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做饭的艺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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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热带季风气候，春秋极其不明显，几场雨过去，上海已经冷得可以穿毛衣。
周六早上，林暄和坐地铁到花鸟市场，挑了一盆小仙人掌还有两束洋桔梗。
回到公寓把自己的一束插进花瓶摆在餐桌上，林暄和再次为衣服发愁。
他平时穿的都很随意，日常的衣柜一水儿的纯色，连点花纹都没有，但在这种需要给人以好印象的场合里，他还是想认真一点。
半个小时之后，林暄和还是在浅咖色的衬衫外面套了黑色的针织马甲，为了显得复杂一点，还打了一条条纹领带。
和顾易冬约在下午三点，林暄和地铁到站时才两点刚过。
太早了是不是也不太礼貌。
纠结两秒，林暄和给顾易冬发消息：我好像出门早了，你在家吗？
顾易冬：在。
来过一次，林暄和熟门熟路。
到院门口准备按门铃，发现门只是虚掩着，没关。
林暄和犹豫着推门进了院子。
院子墙角处还是只有一盆仙人掌，没什么变化。
林暄和敲了敲入户门。
两秒，门就开了。
是宋熙然。
“林老师，是你啊，我哥说有个客人，我还以为是未来嫂子上门呢。”说着给他找了拖鞋领人进门。
顾易冬从楼梯拐角走出来，顺手接过了林暄和手上的东西，话却是对着宋熙然说：“看见人了，你可以回了。”
宋熙然撇撇嘴，“你真的不考虑一下？人女生也在上海有房有车有稳定工作，见见怎么了？”
顾易冬看起来有点无奈，“替我谢谢程叔叔，人我就不见了。”
宋熙然见没什么希望，从茶几上拿起车钥匙跟两个人告辞走了。
顾易冬关上门，“她之前撮合成了一对，现在对当红娘这件事情有独钟。”
“那你怎么不给这个面子？”
“没有结婚的计划，平白耽误女生时间了。”
林暄和砸吧两遍这句话，还没得出结论，就听见顾易冬问：“这是，给我的？”
林暄和看过去，顾易冬手上拿着那束洋桔梗。
“嗯嗯，”林暄和把小仙人掌也拿出来，“这个也是给你的。”
顾易冬愣怔两秒，“好看的，谢谢。”
林暄和就笑，“你家里太空了，摆点花草好看一点嘛，就当，学费了。”
顾易冬捧着那束花看了一会儿，“嗯，谢谢。”
“不用谢，家里有花瓶吗，把花插起来吧。”
顾易冬想了想，走到玄关墙后面翻找。
林暄和跟过去。
玄关墙后面是楼梯底部围出的空间，顾易冬弯着腰从柜子里拎出一个透明的花瓶。
“这个可以吗？”
林暄和弯腰凑过去看。
距离陡然拉近，林暄和甚至可以闻到顾易冬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
没等到回答，顾易冬回头看他。
空间很小，林暄和再往前一步就要碰到顾易冬的侧脸。
呼吸被压抑，脑供血不足，林暄和未经思考就要退开一步。
顾易冬伸手没拉住他，林暄和的头撞到楼梯底发出“咚”的一声响。
手条件反射地捂住头顶，林暄和后知后觉地感到丢脸，于是干脆蹲下身把脸埋在腿上。
顾易冬也被他吓到，“你，疼不疼啊？”
林暄和没吭声，等着那阵疼劲过了才抬头，“忘了吧，好丢脸。”
顾易冬赶紧拉着人出去，把拎着的花瓶放到桌上，倚着桌沿笑得很开心。
林暄和恼了，扬手作势要揍他，“再笑揍你了。”
顾易冬抓着他的手腕把他的拳头按下去，“怪我，应该拿出来再问你的。”
林暄和又不吭声了。
顾易冬把花瓶简单冲了一下再放回桌上，林暄和就保持着捂着头的姿势呆在餐桌旁边。
顾易冬擦干了手走到他身边，“我看看，撞坏了？”
顾易冬手伸到林暄和头顶，林暄和还是捂着，不让看，顾易冬就抓他的手想移开他的手爪子。
两只手碰到一起，林暄和抖了一下，张嘴开始胡诌，“你手好凉。”
也就是自来水冲了一下，能冷到哪儿去，林暄和鄙视自己瞎编的能力。
顾易冬顺着他，点头跟他说：“抱歉。”
头顶上不疼了，林暄和又生龙活虎，拉着顾易冬修花枝。
耳根还有些红，林暄和决定下次送盆栽。
处理完花，顾易冬似乎心情不错，在教林暄和做饭和看林暄和笑话中选择了后者。
“你在国外这么多年，没学过做饭吗？”
林暄和咳嗽一声，“学过一点。”
顾易冬：“谁教谁？”
林暄和嘴硬，“你教我。”
顾易冬点头，“行。”
说教就教。
下午三点整，两个人做起晚饭。
顾易冬围了个灰白格子的围裙，在切土豆片。
画面多少有点违和，林暄和看笑了，“总感觉你下一秒就要掏出份合同跟我开会了。”
顾易冬切完了土豆，洗手换下一个。
“刻板印象不可取。”
林暄和看他切菜，有点无聊，视线转一圈，还是定在顾易冬身上。
毛衣的袖子往上掖了两圈，可以看见腕骨。
顾易冬腕骨的凸起很性感，这是林暄和高中就发现的事情。
顾易冬喜欢转笔，尤其是写不出来题的时候，无论哪支笔拎起来都能转两圈再放下。
林暄和有段时间的座位和他就隔一条过道，自习课的时候余光里闪过一支笔，林暄和就开始期待，期待他来找自己，问问怎么写或者想借去抄，林暄和都可以。
但一般来说这个愿望不太能实现，顾易冬写不出来题，总是转两圈笔就采取放弃战略，不会再有下文。
手在眼前挥了挥，林暄和反应过来自己盯着顾易冬的腕骨发了会儿呆。
“冰箱里有青提，还有上次你喝过的橙汁，自己拿。”
林暄和也不跟他客气，把青提拿出来洗了吃。
厨房的窗开着，天有些阴沉，有风吹进来，很凉快。
顾易冬利落地磕了两个蛋在碗里，拿一双筷子打蛋。
筷子敲击碗边的声音规律响起，林暄和捏了颗青提问他，“你吃吗？”
声音听了一瞬，连带林暄和的心跳。
顾易冬从林暄和手上咬走了那颗青提，嘴唇从林暄和指尖擦过。
捻了两下指尖，林暄和鬼使神差地想起那根烟。
某一天晚上，他的梦里，那根烟被点燃了，梦里的顾易冬咬着烟含糊地跟他说什么，梦的结尾，顾易冬把烟按灭在床头的烟灰缸里，俯身过来亲他。
然后他就被闹钟吵醒。
“谢谢，很甜。”
顾易冬评价那颗青提。
“嗯，”林暄和点头，“是很甜。”
备菜结束，顾易冬解下围裙，招了下手示意林暄和过去。
林暄和走过去，被拉着转了个身，围裙就挂在了他身上。
“抬下手。”
林暄和照做。
两根绳子被顾易冬拽到林暄和的身后打了个结。
“可以了。”
林暄和转回来，“顾老师，第一节课就让学生自己操作了，不怕晚上没饭吃？”
顾易冬笑了，“出国待了六年，你还真能让我吃不上饭？”
没想到顾易冬会还嘴，林暄和愣了一下。
“那顾老师就从旁指导吧。”
顾易冬无奈点头。
指导名不副实，但林暄和确实一直在问问题，都是些盐多盐少之类无关紧要的问题。
顾易冬接了个电话，再回来，林暄和这里已经基本结束了。
看到他回来，林暄和献宝一样指给他看，“饭已经好了，番茄炒蛋，炒土豆片和豆腐海带汤都OK了，红烧肉还有十分钟，顾老师评价一下。”
顾易冬倚着厨房的推拉门，直视林暄和的眼睛，“谢谢。”
“什么？”
油烟机的声音盖过了顾易冬的话，林暄和没听清。
“林暄和，谢谢。”
顾易冬其实很清楚林暄和今天过来，是因为那天在医院看到的、在他车上听到的，于是找了个顺理成章的理由跑过来安慰他，但这么大费周章，他不可能不动容。
顾易冬的眼神太认真，林暄和先一步偏开头，“你今天跟我说过很多次谢谢了。”
母亲去世之后，这幢房子里就没有其他人来吃过饭，更别说来替他做饭。
顾易冬抱着胳膊倚着门，看林暄和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然后回头对他说：“顾易冬，吃饭了。”
距离父母出事那天已经过去快五年，顾易冬不肯搬家，住在这个四层的房子里，上课下课，上班下班，重复祈祷着有一天，他的父亲可以醒过来，重新踏进这个家。
桌上的洋桔梗很漂亮，顾易冬决定明天拿一枝去送给妈妈。
吃完饭，窗外下起小雨，顾易冬送林暄和回去。
车开出小区，雨下得大了点。
车程过半，林暄和看着微信里沈兆发来的消息，问顾易冬，“12月7号你有空吗？”
顾易冬看他一眼，猜测：“沈老师婚礼？”
“嗯，让我问问你。”
红灯，顾易冬停稳车，拿起手机看了一会儿，在红灯变绿之前确定，“有空的。”
林暄和点头，“他让你别穿太帅，要是把他老婆拐跑了要跟你拼命。”
其实沈兆原话是：你俩要是都比我帅，我就直接把我老婆扛走，给你俩推台上去，结了算了。
林暄和回他：滚。
顾易冬笑了下，“你是伴郎？”
“嗯。”
车拐进林暄和的小区。
“喝酒之前吃点东西垫垫吧，注意点胃。”
林暄和有些愣神，车停在单元楼门口，才答应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做饭的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