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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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存在于梦里的人，收集起来却不吃的糖果，被称作鱼鳞的护心麟，心口处的三道猫抓痕，北雨村的龙，目的地千泽镜渊……
“抱歉，我……没想瞒你的。”
“没有一开始就告诉你真相，是因为我希望，你能在与我同行的过程中想起一些往事，这样的话……我的存在或许不会显得太突兀。”
不知何时，巨龙的身形渐渐消散，流光零星，化作陈澄熟悉的模样。
慕容澈垂着头，双手间捧着一颗如明星般的龙珠，此刻，他的身体显得有些透明，似会被冰寒的海水吞噬。
“如果你想不起来，那也没关系，我早就想好了，路途的最后一天，不管结局怎样，我会把一切都说于你听。”
唇角勉强扯起笑容，慕容澈的声音很轻：“缘与分，因与果，时间太久，我也不知该怎么办。我一直想再见见你，亦想和你解开矛盾重新开始，但兜兜转转，我又不知该不该……”
“万错始于我，是我的不是。”
“陈澄，对不起。”
说着说着，声音就颤了。
龙的眼泪似乎不会融于水，陈澄看见慕容澈哭了，眼泪会一滴滴往下掉。
是陈澄不曾见过的模样。
“慕容澈，抬头。”
陈澄上前一步，伸出双手捧起慕容澈的脸，上上下下看个遍。
慕容澈一惊，一动不敢动。
随后，陈澄又去牵慕容澈的手，看那颗捧在慕容澈手心间的龙珠。
慕容澈不知道陈澄想干什么，束手无策。
“你会消失吗？”
陈澄突然说。
慕容澈没有反应过来。
陈澄：“从变回人形开始，你的身体就是半透明的，而且气息很虚弱。”
慕容澈一愣，解释道：“无碍，刚刚加固冰川，耗费了许些精力，缓一缓便好。”
“这样啊。”
说着，陈澄收回手。
当即，慕容澈只觉心口猛地一沉。
疼的，很疼，慕容澈却没有挽留。
他早已预测好所有结局。
不管陈澄作何选择，他都会尊重。
他曾无数次警告过自己，若陈澄想就此和他一刀两断，他要做到不挽留，不纠缠。
可真正到这一天，为什么会……
那么难受呢？
不仅仅是难受。
喉咙里发干发涩，胃里有把火在烧，指尖却又麻又冷，翻云倒海的反胃。
就连视野都开始发黑。
是不是刚刚灵力用太多了？
是吧，一定是。
“过来，慕容澈。”
过来？
恍惚中，慕容澈迷糊看到陈澄朝他张开双手。
那动作……
来不及多想，似沙漠中渴水的将死者遇到一片绿洲，慕容澈竭力向前而去。
然后摇摇晃晃撞进陈澄的怀里。
他曾无数次想要拥抱陈澄，却从来不敢。
现在幻想成真，他又开始犹豫，想着自己该不该这样，应不应该放手。
可是，好暖。
拥抱这一类的肢体接触，真让人安心。
一会儿就好，他就抱他一会儿。
感受到环在腰间的双臂渐渐收紧，陈澄没有松手，慕容澈比他高，不像他抱在慕容澈，更像是慕容澈在抱他。
“哎呀，不许哭，多大的龙了。”
陈澄轻轻拍着慕容澈的后背，慕容澈一直在发抖，眼泪也止不住，弄的他心疼得不行。
口袋里还有糖，陈澄本想给慕容澈吃一块的，但被冷海水泡过的糖肯定不好吃。
有空一定买最好的糖给慕容澈吃。
“慕容澈，我的答案很简单。”
千言万语，交织难言。
越是多想，越容易出错，为了不让慕容澈继续多想，陈澄利落道：“捋不清的，弄不懂的，干脆不要想。杞人忧天劳神费力，你和我都不需要。从现在开始，我们要做的就是你随我速速回家，雪糕还在等我们，知道了吗？”
“还有，你不是想带我环游世界吗？”
“走，我们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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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夜风雪交加，天寒地冻。
就在雪糕急得快钻出帐篷去找人时，陈澄终于拉开帷帘回来了。
身上缠着条龙回来的。
雪糕没见过龙，被吓了一跳。
“大大，这是……爹爹？”
“嗯。”
陈澄做出个静音的手势：“你爹爹现在很累，睡着了，我们不要吵醒他。”
雪糕用力点头。
加固冰川对慕容澈的损耗比陈澄想的大。
慕容澈一直在强撑，一旦松懈下来，便虚弱到连人形都维持不住，应了他一声“好”之后直接晕眩过去，龙珠都差点弄掉。
哎，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龙。
又傻又让人心疼。
难言之心，千载不逢，误错恩仇，鞭刑至百，流放险处，孤身一人。
相比之下，他阴差阳错飞升，给天帝打几年工，算得了什么呢？
要说对不起，应该是他更对不起慕容澈才对。
但他不想提这些大大小小的糟心事。
很显然，慕容澈不需要他感到歉意。
之所以选择抹除他的记忆，兜兜转转这么久，不就是为了避免这些不必要的麻烦吗？
慕容澈不想让他提。
所以他也不提。
捋不清的，弄不懂的，干脆不要想。杞人忧天劳神费力，你和我都不需要。
这样翻篇是最好的。
同行下来，撇去千丝万缕的因果，他能与慕容澈那么投和，就够了。
要知，世间情义莫过于此，跌跌撞撞，不言己苦，愿为他乐，这便是他们之间的缘分。
所以，别想太多，好好睡一觉吧。
晚安，慕容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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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听说了吗，暮雪君回来了！”
“暮雪君？是我认识的暮雪君吗？”
“不是他还能是谁啊，不仅是暮雪君，墨寒君也回来了，现都在明华殿呢。”
“快，我们去看看。”
时隔多年，天界迎来了罕见的热闹。
由于性格开朗，为人大方，暮雪君在天界的人缘很好，当年逃离天界后不少人都为此感叹，越发觉的天界生活一成不变，冷冷清清，还不如同暮雪君学习，一起跑了。
不过，这也就是想想而已，暮雪君能跑，那是因为有墨寒君默默担下一切，他们要是跑了，结局大抵是去找墨寒君一起守千泽镜渊。
虽唏嘘不已，但还是算了。
明华殿内，众仙列队。
日月更迭，千番百转，人间不知几何轮回，天上宫阙却无任何变化，来来去去，几经周折，放眼望去，站在这里的还是那些人，抛不去的还是那些事。
“帝君，许久不见啊。”
慕容澈与陈澄并肩行入明华殿，陈澄远远就向天帝挥手打招呼，走到正堂，慕容澈刚想行跪拜礼，就被陈澄及时制止。
“哎！这都什么年代了，我们要拒绝封建礼数，不跪不跪。”
陈澄拉住慕容澈的胳膊，笑盈盈望向天帝：“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暮雪所言不错。”
天帝眉目舒和，不仅不怒，还带着几分笑意：“这次回来，可是收心了？”
“非也非也。”
陈澄摆摆手：“凡尘大千，若能知其苦乐，融汇天地，则朝生不悔暮死，亦万寿不愁无疆。”
说着，他握住慕容澈的手，把人拉进：“收心尚不可，此次回来，陈澄是来领罪的。”
天帝并不惊讶：“何讲？”
“不何讲。”
陈澄微笑起来，卧蚕温和：“帝君，想必整件事您比我要清楚，近来千泽镜渊越发难以镇守，只靠慕容澈一人之力，实属艰苦，既帝君还没增派镇守人员，我愿罢官前往千泽镜渊，与慕容澈一同镇守。”
“从前种种，以此为罚，可否？”
“实在不行，您给我赏些鞭子，也是万万没问题的。”
话音未落，陈澄就感到自己的手被反向握住。
转头一看，慕容澈正盯着他，表情凝重，神色紧张，就差把不同意写脸上了。
上天之间陈澄可没说要主动提鞭刑一事。
说好的……
只是请求一起镇守千泽镜渊。
“没事的。”
陈澄拍了拍慕容澈的手，小声道，随后又望向沉默不言的天帝：“帝君，您意下如何？”
天帝摸着胡子，缓缓道：“既如此，你便同墨寒君一道去吧。”
陈澄立刻抱拳行礼。
“谢帝君成全。”
生怕天帝反悔似的，陈澄拉住慕容澈一溜烟跑了，都没给慕容澈反应时间。
“走走走，咱俩得速速下界，千万别给老头反悔的机会。”
“哎呀，职场那该死的压抑气氛，真是一秒都不想多待。”
“陈澄……”
慕容澈轻声喃喃。
“怎么了？”
陈澄回过头。
却见慕容澈哭了。
没声，只是掉眼泪，眼尾晕开稍抹红晕。
“谢谢你。”
40
有了陈澄的帮助，慕容澈顿感轻松许多。
别看陈澄平时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那是因为他不想打架，仅此而已。
若真打起来，慕容澈凭心而论——
打不过。
陈澄能按着他打。
不仅如此，陈澄刚回到罗斯赛尔特冰原就开始向魔兽们示威，化作原型往冰原中心一站，九尾如白莲般绽开，仰头长啸间，威压一传千万里，四周躁动的魔气瞬间削弱几番。
“爹爹，大大的气息好恐怖呜。”
雪糕缩成一团，头埋在慕容澈胳膊里，若不是慕容澈帮它格挡住威压，它肯定原地升天。
“他，很强。”
慕容澈摸摸雪糕的头，以做安慰：“他比我强，比任何人都强大，从来都是。”
“我仰慕他，想要追上他的脚步，后来我发现，我对他的感情，或许并不止于此。”
雪糕不懂：“喵？”
慕容澈眉宇间含着笑意，目光落在陈澄所在的方向：“在人间待久了，我从人类那里得知这份感情叫做喜欢，一开始我并不懂，直到经历漫长岁月，我想我明白了这份感情。”
“喜欢？”
雪糕抬头，毛乱乱的：“喵呜，爹爹你要不要告诉大大呀？”
“……”
“爹爹，你耳朵怎么突然红了？”
“你们在说什么呀？”
毫无预兆间，陈澄突然瞬移到他们身后，一手拍在慕容澈肩膀上，吓得慕容澈一激灵。
“哎，慕容哥，你耳朵怎么那么红？”
听到慕容哥三个字，慕容澈耳朵更红了，带着脸颊都有点红。
什么都没想起来的时候叫就叫了，可现在……
现在陈澄是叫习惯了，但他比慕容澈大上不知千百万岁，陈澄已搭车环游世界好几圈的时候，慕容澈可能还是枚蛋。
慕容澈遭不住，沉默寡言，雪糕倒是伸出爪子，要陈澄抱抱：“大大，我知道，刚刚爹爹说喜欢你喵！”
“啊？”
陈澄朝慕容澈看去，慕容澈不知什么时候转过身，他只能看见慕容澈僵直的背影。
以及，突然冒出来的龙角和龙尾。
慕容澈：“……”
完了，情绪波动太大，本体特征一时间没收住。
雪糕藏不住话，竟都给他抖落出去了。
这，明明他自己还不敢说的。
“慕容澈？”
陈澄两步并一步，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
谁知刚一贴近，慕容澈“砰”的一下化成一条小龙，向前一跃，盘在陈澄身上，一时间竟找不到头和尾。
陈澄被慕容澈的反应逗笑了。
实话实说，情感方面的问题，陈澄一直不敏感，千万年来没生过情，以至于如今还是母胎单身。
嗯。
抚摸着光滑的龙身，思索起之前和慕容澈同行的时光。
喜欢的。
如果不喜欢，就不会担忧人的寿命短暂，更不会想回天界偷长生不老药。
如果不喜欢，他可能不会如此毫无顾忌地来陪慕容澈，能帮到慕容澈，他打心底高兴。
而且，仔细琢磨，他虽交友甚广，却没一人能像慕容澈一样，让他如此敞开心扉，以至于长久同行。
所以，他觉得，这就算是人间的情爱吧？
与众不同，万里挑一。
“慕容澈，我也喜欢你。”
陈澄：“别猫着啦，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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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泽镜渊，也就是如今的罗斯赛尔特冰原，它并不是他们旅行的终点，相反，这是他们新开始的起点。
生剖龙珠太惨无人道，陈澄心疼得很，掏出自己的贴身法器替代慕容澈的龙珠，封存在深海下。
那法器是把软剑，刀刃赤红，以心血铸造，阴煞之气极重，可嗜鬼神之魂。
都说法器随主，可这法器明显与陈澄格格不入。
慕容澈眉头皱起。
陈澄倒是歪头一笑，说：“这破剑太久没用我都快忘了，如今用它来替你的龙珠，到时候咱们还是三年回来一次，血赚。”
慕容澈没多问，只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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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站去哪儿呢？
如果不确定的话，可以偶尔拖家带口搭车。
搭车到哪儿，就是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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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澄，雄性九尾猫仙一只。
从古活到今，确切年龄不详，千万年前化出人形游历世间，四海为家。
猫仙陈澄有一个特殊的爱好。
半路搭车。
此时的陈澄正哼着不成调的自编小曲，背上背着挎包，手上提着猫包，胳膊上还盘绕着一条玄蓝色小龙，笑盈盈望向从远处行驶而来的一辆轿车。
相隔甚远，他就高举起手挥起来，生怕开着轿车的司机看见不他。
轿车行驶的速度逐渐变慢，最后停靠在陈澄的身边。
车窗户被降下来的瞬间，陈澄踮起脚尖，对坐在驾驶位上的人露出一个无害亲和的微笑。
“您好，请问我可以搭车吗？”
end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