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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 6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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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做了决定,但靳珩手上还有一堆烂摊子要善后。
首先就是那台机体原构扫描仪,这个隐患必须销毁,Z研究员早已下落不明,自己走后也就没人知道基因方面的知识了,这样整个虫族会安全得多。
这事还是得要闻川帮忙,靳珩小心地措辞,生怕对面看出他的意图。
靳珩:闻组长,有件事要拜托你。我办公室里的那台机体原构扫描仪,请你想办法销毁它,如果能做到,也请一并清除系统中,Z研究员关于机体原构的全部相关报告。
靳珩:这关系到星骸渗透虫族的效率,详细的我晚点会跟你解释,请你务必,一定要做到。
闻川像是守在终端边一样,回复得很快。
闻川:为什么?你发现了什么?销毁的话你精神力溢散和头疼的问题要怎么解决?
靳珩:时间紧迫,具体情况我下次去研究院的时候会跟你说清楚。
靳珩:闻组长,请你保证,一定会销毁仪器。
闻川:我知道了。
闻川:靳珩,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靳珩犹豫了片刻,没有再回复。
之后他去到下层空间,将钥匙卡重新插回,打开录音设备,想要将自己知道的线索都记录下来,但是因为头疼他的思绪很乱,所以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
“这里是第七区搬迁时的遗留项目,唯一的负责虫被发现卡死在主控室下面的系统维护室,我在他身上找到了权限钥匙。”
“一开始我以为他们在做危害虫族的研究,所以我并没有将他的尸体妥善埋葬。”
“187个冷冻舱,最早可追溯到百年前,ABCD代表不同阶段的星骸污染,其中21号,67号,113号和154号仍有生命体征。”
“我试着清除了污染最轻的154号,我觉得应该是成功了,但是无法证实。”
“被初步污染的雌虫在做精神力检测时,共频谱有跳帧现象,第二军部分在集体暴动中没有发生暴动的军雌,已经进入B阶段,共频谱呈现波段跳。”
“目前只发现我一个人能看见,所以无从证实,也可能是星骸的故意干扰。”
“……”这里录音并未暂停,录上了一段靳珩的呼吸音,沉重,短促,但是冷静,靳珩最终没有提及任何有关机体原构的事情。
“研究院应该知道星骸的存在,至少钟院长一定知道什么,我怀疑第二军……可能是他故意放给星骸的试验场,纯个人主观臆断,具体的,要看闻川能不能从研究院内部查到相关资料。”
“有关星骸的研究中断纯属意外,后续可以移交闻组长,或者交还研究院。”
“星骸的寄生过程十分缓慢,条件也苛刻,如果能证明154号的污染确实被清除了,那么它就不是不可战胜的……”
“我的头……很疼……唔……它不想让我说……”
“它花了上百年都没能达成目标,甚至可能只走了一小步,虫族的赢面很大……”
“它是个意识体,有过其他物种被寄生的先例,不排除……不排除魊兽也能被它操控的可能性……”
“还有,它似乎……呜嗯——!该死!你怕了,你阻止不了我……”
“它似乎只能……只能……污染雌……”
靳珩实在是说不下去了,痛到干呕,一阵阵地耳鸣,好半天才缓过来,思绪是凝滞的,之前想说的话也续不上了。
他按下了停止录音,开始重新盘点,已经交代了摧毁机体原构扫描仪,也交代了他所知道的有关星骸的一切,接来是自己的一些人际关系。
岑钧和若若……
小家伙恐怕再也不想见到他了,只希望自己那时候可怕的样子没给小虫崽留下什么心理阴影。靳珩饱含愧疚,甚至都不敢问一句若若怎么样,就让他们以为自己不告而别吧。
至于赤冥,那家伙虽然中二,但是还挺多愁善感的,上次自己发“遗言”逗他,他还哭鼻子了,这次搞真的这家伙不得要炸?还是什么都别说了。
他最近搞事业搞得如火如荼,成立了雌虫保护帮扶协会,靳珩看新闻上,只要他出现的场合,戎珣都会默默跟在后面,俨然一副保镖的模样,想来两人的进展应该也很顺利。
雄保会因为赤冥这个二五仔焦头烂额,但是他们这次的态度很奇怪,一点也不像针对厄霁时那样强硬,也许赤冥真的抓到了完美的时机,雄保会那群家伙确实自己心里也有数,再放任雄虫无法无天下去会出大事,所以做了很大程度的让步。
说起来差点忘了云琅的事,靳珩思来想去决定设定一个几天后自动发送的讯息。
靳珩:云琅在第七区S区的地下实验室里,找不到的话可以去问我隔壁的雌虫,他叫岑钧。
靳珩:命运之子败给了命运,他现在不想玩了,所以掀了棋盘回家了。
靳珩:冰海之君是无辜受牵连的,以后请多多关照。
处理完这些,尽管他一再回避,但重头戏仍旧是厄霁。
靳珩知道,按虫族婚配法则,只要雌君在外执行任务,雄虫遇险,雌虫可豁免责任。但谁知道那些条款里会不会还有别的陷阱?
他现在已经没精力一条条去查了。
所以,最保险的做法,是从根本上脱离这段关系,而且厄霁也提出了想离婚。
明明昨天自己还不想离来着……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眼下自己离厄霁越远,他就越安全。
靳珩无意识伸手摸了一下脖颈上挂着的两枚戒指,先是后悔没送出去,紧接着又只觉得庆幸,还好没送出去,干干净净地不留任何念想,总好过叫人家天天看着睹物思人。
话又说回来了……说不定人家不稀罕直接扔了呢?还是别太自以为了。
靳珩默默点开婚配所的网站,没找到“离婚”选项,虫族这里叫做“解除配偶关系”,而且是雄虫专属的权利。
靳珩将自己和厄霁的信息填写进去,发现条款十分扯淡,竟然是雌虫净身出户,而且是强制性的。
靳珩扶额,无奈只能给婚配所打了个通讯,胡搅蛮缠地表示,“他太厌恶厄霁了,厌恶到连他的一分钱都不想要”,工作虫再三确认后,告知他,可以在备注里将此要求注明,加上这通说明情况的通讯,审判员会遵照雄虫阁下的意愿裁定财产归属雌虫一方。
靳珩照做了,然后点了提交申请,他本以为这个流程跟蓝星一样,至少也得要个三五天,谁知道不过五分钟后,终端就弹出了一条提示:
【恭喜阁下,您已经成功解除厄霁的雌君身份】
【您的雌君位置已空置,雄婚通旨在为您推荐以下高适配度雌虫,助您开启下一段甜蜜婚配旅程】
下一秒,系统便无缝跳转到了“雄通婚推荐页面”。
靳珩厌恶地关掉了网页,有一瞬的怔忡,居然就这么轻易地解除了关系,短短几分钟就切断了他们所有的联系,有点不甘心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厄霁那边会不会收到通知?应该是会的吧,这个无关地位问题,身份变更总是要告知一下的。
靳珩有点儿懵,厄霁会不会误会其实他也很想离婚?他不想,但是现在也没有解释的必要了。
他打开军事频道,得知现在正值魊兽潮第一波的交战时期,想来那只虫也不会去看终端,就稍微松了一口气。
靳珩克制住没有再关注更多厄霁的消息,他怕自己会软弱,会舍不得。
说起来,精神力暴动到底是怎么累积成型的?自己目前只给他准备了四百毫升的血,够不够用?上次若若喝了两三口就起效了,大概最多五十毫升?厄霁成年人算一百毫升的话,四百也就只够他用四次。
按道理这是个累积的过程,也不知道他去抓一趟星盗,是怎么把自己的精神力海搞得乱七八糟的。
靳珩决定再抽四百毫升的血,一共八百,能管多久是多久吧。
这也是他身体目前能承受的极限,毕竟他还得神志清醒地被抓走,不能留下任何把柄,让雄保会把他的失踪归责给厄霁。
上次踩血的针筒他倒是随身揣了几个,就是那四百毫升血还在办公室里,还要去取一趟吗?
怕闻川看出端倪,靳珩终究放弃了,他一边抽血一边再次打开了录音。
“冷藏柜里有四百毫升雄虫血,可以缓解你的精神力暴动,研究院我办公室里还有四百毫升,我藏在那个蓝色的储物胶囊里了,记得让闻川帮你偷偷拿出来。”
“很抱歉一直都在欺骗你……”
“不用原谅我,不要质疑你自己,你的推断是正确的,我确实一直在帮助星骸。”
“以后有需要雄虫帮忙的事,可以去找赤冥……就是洛泽,他是个真心为雌虫做实事的好雄虫,绝对表里如一。”
“就这样吧,上将。”
“……再见。”
靳珩压下了鼻腔的酸涩,给自己的终端重新设置了解锁密码,是他和厄霁的结婚登记日,不难猜的,但是也只有厄霁能猜到。然后他将终端放在了已经清空的实验台上,非常醒目,确保进走来的人一眼就能看到。
眼下还剩最后一步,治疗精神力溢散的药很难配,但是一针送走自己的不要太容易,高浓度的麻醉剂就可以,根据手边现有的材料,靳珩很快配好一只。
他犹豫片刻,将闻川给他的保命药剂,和他自制的自杀药剂一起收入储物胶囊,然后将这个胶囊卡进了脖子上挂着的戒指中间,刚刚好完美适配。
这是他给自己的解脱方式,被抓走,撇清厄霁的关系,然后如果星盗要折磨他,就找机会给自己一个痛快。
最后清点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靳珩走出了秘密基地,从第七区停泊站上了飞行器,去到了中心区。
他不知道星盗为什么不在第七区动手,按道理那里监控设备少,是个很不错的地点,但他几次感到被“盯”,都是在中心区。
下了飞行器他已然开始眩晕,情况比上次抽完血还糟糕,靳珩故意找了个人少的巷子,走进去靠着墙支撑,静静等待。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曾经在新闻里见过一张模糊照片的雌虫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也不算是凭空出现的,因为祁峤是从裂隙里钻出来的,说是裂隙似乎也不太准确,更像是传送门?
所以在只能在中心区下手,是因为这个传送装置的开启范围有限?
靳珩笑了起来,真是不自觉地就开始分析,现在想这些对他来说已经没有用了,他颔首跟祁峤打了个招呼:“之前失踪的雄虫也是被你们掳走的?”
祁峤答非所问:“终于见面了,靳珩。”
难得是个完全不用敬语的雌虫,靳珩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确实像个大狮子,和他目前所见过的雌虫都不一样,很恣意随性,身上还带着股匪气,如果不是因为药剂的事情结了仇,其实跟他当朋友是很不错的选择。
靳珩忍着眩晕感和他周旋:“不过就是一批药剂而已,犯得着这么耿耿于怀?”
这句话惹怒了眼前的大狮子,他应该是想动手的,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只是捏紧了拳,“对你来说只是一批药剂,对我们来说,有虫因此失去了生命。”
靳珩闻言一怔:“抱歉……我没想到……”那批药剂他只用到了几个,之后就放着闲置了,如果当时自己能想到这一层,将剩下的药剂出让,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早就有虫因为他而死去了。
靳珩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哀伤,加上之前道歉的话语,反倒是弄得对面的祁峤有些不会了,他眉头紧皱,语气凶恶:“抱歉?你以为一句轻飘飘的抱歉就能一笔勾销?雄虫阁下未免也太天真了!真的抱歉,就拿你的命来偿!”
靳珩想说我这不是已经主动送上门了?但是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他眼前一黑,一头栽向祁峤。
满腔愤恨的大狮子条件反射伸手一捞,看着失去意识的雄虫,没有一点得偿所愿大仇得报的快意,而是被这只似乎快要死掉的雄虫弄得有点儿暴躁,总觉得自己将要背上一口大黑锅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巷子口有虫路过,祁峤做贼心虚,迅速给靳珩搜了个身,发现没有终端,就把虫扛在肩上,走进了传送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