了......”
田絮晃晃悠悠往起爬，“这会儿才出现啊！让他自己回吧！”
于繁：“......”不是，这好像不是重点吧。
铃声还在响，田絮搓着太阳穴催：“接电话啊！”
于繁没办法，小心翼翼接起来。
“喂......”
“刚忙完，才看到你给我打了那么多电话，怎么了，想我了？”
“......没，没怎么。”
“没？”林江雨似乎听到了车里呜呜的风声，“你没在家么？”
于繁：“没在......那个，突发状况啊，要不等会儿我再跟你解释？”
林江雨：“为什么要等会儿？”
于繁：“现在不太方便......”
话刚说完，后座的田絮啊的一声，起身趴在了前座靠背上，“怎么这么啰嗦！直接告诉他我们没等他，让他自己回家去！”
于繁：“.............”
林江雨：“..................？？？？？”
“妈？”
于繁开车不敢闭眼睛，只能倒吸一口凉气，“诶！”
林江雨：“...........”
“你诶什么，我妈是在旁边么？你们在哪儿？”他声音有些急了。
于繁放弃挣扎，直接把手机递给了田絮。
“喂！”田絮上来就是高亢的一嗓子，“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不回！这会忙完了还不知道给我回？！”
林江雨：“准备给于繁回完给你回的......你怎么去找他了？你们在哪儿？”
田絮冷哼一声，“算了！我们在路上，等不到你，我就让于繁送我回家了！”
于繁此时满脑子只有呜呜的风声以及后座断断续续的通话，他听不清林江雨说什么，只能听到田絮的回复。
“我喝酒了！......那我不是找不到你！......哎呀我现在晕得很，回去再说！......我怎么了？......我不跟你说了，有话等你回来说......不说了不说了，我挂了！”
手机被递了回来，于繁把它重新架好，车里又恢复了安静。
田絮这次没有再睡，而是抱着手一直看着窗外，看起来似乎酒醒了不少。
于繁仍然专心看路，心里却想着一会儿要怎么跟林江雨解释。
没一会儿，手机又响了，这次不是电话，改信息了。叮当叮当好一阵，把田絮又叮烦了。
“专心开车！”她猜到肯定是她那好儿子，于是又小声抱怨了句，“这孩子！”
于繁趁机问：“阿姨，您不是让我保密吗？”
田絮仍然看着窗外，没回话。
又是许久许久，导航突然发声，提醒前方测速拍照，语音播报的声音充斥在车厢里，播报完之后，便显得尤为肃静。
“你敢跟我一起回家去么？”
田絮突然问。
..........................
林江雨握着被挂掉的电话，呆呆立在公司楼下，直到高弦从他身后冒出来，在他肩上猛地拍了一掌。
“还不回去！？”
林江雨没反应。
“怎么了这是？”高弦绕到他身前，这才看出他脸上的不对劲。
“最后一班车是9点吧。”林江雨念着。
高弦以为他说地铁，“不是吧，我记得......”
“我说动车。”
“动车啊，那我就......”
“现在几点。”林江雨说着，低头看了眼手机，八点二十......
高弦很是无奈，“我说你能不能让人把话说完？”
而林江雨好像没听见一样，望着马路边的方向走去，一边走，嘴里一边念着：“打车，打车，来得及。”
起初是走，后面变成了小跑。
高弦长叹一声，拨了个电话就跟了过去。
林江雨跑到马路边时，一辆车正好停在了他面前，他熟悉，那是高苏锦的车。
高苏锦降下副驾的窗户，看到正从后面过来的高弦。
“什么情况？不是去庆祝吗？”他对高弦说。
高弦用下巴指林江雨，“看到这位失了魂的人儿了吗？走吧！去南站！”说着，一把捞过林江雨，扔上了车。
高苏锦的车技没问题，他在八点四十五分时停进了车站停车场。
林江雨已经在路上买好了票，他只要在停检前进站，就都来得及。
所以他一刻也没停，打开车门就朝着进站口奔去。
高弦下车，在他身后冲他喊：“祝你好运啊——”
然后回到车上，“走吧！咱俩庆祝去！”
“发生什么事了？” 高苏锦问。
高弦耸耸肩，“不知道啊！”
.....................
林江雨坐进车厢里，听着自己嗵嗵的心跳，缓了好半天。
他刚才太着急，一连给于繁发了好多消息，后来才反应过来于繁在开车，于是紧急停手，只等着于繁回消息。
什么时候的事呢？于繁什么都没跟他说。
他妈这次又会跟于繁说什么？为什么要让于繁开车送回去？回去了会怎么样？
林江雨脑子里充斥着无数个问题，这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便过分难熬，最后他干脆从座位上起身，站在了车门处，只等一到站，就能第一个冲出去。
到站，下车，出站，打车。
一路上，于繁还是一条消息没回。
他们应该早就到家了吧，林江雨想，于繁应该已经走了，或者，或者被他妈留下谈话？又或者被他爸看见，对，还有姥姥，看见了肯定又要生气的。
于繁现在到底在哪里！在干什么！
林江雨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炸了，他不停催促司机快一点，再快一点！他恨不得立马就出现在家里，挡在于繁面前！
然而他设想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事情朝着一个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扰乱了所有人。
林江雨回到家时，家里一片漆黑，没有一个人。
他下楼往车位走，车不在。
打电话，给于繁打，给田絮打，给林烽打，给姥姥打......都只换来一连串的嘟声。
他的世界里好像所有人都消失了，只剩他一个。
他站在楼下，茫然地四处张望，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儿，怎么办。
“你是叫......小雨吧？”一位老人走过来，眯着眼睛看他。
林江雨：“......是。”
“哎呦！”老人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这才拍了大腿一下，高声嚷着，“你怎么在这站着呢！你没跟你妈他们去医院吗？！”
林江雨一惊，“什么医院！怎么了！？奶奶，我刚回来，发生什么事了？”
“哎呀怪不得！你妈你爸都送你姥姥去医院了！”
老人声音很大，吸引了旁边不少散步回来的老人，他们平常总是聚在一起闲聊，大多数小区里的爷爷奶奶都认识。
“你姥姥刚刚让人砸到头了！”一位老大爷嚷着。
“就在那儿！”另一位往不远处的花坛那指，“有一个小伙子！哎呦！拿你姥姥那个小马扎啊，就敲到她头上去了！”
林江雨大脑一片空白，他机械地重复：“你们说什么？说什么呢？”
大爷大妈们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你一言我一语，抢着说起来。
“那头上当时就出血了！”
“你看那地下，还有印呢！”
“那小伙子谁啊？”
“没见过啊，肯定不是咱院儿的！”
“你们别在这围着了，让人家孩子快去医院啊！”一开始过来的老人终于挥着手，打断了大家的讨论。
林江雨站在中间，看不到他们说的花坛，也看不到血迹，他只感觉眼前人头窜动，晃得人头晕。
“你们看见了？”他突然问。
大爷大妈你看我我看你。
“谁当时在旁边呢？”
“我，我离得不远......但没往那看啊，我就听到啊的一声，然后......对！”说话的老人又转向林江雨，“你爸爸从楼上下来看到的，是他吼了一声我们才看见。”
“对！你爸先看见的，他冲过去给了那个小伙子一拳，那不是他推的，你爸打他干啥！”
嗡嗡嗡嗡—— 嗡嗡嗡嗡——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林江雨听不到了，他感觉有无数钻头贴着他的头骨，慢慢往他脑子里钻，震动夹杂着嗡鸣，致使通往大门口的路看起来摇摇欲坠，好像下一秒就要天塌地陷。
他在晃动中使劲眨了眨眼睛，努力看清大门的方向，然后狂奔而去。
他拦了辆车，往最近的医院去。
车上，他一遍一遍拨着于繁的电话，机械音一遍一遍回复着他“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他猛地挂掉，转而开始给田絮打。
医院大厅人不多，但收费处依然排着队。
林江雨下车后直奔导医台，在导医台问到了确切的消息后，直奔二楼，在急救室门口看到了林烽和田絮。
林烽坐在椅子上，双手把头发抓得一团乱。
田絮在急救室门口来回走，看到林江雨出现就立马跑过去。
“小雨！——”刚叫出口，便忍不住捂嘴哭起来。
“姥姥怎么样？”林江雨问。
“还不知道......”田絮答。
“于繁呢？”
林烽终于站起来，指着林江雨往过走，“都这会了你还操心他呢！”
田絮转身，把林烽拦下了，“他刚刚说帮忙办手续去。”
林江雨：“姥姥出来了给我打电话，我去看看。”
“你去哪！”林烽吼着，“不用去，我已经让他走了！”
林江雨没什么表情，似乎是在意料之中，他甚至没有任何情绪，平静地说着话。
“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他！把你姥姥砸到医院来了！抢救！你说怎么回事！”林烽怒不可遏。
“你看清了吗？”林江雨问。
这次林烽没说话。
林江雨又慢慢转去看田絮，问：“妈，你看见了吗？”
田絮犹豫片刻，“小雨，我刚才酒没醒，我......我没看清。”
她真的没看清，她不想说谎，她那时头晕乎乎的，站在一边等于繁停车。
她说的是实话，却不是全部想说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