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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我想过去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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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家门，楚徊就被震惊到了。严理的房子原本是大横厅配大阳台，阳台能看江，现在厅里的家具都被清理掉了，只在电视前铺了一张地垫，丢了两个豆袋沙发，角落里放了一个外骨骼机器人。
楚徊指着外骨骼机器人：“这就是你说的大件？你这是把家都变成康复中心了？”
严理趾高气扬：“我跟蒋云明约了上门康复，每周来两个晚上，以后你不用去康复中心了，我们周末可以出去玩。”
楚徊换了轮椅，来到空旷的大厅中间：“餐桌呢？”
“在茶室。”
“茶台呢？”
“在阳台。”
都什么跟什么啊？楚徊皱眉：“你周末想去哪里玩？”
严理跳起来：“海边！”
楚徊想起害他痉挛的那份报告：“那去月亮湾吧，我们去住一晚。”
严理把楚徊推到外骨骼机器人前面：“月亮湾明天去，你好几天没站了，今天要走一走。”
这倒是事实。楚徊任由严理熟练地把他固定在外骨骼机器人里，操纵机器在房子里走了几圈。楚徊几天没练习站立，有点不适应站起来的高度，整个人有点紧张。严理站到楚徊面前，慢慢贴上楚徊，轻轻揽住楚徊的背，凑上了楚徊颜色浅淡的唇。楚徊攀着严理的肩膀，闭上了眼睛，任由严理攻城略地。直到两个人开始呼吸不畅，才慢慢分开，互相把头搭在对方肩膀上。
严理轻声说：“阿徊，我不懂什么是爱，我只知道，我爱你，我想和你在一起。在我心里，你永远是高高在上的楚徊，我愿意用一生仰望你。”
楚徊闭上了眼睛：“阿理，我一直很爱你，只爱你。”
严理笑起来：“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的，在我心里，我们已经在一起四年了。”
楚徊无声地留下两行泪：“对不起。”我险些辜负了最赤诚的一颗心。
严理吻去楚徊的泪水：“我们还有很多个以后。”所以不用遗憾从前。
严理把楚徊放到地垫上，用手帮楚徊放松已经开始颤抖的肌肉。
楚徊突然开口：“我想过去死。”
严理马上凑到楚徊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可以。”
楚徊笑了一下：“有一个月的时间，我连手都抬不起来，我就想，等我能动了就死。后来开始复健了，我又觉得医生护士都很辛苦，我死在医院，对他们影响不好，就想着出院了就去死。结果我前后在医院住了半年，一直到差不多能自理了才出院，医院给我介绍了一个护工，社区和残联又天天上门来看我，我就一天天混下来了，渐渐地就忘记要去死这件事了。”
严理摘了眼镜，把脸埋在楚徊肩窝：“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楚徊捋着严理的头发：“我那时候想，还好没有承诺你什么，死了也就死了，你慢慢就把我忘了，说不定还能娶妻生子过上正常的生活。”
严理闷闷地说：“不会的，我永远永远不会忘了你，我不会跟别人在一起的。”
“还好没去死，以后，我都和你在一起，你所期望的，都能成为现实。”都过去了，既然没死成，当然也不会轻易死掉了，爱和被爱，都是养料，是让人好好生活下去的动力。
严理蜷缩在楚徊身边，看着楚徊的侧脸：“我们会一直这样到老的吧？”
楚徊心里有些难受，高位截瘫的并发症迟早会出现，大概率，他会走在严理前面，丢下严理一个人，严理其实也懂，但是他不敢往深处想。
楚徊的肩膀上渐渐有了湿意，严理说：“我之前觉得有钱也没什么用，现在想想，有钱还是有点用，可以让你活久一点。当然，活不久也没关系，我们很快也会再见的。”
楚徊懂严理的意思，急忙说：“不行，无论如何，你要好好活着，带着我那一份。”
严理毫不在乎：“你不在，没人能管得了我。”
楚徊看着严理：“我尽量，好不好？”
严理凑上楚徊的唇：“我会把你养得好好的，让你活一百岁。”
“好。”
严理在楚徊身边躺了一会，突然动了起来，就在楚徊以为严理要在地垫上搞他的时候，严理推了轮椅过来：“自己坐起来。”
好的，不是要搞我，是要练我。地垫没有地方可以借力，楚徊摆动手臂让上半身侧过来，用手撑地慢慢坐了起来。双腿有没释放完的肌张力，簌簌抖动着。楚徊穿不住拖鞋，在家里多半只穿着袜子，和其他截瘫患者差不多，他的脚趾蜷缩，脚掌无力地下垂，随着大腿的抖动蹭着地垫。
严理见楚徊的痉挛停了，拍拍轮椅坐垫：“来，自己上来。”
楚徊摇头：“不一定行。”
严理笑：“试一下，人家颈椎段的都行。”
“你那天看到那个是不完全性的，没得比。”
“我看到一个主播，T4完全性的，人家都会翘轮。”
“我胆子小不敢练行了吧。”
没有靠背，楚徊只能弓着腰，他把两条长腿拉回来盘在身前以减少移动时候的摩擦力，用手撑着身体往后挪，等完全不听指挥的双腿再度伸直，楚徊终于靠近了轮椅。
楚徊抬头看了严理一眼，气喘吁吁地说：“我从来，没有，比较过，你，和严文。”
严理从小被说惯了，压根不在乎：“是是是，我哪能和他比，我生下来就比他弱，还高度近视不能激烈活动，连读书都不如他，我除了有你，没有一个地方比得上他。你怎么一直和我玩不和他玩？”
楚徊已经抓住了轮椅车架，一个用力让自己坐到了脚踏上：“他不跟我玩。扶好，别翻了。拿我和别人比较干什么？别人是别人，我是我。”
严文比楚徊还大四岁，今年都三十岁了，严理出生的时候严文都快要上小学了，自然看不上两个没上过学的弟弟。严妈妈意外怀孕又是高龄产妇，不太待见严理，严理算是楚徊看着长大的，严理眼睛不好也是楚徊第一个发现的，楚徊从小照顾严理都刻入灵魂了。
楚徊再次把腿收回来，试图让腿立起来，多少提供一点支撑，可惜两条腿有自己的打算，只愿意歪着。楚徊只好再次握住坐垫前缘的车架，咬紧牙关把自己撑起来。总算是把臀部放到了坐垫边缘。一松手，身体立刻前倾伏在了大腿上，多亏严理按住了轮椅才没摔到地上去。
楚徊撑着腿把上半身立起来，立刻又往后仰变成了半躺的姿势，不过现在就容易多了，楚徊撑着轮椅护板把自己往上往后拉了拉，总算是坐到位了，靠背也托住了腰。楚徊把腿一条腿地拉起来，让脚落到踏板上，呼出一口气，摸到了轮圈，把自己转过去，看向严理。
严理鼓起掌来：“好厉害。”
楚徊看了一眼时间，十分钟，正常人两步的事，他折腾了十分钟，这显然不值得炫耀。但考虑到他的身体状况，也还算不错了。
楚徊抬起已经开始颤抖的手，握住严理领口，拉向自己：“你长本事了，哈？”
严理不答话，只是顺势吻住了楚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