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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   “还有呢?那我们这里以后的店长就换人了?”

      “嘘,也不一定,也可能就是过来看看”

      “你从哪听来的消息?可靠吗?”

      “昨天林姐接电话的时候我刚好路过办公室,听到她说“你什么时候到”还有“这边都准备好了之类的”。

      “听说什么呀?”

      林之黛拿着一叠进货单进来,挑了挑精致的眉毛。

      她把进货单放在柜台上,嘴角上扬:“消息传的真快啊,没错,下周换个店长了。”

      她声调一下子高了好几个度,平时吊儿郎当的人此刻咬字清晰仿佛要宣告告知重要人的演讲一般。

      店里穿着白衬衫的人肩膀明显僵了一下。

      林之黛捕捉到这个微小的动作,勾了勾嘴角。

      “真的吗?那林姐你…”小夏一脸兴奋的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小夏你这一脸惊喜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真的。不过她只是短期停留,云城那边还有工作”

      “不用担心,你们的排班还是老样子。”

      “好了,闲聊时间结束。各司其职啦各位。”

      林之黛说完这几句话就走了,仿佛只是顺路经过这里。

      只是奇怪的一点,她这几句话说的太大声了,仿佛要让店里每一个人知道。

      她要回来了。

      安沁的思绪一下子理不清,心里的线也乱了。

      “谢谢姑姑,我最喜欢姑姑!”小悦抱着几个面包不撒手,安焕小鸡一样提溜她起来,把小孩惹哭。

      安焕很疑惑自己妹妹每次来都带一份面包过来,自家妹妹生活轨迹平静的如死水,但每天固定不变的做一个买面包的NPC。

      “姑姑,我明天可以去你家玩吗,我想和三三玩。”

      “好呀。”

      明天是周六。

      安沁抛开其他思绪,揉了揉小侄女的头。

      凛冽的风吹过一片树叶,室内一片岁月安好,她的心不安宁。

      安沁下午去了墓园。

      她买了纸钱,挑了几样果品,拿着早就准备好了的□□。时值秋初,风里凉意热意交杂,吹的人面上发燥。

      那方简单的墓碑变的灰白,上面刻的字有些模糊。

      安沁蹲下身子,用袖子拂了拂碑上的尘土,摆上果品,又点燃了纸钱。

      火苗蹿起来,很快吞噬了那些黄纸,化作黑灰,随风飘灭。

      在她看着火燃起又灰灭的时候,不远处斜前方来了个中年女子,对着墓碑时而喃喃自语,时而点头,时而摇头,最后跪下去嚎啕大哭起来,哭声让人不忍。

      她想,与亡者对话应该就是这般。

      阿婆,我要与你说些什么呢?

      阿婆,你会怪我吗?

      我没有照顾好她,她走了。

      风紧了,卷起几片枯叶,掠过墓碑间,安沁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临走时,她回望了一眼。

      刚才的男人早已不知所踪,落日西沉,她不知在这与亡者自问自答了多久。

      这座小小的墓园,此刻,一来一离。

      女孩捧着一把蔷薇花,那花是极新的,花瓣上还凝着水露,闪着细碎的光。

      蔷薇沾了她的体温,被轻放到碑面前。

      纸灰被风卷起,蔷薇在碑前轻轻摇晃。

      “阿婆……”

      回程路上,她去接了小侄女,又给三三买猫粮。

      路过那条街看见那间面包店还亮着灯,照理来说此刻已经下班了。

      她推门进去。

      “你好,我们已经打烊…嗯?安老师?”小夏抬头惊喜得看向来人。

      这句话一出来,原本埋头柜台的人抬起头,看向她。

      安沁失神,身形一滞。

      温言瞳回来了。

      没有太多变化,只是从前的黑长直变成慵懒的羊毛卷,面容上的妆容更精致了些,她轻轻抬头,刘海下还是那双藏不住笑的眼睛。

      “我正好路过,看你们店里还开着灯,就回来看看。”

      “安老师,你要吃蛋挞吗?我们正好在调试机器,做了好几份蛋挞。”

      小夏看见安老师进来,喜出望外的邀请。

      “好。”

      天庭世界中顽皮的孩子投掷石子,人间世界被织进千万条雨丝里。

      窗外哗哗啦啦响成一片,雨点拍的玻璃模糊。

      雨下的有又急又多。

      “下雨了啊,这雨不会下大吧?”小夏在一旁嘀嘀咕咕。

      她想起两个人刚见面的时候,也是一场雨。

      淅淅沥沥的开启一场见面,再次见面,两人心中,滋味万千。

      她们就这样对视了几秒,谁都没有说话。

      最终,温言瞳先开口了。

      “安沁。”对方叫她的名字,声音很轻。

      安沁的喉咙发紧,她想说很多话,想问温言瞳这一年去了哪里,想问她还记不记得自己。

      但最终,她只是低声,“……好久不见。”

      温言瞳看着她笑,眼角微微弯起,像从前一样。

      “我回来了。”她说。

      这雨下的倒是不大,不过这样淅淅沥沥的下着,不过五分钟保准倾盆大雨。

      “我没带伞。”

      那还在这里不慌不忙地等蛋挞?

      “店长,要不我们送安老师一块回去?”小夏同志十分热情。

      “安老师,你住这附近吗?”车子里的氛围尴尬,小夏自觉活跃气氛。

      “温姐住在方兴家园。安老师你住哪呀,我住的地方远,先送您吧?”

      “我也住方兴家园。”

      “诶,那真巧啊,你们可以一起回家了。”

      一起回家,嗯。

      小夏感觉周围的温度在不断下降,应该没开空调啊?

      这位新来的店长不是挺好相处的吗?难道情报错误?

      她的手机突然响起,在寂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接个电话。”小夏如获至宝。

      电话是父母打来的,问她要吃什么宵夜。

      “热干面,多加辣,不用来接,我快到家了。”

      “没有,是我们店长送我回来的。这都多晚了吗,人家回家还有事呢。”

      “怎么了?”

      “我爸妈要请你们俩吃饭。”

      “安老师,你也是和父母一起住吗?”

      “我没有对象。”安沁立即回复,说完又紧补了句。

      “我一个人住。”

      “哎,我也想一个人住,在家被管着真难受。”

      温言瞳把头转过去,安沁看不见她的表情。

      电话里的交谈还在继续,小夏故意把电话拖的很长,直到车子缓缓停到她家门口。

      “店长,安老师,明天见!”

      “好,明天见。”

      车厢里只剩两人,又是无言的尴尬。

      回到小区,两人并肩上了电梯。

      那双手修长白皙,指甲修剪的圆润干净,按上15的按键,与此同时,另一个手指按向数字16。

      持续的沉默。

      电梯上行到15楼,门打开,没有人出去。

      “我钥匙忘拿了。”

      明明是要露宿街头的大事,被这人轻描淡写的说出来。

      “那你去哪?”温言瞳不可置信的看着对方面无表情的脸。

      电梯上行,16楼,不置可否。

      “可以借宿吗?”

      门打开,两人一前一后进去。

      暖灯打开,安沁低头,鼻尖低得要碰到她的耳垂。

      “瞳瞳。”

      温言瞳整个人被圈在她怀里,腰背抵着矮柜。

      “我昨天去看阿婆了。”

      话语落下,女孩泪流不止,安沁小心地拂去她珍宝般的眼泪。

      墓园的花开了。

      “她以前总说,院子外头是蔷薇,以后住的地方也要有蔷薇”

      那片墓园很多蔷薇花,洋洋洒洒的开着,朝阳生机。

      “我只陪了她半年,她就走了,我有好多话,有好多故事,都还没来得及讲给她听。”

      “阿婆会知道的,你以后去看她,讲给她听,她都会知道的。”

      安沁伸手搭在她肩上,像从前那样轻拍她的肩膀,搂她入怀。

      “我是不是很幼稚?”

      “想念一个人,哪有什么幼不幼稚。”

      轻柔的声音入耳,像从前那样不知疲倦地疗愈她的伤疤。

      窗外的风轻轻吹动窗帘,依旧深沉,但空气里的凉意散了一些。

      “新的,没人穿过。”温言瞳从衣柜里找到一套睡衣给她。

      浴室里的雨声淅淅沥沥,温言瞳坐在床边看书,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安沁出来时,发稍滴着水,睡衣的领口微微敞开,漏出一截白皙的锁骨,温言瞳移开视线,故作镇定。

      房间很安静,温言瞳的床不算小,两个人睡也不会挤。

      她还是刻意留出一段距离。

      身后的人一把拉她过去,“离我这么远,我是冰块吗?”

      “女女授受不亲,我去睡次卧。”

      温言瞳赶快起身准备走,再待下去她觉得自己就像个变态了。

      安沁拉着她的手,不肯松开,目光如炬的盯着她。

      她紧盯面前的女孩,从前的记忆浮现眼前。

      她总喜欢把头发随意扎成马尾,但总有几缕碎发不听话地垂在颈后,

      她笑起来时,右脸陷出一个小小的酒窝,然后眼睛弯成月牙,

      她每次吃到好吃的东西,像只满足的猫轻舔嘴角。

      时间静止在这一刻该多好。

      “啪!”

      一巴掌拍在安沁额头上,“你发烧了。”

      温言瞳认真盯着她,安沁的脸苍白,耳尖发红,显然是发烧的症状。

      “我去找体温计。”

      安沁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反应。

      温言瞳已经跑过去找药和体温计。

      女孩过来,伸手扶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把体温计贴在她的额头,看到上面显示的数值后皱眉。

      “三十八度二。”

      安沁对这个体温的准确性持怀疑态度,或许等会就会降下来了。

      此刻,她只是盯着对方近在咫尺的睫毛,发呆。

      温言瞳看着她这幅呆呆的样子,疑惑,三十八度应该不至于把人烧傻吧。

      她立即起身,动作很熟练,找药,拿杯子,接水。

      安沁小口喝着药,苦味入口让她皱眉,她拿开杯子,里面还剩着半杯药。

      “喝完给你糖。”温言瞳拿起杯子,轻轻吹散热气,递到她嘴边。

      安沁把剩下半杯药水一饮而尽。

      温言瞳把水果糖的糖纸剥开,笑着放进她掌心。

      糖在嘴里化开糖味,安沁偷偷抬眼,发现对面的人也在看她,目光相撞。

      两人同时别开脸,一个低头摆弄糖纸,一个转身去洗杯子。

      安沁在被窝里,露出半张脸,眼神定格在那个忙碌的身影上,嘴角微弯。

      电话响了,她下意识的按了接听:“喂?”

      “阿瞳,我真的要忙晕了,你可算回来了。”

      “喂?嗯……你是?”

      “安老师?”

      对面是林之黛,她毫无疑问拿错电话了。

      两人一阵无言。

      “我拿错手机了。”

      “……”

      “有什么重要的事吗?我转告她。”

      “……”

      “…喂?”

      电话只剩滴滴的忙音。

      温言瞳擦好手过来,摸了摸她额头,心疼的看着她。

      “难受吗?”

      “有点。”

      安沁的半张脸埋在被窝里,拉着她的胳膊。

      “应该没问题,这药是阿黛给我的,药效很快。”

      林之黛的药,怪不得这么苦。

      “刚才,林之黛给你打电话,我不小心接了。”

      “是吗,她说什么事没?”

      “没有。”

      “我等会给她打回去,明天我过来,再给你量一次体温。”温言瞳帮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拎起外套准备离开。

      “头好晕。”被窝里的人拉着她袖子,不肯放开。

      “很难受吗,要不要再吃一包这药。”温言瞳心软了。

      不要,太苦了。

      安沁就这样盯着她,眼泪汪汪的不说话,像只委屈巴巴的不想落单的小狗。

      温言瞳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脑袋里在想着要不要养一只狗?她还从来没养过狗。

      是养小型犬还是大型犬?比熊?金毛?比格?比熊毛茸茸的很可爱,大金毛傻乎乎的还粘人,比格……

      “咳咳……”病人的咳嗽声把她拉回现实。

      “要喝水吗?”病人呆呆的点头。

      温言瞳把杯子递过去,

      对面:“咳咳……”

      一节纤细的胳膊伸出来又落在被子上,一副有心无力,水杯悬在半空。

      温言瞳心里一阵发紧,小心的托着她的后颈,将杯沿轻轻贴到她的唇边。

      “慢点喝。”温水顺着喉咙滑下,她拽着床边人的手,不肯松开。

      “……那我再待会,等你睡着了再走。”

      夜更深了,椅子上的人反而先打了瞌睡睡着了,发丝垂落在侧脸。

      安沁轻轻掰开那几根紧握着她的手指,起身掀开被子,把她抱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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