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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开学典礼 ...

  •   "我敲了。"陈怿面不改色地撒谎,声音却比平时低了一个八度,"你没听见。"
      柏谨言手忙脚乱地系扣子,从下往上系到第三颗时发现系错了位置,又暴躁地全部扯开。这个动作让他的腹肌在晨光中清晰可见,陈怿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转过去!"柏谨言耳尖红得滴血。
      陈怿慢悠悠地转身,听见身后布料摩擦的声音。他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早餐原封不动,豆浆已经凉了,凝结出一层薄膜。
      "没吃早餐?"
      "刚醒。"柏谨言的声音闷闷的,"你...怎么进来的?"
      "你昨晚把备用房卡塞我书包里了。"陈怿从口袋里掏出卡片晃了晃,"怕你做噩梦。"
      扣扣子的声音突然停了。陈怿能感觉到柏谨言的视线落在自己后背上,像两簇小火苗。
      “呃那个,吴主任准假到八点。"陈怿转移话题,"但开学典礼前要去操场集合。"
      "知道了。"柏谨言的声音突然靠近,"你...先出去。"
      陈怿转身,发现柏谨言已经穿好校服,只是最上面的扣子还没系好,露出一小片刚才令他失神的肌肤。他的头发乱糟糟地支棱着,嘴角还留着睡觉压出的红印。
      "你脸色还是不好。"陈怿鬼使神差地伸手,拇指擦过柏谨言眼下淡淡的青黑,"昨晚又做噩梦了?"
      这个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柏谨言的眼睛在晨光中呈现出一种透明的浅褐色,陈怿能清晰地看见自己的倒影。
      "没。"柏谨言别过脸,喉结滚动了一下,"就是...睡得晚。"
      陈怿收回手,指尖残留的温度让他想起刚才看到的腰线。他清了清嗓子:"赶紧吃早餐,我在楼下等你。"
      关门时,陈怿听见里面传来塑料袋被粗暴撕开的声音。他靠着走廊墙壁深呼吸三次,才把那个在晨光中发着光的背影从脑海中赶出去。
      楼下已经有班级在整队。陈怿掏出手机,发现柏谨言终于回复了消息:【知道了】。简洁得令人发指,但五分钟后又补了条:【谢谢】。
      陈怿看着那个句号,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想起柏谨言锁骨下那道疤——像个月牙,不知道是怎么留下的。这个念头让他胸口泛起一阵奇怪的酸胀感。
      当柏谨言小跑着出现在宿舍楼门口时,晨光正好穿过梧桐叶的间隙,在他身上洒下晃动的光斑。陈怿眯起眼睛,突然觉得今天的开学典礼或许没那么无聊。
      两人迅速跑去了升旗台。
      柏谨言想着这么好学习且一次检讨都没写过的好学生,念检讨一定很磕吧,于是他走到陈怿面前,头扬得高高的对着陈怿说:
      “不用紧张,陈学霸一定要好好念啊~”
      陈怿歪了下头,随后伴随着一个咧到耳朵根的笑容。
      “?”

      ——
      “请同学们按班级排列好顺序,不要迟到……”
      柏谨言在后面拉着陈怿的衣袖说:
      “这吴狗真是没事干,看见他就烦。”
      陈怿盯着远方心不在焉,“嗯,有点。”陈怿目光投向了角落的一棵树下,很敷衍的说道。
      “我艹,我以为你要开始怼我了,原来我们是一条道上的啊,哈哈哈。”柏谨言继续补充道:“哎那为什么你成绩还……”
      柏谨言正准备问话,突然一阵巨大的动静直接震住了两人。
      “现在开学典礼,正式开始!”

      经过漫长的演讲环节,终于来到了两人的主场——
      九月的阳光像融化的黄金,倾泻在升旗台上。当柏谨言和陈怿并肩走上台阶时,操场瞬间爆发出一阵骚动。
      "卧槽,这什么偶像剧画面!”
      "那两个校草一起念检讨?我死了——
      女生们的窃窃私语顺着热浪飘上来,柏谨言的耳尖开始发烫。他偷瞄了一眼身旁的陈怿——这家伙居然在笑,阳光把他的睫毛染成淡金色,嘴角微微上扬的模样确实该死的迷人。
      "安静!"吴锦明的声音通过广播传来,"下面由柏谨言、陈怿同学作公开检讨。"
      柏谨言清了清嗓子,展开那张陈怿代写的检讨书。刚念完"尊敬的老师同学们",他的余光就捕捉到陈怿的异常——这家伙正直勾勾地盯着操场角落的梧桐树下。柏谨言顺着视线看去,发现那里站着个穿香奈儿套装的女人,正用镶钻的手机对着升旗台拍照。
      "本人深刻认识到..."柏谨言继续念着,突然卡壳了。纸上原本应该写"翻墙行为的危害性",现在却变成了"保护同桌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台下上千双眼睛齐刷刷盯着他,空气凝固了一秒。
      "继续。"吴锦明在主席台上皱眉。
      柏谨言硬着头皮往下念:"保护同桌是...是每个中学生应尽的义务..."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当看到有人欺负陈怿同学时,我应当...应当及时报告老师而不是私下解决..."
      台下爆发出哄笑和口哨声。柏谨言捏着纸张的手指关节发白,恨不得当场把陈怿推下升旗台。就在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夺走了他手中的话筒。
      "抱歉,吴主任。"陈怿的声音通过广播传遍整个操场,清朗得像山涧溪流,"刚才那份检讨是我代写的,有些情况需要补充说明。"
      柏谨言愕然转头,看见陈怿的侧脸在阳光下棱角分明,下颌线绷得紧紧的。这和他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判若两人。
      "9月3日晚自习后,四班杨矜同学以游戏输赢为赌约,强迫他人下跪喊爹。"
      操场瞬间安静下来。柏谨言看见四班队伍里的杨矜脸色刷白,眼镜后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我们确实不该不守规矩,但更不希望真相被掩盖。"陈怿转向主席台,"请学校调查清楚,给所有同学一个公正的学习环境。"
      他说完,把话筒还给呆若木鸡的主持人,顺手牵起还在发愣的柏谨言往台下走。阳光在他们交握的手上跳跃,柏谨言能感觉到陈怿掌心传来的温度和他微微加快的脉搏。
      "你..."柏谨言刚开口,就被震耳欲聋的掌声淹没了。整个操场像被点燃了一样,欢呼声此起彼伏。
      吴锦明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拿起话筒:"杨矜同学留下,其他人按顺序退场。"
      散场的人潮中,柏谨言发现梧桐树下那个女人不见了。
      陈怿突然转身,两人鼻尖几乎相碰。柏谨言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气,混合着阳光晒过的棉布味道。
      陈怿的眼睛在近距离下呈现出琥珀般的透亮,"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为什么没发现我改了检讨?"
      柏谨言语塞。他确实没仔细看——昨晚陈怿递给他时,他正被那个突如其来的晚安搅得心神不宁。
      "陈怿!柏谨言!"吴锦明的吼声打断了他们的对峙,"过来!"
      主任室里,杨矜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在椅子上。吴锦明敲着桌面:"杨矜,你有什么要说的?"
      "我、我就是开个玩笑..."杨矜的眼镜滑到鼻尖,"游戏输了喊爹是网络流行语..."
      杨矜的额头渗出冷汗。陈怿突然开口:"如果杨矜同学能保证不再犯,我们愿意接受道歉。"
      柏谨言惊讶地看向陈怿,后者冲他眨了眨眼。这个微小的动作让柏谨言莫名想起早晨在宿舍看到的那截腰线,耳根又开始发热。
      最终杨矜写了保证书,垂头丧气地走了。吴锦明叫住准备离开的两人:"陈怿,你母亲刚才来电话,说看到你在开学典礼上的表现了。"
      柏谨言猛地转头——那个香奈儿?iPhone?
      陈怿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她不是我母亲。"
      回教室的路上,柏谨言破天荒地没有追问。阳光透过梧桐叶的间隙,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当陈怿的手指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时,柏谨言没有躲开。
      风吹起陈怿的校服下摆,柏谨言又看到了那截腰线。这次他没有移开视线,而是伸手帮陈怿拉平了衣角。指尖触碰到的温度让他想起早晨宿舍里那个未完成的动作,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陈怿笑了,眼角弯起的弧度比阳光还耀眼。
      教室的玻璃窗映出陈怿绷紧的侧脸。柏谨言用笔帽戳了戳他的手臂,压低声音:"所以树下那个女人到底是谁?你盯着她的眼神像要杀人。"
      粉笔灰在午后的阳光里漂浮。陈怿转着手中的圆珠笔,金属笔身在指间翻飞出一道冷光。
      "我妈。"笔突然停在拇指和食指之间,"常年在国外谈生意的陈女士。"
      柏谨言眨眨眼。这个答案解释了香奈儿套装和钻石手机壳,但解释不了陈怿眼中那种压抑的暗涌——就像平静海面下的漩涡。
      "她突然出现...吓到你了?"柏谨言试探性地问。
      陈怿的嘴角扯出一个不像笑的表情:"比班主任查寝时发现你不在还吓人。"
      下课铃打断了对话。柏谨言还想追问,却看见教室后门站着那个香奈儿女人——陈芳正微笑着朝他们招手,指甲上的裸色珠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你先回去。"陈怿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
      柏谨言皱眉,最终从笔记本上撕下一角,刷刷写下几个字塞进陈怿手心。他离开时故意撞了下陈怿的肩膀,薄荷香气混着一丝暖意掠过鼻尖。
      纸条在掌心发烫。陈怿等到柏谨言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才展开:【晚上有空来巷子找我。】
      "小怿。"陈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高级香水的气息,"不介绍一下你同桌?"
      陈怿把纸条塞进裤兜,转身时脸上已经挂起标准的微笑。
      黑色奔驰驶离校园时,陈怿从后视镜里看见吴锦明站在教学楼前,目光追随着车辆。他攥紧了裤兜里的纸条,纸张边缘硌得掌心生疼。
      陈家别墅的空调永远开得太冷。陈芳脱下外套递给保姆,钻石耳环在吊灯下折射出刺眼的光。
      "吴锦明跟我说你最近很反常。"她直奔主题,"帮同学打架?上台念检讨?"
      陈怿站在玄关没动,大理石地面的凉意透过鞋底渗上来:"他什么时候成了你的眼线?"
      陈芳的指甲敲击着玻璃杯,"告诉我,为什么突然管闲事?"
      “那不是闲事。"陈怿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回响,"柏谨言他——"
      "柏杨昆的儿子?"陈芳突然笑了,"难怪吴锦明特别关注。你离他远点,那家人都有毛病。"
      玻璃杯被重重放在茶几上。陈怿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什么叫有毛病?"
      "他家几年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爸——"
      "够了!"陈怿的声音惊飞了窗外树上的麻雀,"你连自己儿子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倒是对别人家的事门清?"
      陈芳的表情终于出现裂痕。她走近几步,香水味浓得令人窒息:"我这次回来就是要带你出国。国外的学校已经联系好了。"
      "不可能。"陈怿后退撞上鞋柜,"我不会跟你走的。"
      "由不得你。"陈芳从包里抽出一叠文件,"监护权变更手续下周就——"
      "然后把我扔给哪个寄宿学校?"陈怿抓起玄关的外套,"就像我小时候那样?"
      门被摔上的巨响震得水晶吊灯微微晃动。陈怿跑出别墅区时,暮色已经笼罩街道。他摸出裤兜里被揉皱的纸条,借着路灯辨认那个地址——是学校后门那条小吃街的暗巷,柏谨言经常翻墙去买烟的地方。
      路灯一盏接一盏亮起来。陈怿在奔跑中想起柏谨言今早帮他拉平衣角的手指,想起检讨台上那个错愕的表情,想起昨晚掌心里冰凉的颤抖。这些碎片像星星一样在脑海中闪烁,逐渐盖过母亲刺耳的声音。
      巷子口飘来烤红薯的香气。陈怿放缓脚步,看见柏谨言正蹲在墙角喂一只三花猫,烟头在暮色中明明灭灭。听见脚步声,柏谨言抬头,眼睛在昏暗的光线里亮得出奇。
      "来了?"他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灰,"还以为你要被家政阿姨扣下打扫卫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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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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