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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以为你喜欢我? ...

  •   巷子里的路灯滋啦响了一声,忽明忽暗地照着两人交叠的身影。陈怿的手臂像铁箍一样紧紧环住柏谨言的腰,下巴抵在他肩膀上,呼吸喷在颈侧那片敏感的皮肤上。
      "操...你发什么疯?"柏谨言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手掌抵在陈怿胸前,却使不上力推开。陈怿身上带着奔跑后的热气,混合着淡淡的薄荷沐浴露味道,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
      陈怿没回答,只是收紧了手臂。柏谨言能感觉到对方的心跳透过两层校服传来,又快又重,像是刚结束一场马拉松。巷子深处的猫叫了一声,远处烤串摊的油烟味飘过来,混着陈怿身上那股令人安心的气息。
      "喂..."柏谨言的手不知不觉从推拒变成了攥住陈怿的衣襟,"你妈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陈怿的鼻尖蹭过他的耳廓,声音闷闷的:"她说要带我出国。"
      柏谨言的身体瞬间僵住。他想起父亲书房里那些被撕碎的明信片,想起母亲最后一次摸他头发时冰凉的指尖。所有血液似乎都冲向了太阳穴,耳边嗡嗡作响。
      "什么时候走?"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话。
      陈怿终于松开一点距离,却仍保持着将柏谨言圈在怀里的姿势。路灯在他睫毛下投下扇形的阴影,眼睛里闪烁着柏谨言读不懂的情绪:"我不会去。"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咔哒一声打开了柏谨言胸腔里某个上了锁的盒子。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已经把陈怿的校服前襟揉得皱巴巴,连忙松开手,却被人一把握住。
      "我饿了。"陈怿突然说,拇指在柏谨言手腕内侧轻轻摩挲,"去吃日料吧,我知道有家店这个点不用排队。"
      没等柏谨言回应,陈怿已经牵着他往巷子外走。交握的手心沁出细密的汗,分不清是谁的。柏谨言盯着两人相连的手,陈怿的指节修长有力,关节处有常年写字留下的薄茧,此刻正牢牢扣着他的手指,像是怕他跑掉。
      "你他妈..."柏谨言嘟囔着,却任由对方拉着自己穿过熙攘的人群,"日料很贵的。"
      陈怿回头笑了笑,霓虹灯在他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我请客。"
      旋转寿司店的灯光暖黄,他们选了最角落的位置。

      “老板来点糯米丸子!”
      陈怿已经沉浸在疯狂点菜了……
      柏谨言盯着他看,看了又看,陈怿转过头看了眼他,感觉面色很不好。
      “你是不是不太喜欢吃糯米丸子?”
      柏谨言摇了摇头,看向窗外,已经入秋了……他侧过脸,“那个…”他终于转过来头说:“其实我没来过这种地方,也自然没吃过…所以我没钱还给你。”
      其实从刚进门时陈怿就看出来了,柏谨言对这儿。
      很陌生。
      陈怿大手一挥,毫不逊色地扬起匹诺曹版的“鼻子”(虽然没有)。
      “不是说了嘛,怿哥请你!”
      柏谨言当然如意料中的拒绝。
      “这怎么好意思呢…不用了,再说我之前都那么威胁你了……”
      陈怿听到这话,突然眼神凝练,向后扭过头去说:“我们不是朋友了吗?”
      “你说什么?”
      陈怿突然站起身来,面容十分难堪地侧着脸说:“我说,我们不是朋友吗!!为什么还要这样?"
      柏谨言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沿,指节泛白。他垂下头,额前碎发遮住发红的眼眶,喉结反复滚动却发不出声。
      当陈怿转身想走时,他猛地伸手想拦住,却在半空僵住,最终只是攥紧了自己的衬衫前襟,嘴唇颤抖着无声重复“对不起”,他却始终没能说出口。
      陈怿脚步一顿,背对着柏谨言发出一阵叹息,随之说:“唉,谨言啊,我也不是想生气。”随后陈怿转身走回位置上说:“只是...能不能。”
      他挑起男生轻佻的下巴:“不要跟我太有边界感呢...很不爽唉。”
      柏谨言一怔,随即急忙把陈怿拍开,柏谨言耳尖倏地烧红,偏头想躲却被陈怿扭正回来,柏谨言睫毛轻颤,喉结滚动两下才憋出一句:“......我先走了。”绯色从脖颈漫上脸颊,像雪地里泼了胭脂。
      陈怿一把拽住柏谨言的手腕,眼睛亮晶晶的:“别急着走嘛!”他晃了晃对方的胳膊,“我们出去散步吧?”
      柏谨言无奈的看着他:“干嘛这么赖着我?”陈怿理直气壮:“就赖着你!”
      夕阳将两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最终重叠在一起。

      天边被夕阳染成橘红色,云层边缘镀着一层金。微风拂过,路旁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偶尔飘落一两片,打着旋儿落在两人脚边。
      陈怿踩着一地碎金似的光斑,故意往柏谨言那边挤了挤,肩膀轻轻撞他:“你看,影子被拉的好长啊。”
      柏谨言低头,两人的影子斜斜地交叠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远处传来几声归鸟的啼鸣,暮色温柔地笼住他们,仿佛时光也慢了下来。
      陈怿突然探出头:“对了,你叫我过来是干什么的?”
      两人坐在一张长椅上,柏谨言抱着头想了想,自己好像确实有事来着。
      “检讨书”
      他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一把拽住陈怿的衣领,将他按在长椅上,声音压着怒火
      “陈怿,你居然敢改我检讨书?”
      陈怿别开眼不吭声,手指抠着木椅缝隙。柏谨言冷笑道:“我在全校面前出丑,你满意了?”
      陈怿终于抬眼,眸子里闪过一丝慌乱:“呃哈哈...同桌别生气嘛。”
      柏谨言猛地松开他,转身就走,身后传来陈怿低低的道歉声,消散在风里。
      柏谨言大步走出几米,突然停下,攥紧的拳头微微发抖。
      他猛地转身,却见陈怿仍站在原地,歪着头,衣服领口被他刚才拽的歪斜,显露出一截白皙的后颈。
      “......走了,回家。”柏谨言咬牙切齿地走回去,“我靠你知不知道他们现在以为——”
      陈怿突然把头摆正,眼眶发红:“以为什么?以为你喜欢我?”
      柏谨言瞬间卡壳。远处传来鸟鸣,掩盖了一切杂声。
      柏谨言的耳根“腾”地烧了起来,他慌乱地后退半步:“你...你胡说什么!”
      陈怿眯着眼笑起来,眼尾微微下垂,睫毛在夕阳里镀上一层金边,随着笑意轻轻颤动,整个人透着狡黠又温柔的神气。
      柏谨言看得发愣,只觉得那眯起的眼睛里盛满了细碎的光,像是把整个黄昏的暧昧都敛在底。他下意识屏住呼吸,生怕惊散了这抹笑意。直到陈怿用肩膀轻轻的撞了一下他,他才慌忙移开视线。
      “想什么呢?”
      柏谨言攥紧手指在背后比划着,“没什么...”
      “走啦走啦,回家。”
      手机铃声突然炸响。陈怿慢悠悠地坐回去,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表情瞬间冷了下来。屏幕上"母亲"两个字在昏暗的灯光下刺眼地闪烁着。
      "喂。"陈怿接起电话,眼睛却仍盯着柏谨言,"...知道了,马上回去。"
      挂断电话后,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
      "催你回去了?"他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满不在乎。
      "咱妈催我回去打扫卫生。"
      柏谨言想笑,却只扯出一个扭曲的表情。看着他修长的手指,便不由得想起他是怎样在深夜里给他贴创可贴,怎样在刚才几乎要碰到他的脸。
      柏谨言楞在原地,手指还被陈怿勾着,心跳快得不像话。陈怿拽着他往前走了几步,这种情感好模糊。柏谨言突然觉得喉咙发干。他任由陈怿拉着走,小声嘀咕:“我真的...对他有那种感情吗?”
      陈怿晃了晃两人交缠的手指:“嘀咕什么呢?”
      柏谨言抬头望了望天空。
      “没什么。”
      少年的情窦惊起路边的麻雀,两个影子在落日余晖里渐渐拉长,手指始终没有松开。
      回想到刚刚的那种情景。
      他妈的我刚在想什么呢?
      柏谨言一头埋进被褥里,把发烫的脸颊贴在冰凉的枕面上。“靠......”他闷闷的骂了一声,攥着被角的手指关节都泛了白。脑海中不断回味那句“以为你喜欢我。”搅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谁会喜欢那种傻逼啊......”
      他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嘴硬,声音越说越大。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陈怿的温度,和对方说话时微微发抖的体温。
      窗外的知了没完没了的叫着,吵得他更加心烦意乱。
      柏谨言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做起来,起来走到卫生间洗了一把冷水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突然想起陈怿之前笑他脸上总洗不净的样子,顿时连耳根子都烧起来了。
      “......明天我绝对要胖揍他一顿。”
      他恶狠狠地对着空气挥拳,却在想陈怿眯眯眼笑的模样,拳头慢慢松开了。最终只能自暴自弃地回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只懊恼的蚕蛹。
      但可惜刺猬是不能包成蚕蛹的......
      虽然这会儿气氛很火热,但压不住夜晚迟来的消息声。
      是张英发来的。
      “小言,最近开学了吧...马上入冬了,记得穿保暖点,不要生病了。”
      “嗯。”
      其实柏谨言并不想看到张英发来的任何消息,但毕竟是自己的妈妈。
      “知道了。”

      ——
      晨光透过没拉严的窗帘缝隙,在柏谨言脸上划出一道金线。他烦躁地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昨晚陈怿那句"以为什么?以为你喜欢我?"像只恼人的蚊子,在耳边嗡嗡响了一整夜。
      手机突然震动。柏谨言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摸索,摸到了冰凉的机身。屏幕亮起的瞬间他眯起眼——07:45,距离早自习还有十五分钟。
      "操!"柏谨言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随即被眼前的黑暗搞懵了。按了三次开关才反应过来:停电了。
      手机又震了一下。陈怿的消息跳出来:【起床了吗?】
      柏谨言盯着那个小猫挠屏幕的表情包,手指悬在键盘上半天,最终发了个定位过去:【停电了,来接我】
      发完就把手机扔到一边,冲进浴室用冷水抹了把脸。镜子里的少年眼下挂着淡淡的青黑,头发支棱得像被雷劈过。柏谨言恶狠狠地刷着牙,泡沫溅得到处都是——都怪陈怿那个神经病,说什么喜不喜欢的...
      门铃响起时柏谨言正在套校服衬衫,衣领卡在耳朵上。他骂骂咧咧地去开门,陈怿站在晨光里,白衬衫被风吹得鼓起来,手里拎着两个塑料袋。
      "早餐。"陈怿举起右手袋子,热气在塑料袋内壁凝成水珠,"和你最讨厌的芹菜汁。"
      柏谨言一把抢过袋子:"谁让你买——"
      话音戛然而止。巷子口停着一辆老式二八自行车,漆皮斑驳的后座在阳光下闪着微光。陈怿变魔术似的从背后掏出两个头盔,一个纯黑,一个印着可达鸭。
      "你又他妈从哪搞来的古董?"柏谨言嘴角抽搐地看着那个丑萌的头盔。
      "楼下大爷那借的。"陈怿把可达鸭扣在柏谨言头上,"他说这车当年载过媳妇——"
      柏谨言一脚踹过去,陈怿大笑着躲开。晨风吹乱两人的头发,可达鸭的头盔带子拍在柏谨言脸上,带着淡淡的洗衣粉味道。
      "抓紧,要迟到了。"陈怿长腿一跨上了车,回头冲柏谨言挑眉。
      柏谨言磨磨蹭蹭地坐上后座,手指刚碰到陈怿的衣角,自行车就猛地窜了出去。他下意识环住陈怿的腰,额头撞在对方后背上,薄荷混着阳光的气息扑面而来。
      "陈怿我操你大爷!"柏谨言的骂声飘散在风里。
      陈怿笑得车把都在抖。他故意骑过一个小坑,颠得柏谨言不得不抱紧他的腰。衬衫下少年精瘦的腰线透过布料传来温度,柏谨言触电般松开手,又被下一个坑颠得重新搂回去。
      "你他妈故意的吧!"柏谨言在风里大喊。
      陈怿没回答,只是悄悄加快了速度。梧桐树的影子在他们身上流淌,斑驳如游鱼。柏谨言的发梢扫过陈怿的后颈,痒痒的,像蝴蝶振翅。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以为你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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