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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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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我吗?”
“我当然很喜欢你。”她轻轻揉着她头发,像哄弄小孩般。
我很喜欢你,从很久以前就很喜欢你。
“安沁。”她眼眶通红,像一只被人欺负了的小猫。
安沁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她也不该去做什么。
“我很喜欢你,很晚了,乖乖睡觉好吗?”
“你都不亲我。”
她闷着声,颇有几分哀怨。
温言瞳脸上泛着醉意的红晕,整个人摇摇晃晃。
安沁小心的环住她,犹豫了一瞬,而后低头吻住她的唇。
整个动作轻柔不可思议,她触上柔软的唇,尝到了女孩嘴角残留的葡萄酒的甜味。
这个唇很浅,一触即离。
两人间的距离稍稍退开,贪恋的小猫却不舍离开,追上来回吻她。
安沁的大脑空白,两人肌肤相贴,她听见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
小猫的眼睛湿漉漉的,脸上是未散的醉意,嘴唇微微红肿,看起来很好欺负。
安沁手掌托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一吻结束,等回过神来,小猫已经靠在她肩头睡着了,呼吸均匀温热。
“你真好…”她还模糊不清的回应着。
“晚安。”
安沁轻声说。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塞进来。
温言瞳躺在床上,指尖碰了碰嘴唇,昨夜的记忆回笼。
“完了……”
她整个人埋进被子里,被子的味道,房间的布局……
昨晚的那个吻。
她头发微乱,抬头,四目相对。
“…早。”
安沁走进来,把醒酒汤放在桌边。
“头还疼吗?把这个喝了就没那么难受了。”
安沁坐在床边,把一勺汤放到她嘴边,温言瞳耳尖发烫。
安沁轻笑一声,把碗放在桌边。
温言瞳偏过头,端起来碗来,一口一口的喝着,汤里带着蜂蜜的香甜,她的头痛消散不少。
有人靠近,小心的帮她擦嘴边的汤渍。
这个动作,很熟悉。
昨晚,这只手臂环着她的脖颈,她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
昨晚的醉意褪去,此刻只剩下清晰的、无处可去的暧昧。
“我上午有课,等会要出门,有事的话就发消息,好吗?”
安沁认真又小心的在她耳边交代着,温言瞳小心的避开那份气息,点了点头。
对方却又进一步过,把人的脖颈扣住,温言瞳退无可退。
“昨晚的话,还算数吗?”
什么话?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安沁的目光落在这只小猫泛红的耳尖上。
这只小猫,逗起来也太可爱了。
“算了。”安沁垂下眼帘,声音里压着一丝低落。
“你好好休息,我去做早餐。”
她转身向门口走,背影里莫名透着几分委屈。
正要离开,衬衫下摆却被人抓住。
“我记得。”女孩的声音很轻,却足够清晰。
安沁弯下腰抱住她,嘴角悄悄勾起一个得逞的弧度。
“你家的门明明是密码锁,……骗子。”
“嗯。”
*
“渴死我了。”
尹倩文踩着第二节课的上课铃声进办公室,一下子窜到正在整理教案的安沁身边。
作为从实习期就形影不离的闺蜜,她立刻就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你今天的脸蛋,啧啧,容光焕发啊。”尹倩文凑近她瓷白的脸,瞪圆眼睛。
安沁不搭理她。
“这手表怎么回事?”
尹倩文又不是不知道这人,一款的简约款手表,都能因为懒得换戴了好几年。
今天的她的腕间,多了块玫瑰金的表。
“老实交代,是哪个?”尹倩文压低声音。
安沁不说话。
尹倩文不死心,教研会结束后,尹倩文又蹭到正在收拾资料的安沁旁边。
“安老师,刚才李主任夸你教案写的好,你居然走神了。”
尹倩文拿走她的钢笔,漫不经心的把玩着。
安沁面无表情会议记录塞进包里,“你看错了。”
“上周五你说要改试卷,没空聚餐,该不会……”
办公室其他老师好奇的抬头。
“尹老师,听说你上周随堂测验的及格率……”
“我错了我错了。”
尹倩文双手奉上钢笔,又狗腿的帮她拎包。
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回到办公室。
“人家就是想知道嘛。”
“我有女朋友了。”
尹倩文瞪大眼睛,风中凌乱。
而罪魁祸首,早就收拾好包,下班了
“谁啊,谁啊,谁啊,谁啊,谁啊……”
尹倩文在后面叽叽喳喳,安沁装作没听见。
手机屏幕亮起,她看见来人的信息,弯起嘴角。
“今天来我家吗?”
“是吃饭。”
安沁回到屋子里,闻到厨房传来的煎蛋味道。
锅里滋滋作响的培根飘出焦香,安沁凑过来。
某人正手忙脚乱地试图把煎蛋翻面,蛋黄“啪”地破了,流了一锅。
“啧。”对方皱着眉,一脸懊恼。
安沁笑出声:“你谋杀了一颗蛋?”
“让专业的来。”
安沁走过去,接过铲子,捏了捏她脸。
“那我做什么?”
“负责吃。”
安沁煎蛋的手势老练。
“哦——”温言瞳拖长音调,从后面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上。
“那我还想负责亲你。”
安沁手一抖,差点把蛋煎糊。
“小心油溅到。”
她微微侧身,用手肘护着她。
温言瞳在后面,戳了戳她腰侧,“女朋友。”
铲子差点脱手,安沁强装镇定地给培根翻面。
煎蛋完美的保持着溏心状态,她把这最后一道菜端上饭桌。
另一个桌子上散落着一堆草稿纸。
安沁走过去看,最上面写着“话剧”两个大字。
余下部分全被密密麻麻的正文和修改涂满。
人物出场部分,是她熟悉的那几个人名。
原来是在给她班的学生改剧本。
安沁不动声色的回到餐桌前,温言瞳洗完手过来,两个人照常吃饭聊天。
不过,席间,安沁突然的一句“温大编剧”差点让她被汤噎住。
那人还假惺惺的拿纸巾过来,笑着给她拍背。
晚上,安沁洗完澡出来发现卧室空荡荡的,她擦着头发过去,发现某人正坐在沙发上,面前还是那几张密密麻麻的草稿纸。
“这么晚还不睡,温大编剧?”
温言瞳听到后一句,气的锤了她一下。
“你眼皮都打架了。”
安沁接住她歪下来的脑袋,仔细看了看人眼下淡淡的青黑,把她连人带毯子横抱起来。
温言瞳惊呼一声,条件反射的环住她脖子。
安沁踢开卧室门,把她塞进被窝,被窝中窸窸窣窣的响动。
温言瞳一个翻身,不服气:“安老师,你这是干扰创作。”
她支着身子去摸索台灯,却被让人按回怀里。
“我明早没课。”
安沁的声音低低擦过她的耳畔,五指扣住她的手腕。
身下的人不再乱动了,寂静的夜里飘来弱弱的一句。
“我要睡觉了。”
安沁低低笑了一声,吻住她的唇,掌心贴着她的后腰往怀里带。
小猫的呼吸被她吞没在唇齿间。
温言瞳的手指无意识抓紧布料,床单在她掌心皱成一团。
温热的手掌探入她的衣摆,触过她腰间的肌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后颈被她的手掌扣住,指节用力,迫使她扬起头,更深的承受这个吻。
睡衣纽扣被人解开两颗,安沁的唇顺着锁骨往下,温热的气息灼烧着她的肌肤。膝盖抵进她的腿间,将她整个人压进床褥。
夜风掀起窗帘,月光倾泻而入,勾勒出两人的身影。
安沁的吻再次落下,这次比之前更重更急,所有未说出口欲望,在此时倾泻而出。
温言瞳闭上眼,任由自己沉沦在这片热海。
阳光洒满客厅,咖啡杯上飘着热气。
窗外有鸟叫,楼下的邻居在遛狗,普普通通的早晨。
安沁喝了对方递过来的牛奶,嘴角弯了弯。
“醒了?早上好。”
温言瞳说完,又打了个哈欠:“起这么早?”
“生物钟,到点就醒了。”
客厅中间,温言瞳伸手去拿咖啡壶,却被轻轻拍开。
“空腹别喝,先吃东西。”
“管得真宽…”
她撇撇嘴,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坐到餐桌前。
吐司烤的松软,抹了层淡淡的蓝莓酱,炒蛋撒了点黑胡椒。
她咬了一口,却发现对方正盯着自己看。
“干嘛?”
温言瞳含糊不清的问。
“没事,就是觉得…”
安沁低头喝了口咖啡,“觉得你头发翘的挺有意思的。”
温言瞳伸手一摸,果然有一撮头发顽强的翘着。
她按了按,当然,毫无效果。
“还不是某人昨晚抢被子。”
“我抢被子,是你把被子都卷走了,”安沁挑了挑眉。
“证据呢?”
“我半夜被冻醒就是证据。”
昨晚,温言瞳一想到昨晚,耳尖发红,不自在的去转移话题。
“咳咳……你今天不是没早课吗?再睡会吧。”
她今天要提前到面包店店,店里有几个大单子要核对。
“新找的配送员今天第一天上班,我得盯着点。”
安沁揉了揉眼睛,站起来,看见书桌上摊开的订单,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数字。
“我开车送你。”
“别忙了,你九点多才有课,多睡一会。”
“今天店里估计要忙到下午。”
玄关处,温言瞳任由她整理自己的衣领,感受到她的手指正在轻轻拨弄,自己睡翘的头发。
“记得抽空吃午饭,别又拿面包凑合。”
“知道啦。”
房门关上,只留下原地的人傻傻站着。
安沁转身,看到晨光透过纱帘照进来,她快步走向阳台。
楼下,那辆熟悉白色的汽车正缓缓驶离门口。
安沁又转身看向桌上的牛奶,笑着摇头。
“1999年12月31日,我担心千年虫会吃掉这封信。不知道读到它的你,能不能看到新世纪真正的星空?”
“全体注意!最后一次彩排。”
程语站在椅子上拍手。
“文艺委员,你觉得咱们改得面目全非的剧本能行吗?”
张歌正在收拾着一堆纸箱子。
“什么面目全非,这叫本土化改编。”程语一把把剧本拍到桌上,十分有信心。
“原版是美国故事,我们改成90年代中国初中生笔友,多亲切。”
“我妈说她当年真的交过这样的笔友。”于思源看着那份剧本,若有所思的想
“原创场景准备,现在我是准备抓早恋的教导主任。”程语捏着嗓子立刻进入角色。
“这位同学,请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作文本夹着一封信?”
夕阳把教室染得橘黄,课桌上的剧本被风吹得轻轻翻动。
最后一幕,是所有人手拉手向观众席鞠躬。
排练结束,几个人都回到背起书包,不知道谁大笑着喊了一句:“明天别迟到啊!”
剩下几个人笑着闹着一个个跑出去了,门被最后离开的人顺手带上,“咔哒”一声轻响。
教室的喧嚣退潮一般,一点一点的消失。
“明天,就是正式演出了。”程语靠在窗边,看她们一个一个离开。
“几十年后,还有人写信吗?”她自言自语。
没有人回答,窗外的天空渐渐暗下来,几只麻雀扑棱着飞过。
“有的。”
刚才一直默不作声的人突然冒出这句。
江婧不再说话,只是把椅子搬回原位,又蹲下帮她一起收拾道具。
*
彩灯交织的舞台上,红绸随风轻摆,两侧的阶梯延伸至观众席。
“每片银杏叶都是时光的邮票。”
最后一句话话落下,观众席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她们的节目被评为最佳原创奖,
程语最后一个从台上下来,手里还握着道具信封,信的边缘已经被自己捏出褶皱。
即使此刻掌声散去,灯光不再,她的指尖还在发抖。
原来紧张到手指发麻的感觉,和考试后进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这是一种全新的,轻盈的快乐。
像收到了一封没有署名的信,打开后里面写满了惊喜。
她脑海里还晃动着,观众席上,那些模糊的脸。
有人悄悄擦眼角,有人笑,有人鼓掌,她突然很想记住这一刻,于是把信封紧紧贴在胸口。
“咔嚓”一道光亮起,有人举起相机录像。
“你哭了?”江婧把相机放下,面无表情的问她。
“江婧!”追着闹着的两个人融入这片欢腾的热海中。
一切都结束了,她的心里有什么东西轻轻涨开,又暖又满。
“这里,你们写的这个角色太“完美”了。”
“完美不好吗?”
“人物要有裂缝,才有闪光点照出来。好故事不是教科书,总要有墨水渍或者橡皮屑。”
“不要写“应该”的故事。”
这是温姐姐告诉她的。
放在桌上的剧本被风吹开,每一面都还留着涂改的痕迹。
最后一页的顶端还有小小的两个字,“加油”。
时光的脚步不停歇,明日的晨光将延续今天的静谧,清晨,黄昏与午夜,反复吟唱着相同的旋律。
天忽然就冷了。
夜幕的阳台上,安沁呵出一口气,看它在夜空中消散。
毛衣凉的半干,摸起来有些凉,她抱着一摞衣服进屋,立刻被暖气包围。
“降温了。”
“嗯,我看了天气预报,下周可能要下雪。”
“今年是寒冬,我没有围巾。”
“我给你买一条,要什么颜色?”
……
“我给你织一条,要什么颜色?”
“红色的。”
安沁把温热的马可杯递到温言瞳手里,风声呼啸着吹到窗户上,两人一齐望向楼下,是一排光秃秃的风铃花木。
一朝一夕间,不知何时,那些并排的树梢上已经缠上了圣诞彩灯。
夜来得越来越早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