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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角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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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田絮想说什么，目光扫到急救室大门，又顿住了，“算了，等你姥姥出来吧！”
走廊安静下去。
林江雨靠着墙，再一次拿出手机，对话框依然停留在两个小时前，他最后发给于繁的
——等我
他看着那两个字良久，才动手开始发消息。
——你在哪？
——电话怎么打不通
——如果看到消息，给我回电话好吗？
——................................
——这次可能要让你等的久一些了
最后一条消息发出去，急救室的门哗啦一声打开了，田絮和林烽瞬间围上去，满脸焦急，就等着出来的医生开口。
“老人没什么大碍了。”
瞬间，三块石头落了地。
“头部外伤应该是得到了缓冲，虽然后脑着地，但并不严重，现在主要是老人前期刚住过院，加上应该是受了什么刺激，所以神志不太清醒，家属这两天主要就是跟她多说说话，别的没什么了。”
林烽诶诶的应着，老太太就被推出来了。
林江雨疑惑地看了看林烽，又看了看姥姥头上的绷带，正要开口，田絮却先一步出声。
“小雨！我跟你爸安顿姥姥，你快回家收拾下住院用的东西！啊，快！”说着，把车钥匙塞到了林江雨手里。
林江雨吐了口气，扭头走了。
他在下楼前听见田絮喊，车停在了地面停车场，但却没法给他说清具体位置，这会儿他只能按着钥匙上的按钮，看车灯找位置。
临近马路边的一排车里，车灯闪烁了两下，林江雨就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马路对面是专门留给出租车的车道，有人下车有人上车，车量依次驶入依次离开，井然有序又忙碌不止。
林江雨往车的方向走，眼睛却鬼使神差地一直盯着马路对面，那里的人来来往往，有人手捏着片子和报告单，有人扶着老人下车，有人一边打着电话一边疾走。
他就在这样纷乱的人群里，看到于繁拉开了第一辆出租车的车门。
“于繁......”林江雨起先小声念着，随后反应过来，大叫了一声，“于繁！——”
这里和对面的距离虽然只有一条马路，但中间隔着停车场的围栏，直线是过不去的。
林江雨一遍遍喊着于繁的名字，开始沿着围栏往出口跑。
“于繁！——”
“于繁！！——于繁！！——”
“于繁！！——于繁！！——于繁！！——于繁！！！——”
车队依然井然有序，第一辆车没有停顿，在于繁关上门的那一刻，驶离了这里。
林江雨在出口处喘着粗气，正看到车子经过，窗口里，于繁缩得很低，露出半个低着的脑袋。
“啊！！——”林江雨嘶吼一声，一拳狠狠砸在了旁边的水泥柱上。
他蹲下去，控制不住地大口喘气，“你在的......你一直在的！......那你......为什么不见我......”
....................
于繁平常有带点现金的习惯，这才能安心打了车。
“师傅，我手机坏了，现金收么？”
“零钱吗？整的不好找。”
“零钱够的。”
“那行，走哪儿？”
“火车站。”
“行嘞！”
车子开起来，于繁才突然发觉，已经没有回去的车了......
他仔细算过，今天于州扬应该在家的，可他摸了摸左侧脸颊，嘶了一声，还是决定不回去了。
他在车站附近找了一家小旅馆凑合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直奔最近的一家手机维修。
修手机的是个年轻小伙，捏着于繁的手机左右翻了翻，“你这手机犯天条了啊。”
于繁苦笑，“是有点惨，还能修么？”
“还有必要修么？”
于繁：“......能开机就行，主要现在也没法换，我得赶火车。”
小伙自己说完就已经鼓捣起来，边拆边聊，“这是怎么弄的啊？”
“掉地上了。”
“不止吧。”
“嗯，掉了没看见，可能被踩到了。”
“我就说么，你这屏全碎了，就算开机也啥都看不见啊。”
于繁沉默。
“你这样吧，我借你个手机把卡换上，你可以先联系人，或者你看看我这的机子？啥型号都有。”
“......行吧。”没有联系人，于繁选择直接换手机。
小伙人也挺好，在于繁挑了一个之后直接拿了新机给他，于繁换上卡调整好，最后才付了款。
一切搞定之后，于繁买了最近一趟动车票，脚下一刻没停，刚好直接上了车。
等坐下之后，他才默默看着手机上那个微信图标，点了进去。
登录，等待，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当当声。
于繁点进林江雨的对话框，消息一条条往上刷，看也看不清，直到最后一条。
——这次可能要让你等的久一些了
于繁握着手机，沉默下去。
他该发点什么呢，要解释吗？可是好像再怎么解释都会显得苍白无力，事情因他而起这是事实，最终结果是姥姥躺在医院里，这也是事实。
他没有责任吗？他有！如果当时自己反应快一点，力气再大一点，就不会让姥姥那样倒下去......
——对不起
他发出去，又啪啪打了一行字
——有需要我随时到
打完，自己哂笑一声，删掉。
根本做不到吧。
于繁回想起昨天......
一切发生的太快，他听到哎呦一声再回头时，姥姥举着小马扎，正后仰着向下栽去，他伸手去拉，却只够到了马扎，再用力，已经来不及了。
这种情况，谁又能说得清呢。
所以紧接着，他就挨了一拳，还是田阿姨冲过来拉住了林叔叔，他们才一起把姥姥送到了医院。
他本来包揽了所有跑腿的事情，结果在楼梯口被林叔叔堵住了去路。那双充满怒气泛着红的眼睛，他到现在都记得。
林叔叔捂着胸口说：“你还敢出现！”
说：“你想让我们全家都躺在医院吗！”
说：“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所以他只能在医院走廊找了个偏僻的角落躲着，那里恰好能看清急救室门前的一切。
他看到林江雨从走廊拐角处出现，拖着步子往过走，看着他问：“于繁呢？”看着他在手机上疯狂的打字。
可他只能站在角落看着，他没法冲出去回应，说：“我在！”也没法打开手机，看到消息。
他只能提着一颗心焦急地等，直到医生出来并说明情况后，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他抹了抹眼角，抬脚下楼。
...............................
——姥姥好一点了吗？
......
——今天怎么样？
......
——今天真冷啊，你带厚外套了吗？
......
——姥姥怎么样了？
于繁就这样每天发着消息，聊天框里全都是绿色的泡泡。
这是于繁回到小屋的第五天。
林江雨没有任何回应。
但其实他知道，姥姥已经清醒了，只是状态稍差，还需要静养，林江雨请了年假，一直守在医院。
这些都是高弦告诉他的，他时不时问问林江雨的消息，不久都会有回复。
可他俩的对话框被置了顶，消息却永远都是停留在自己发过去的最后一条，格外刺眼。
所以这五天里，他把自己焊在了工位上，加班到被保安赶。
今天是例外，他被同事从工位上薅起来，硬在六点整的时候推出了公司门。
“换换心情！”
“不管有什么事，身体要紧！”
“去吃顿好的，好好休息休息！”
他们这样说。
所以于繁稍稍振作，又去吃了一人小火锅。
这次没有惊喜，他在单间里，算是体验完整了。
七点多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步行街灯光却如白昼，人来人往，依然热闹。
外卖小哥在道路边玩了把漂移，吓了旁边姑娘一跳，小哥赶紧道歉，姑娘笑着摆摆手。
于繁突然想起林江雨被撞的那次，不禁也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他突然拿出手机点开对话框。
——你说要等久一些
——是什么意思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