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徘徊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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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习了一个小时，楚徊坐回轮椅。康复师说：“我们新上了一个外骨骼机器人，你试一下，正好也是站立项目，就不用再练站立床了。”
楚徊点头，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康复师去准备机器，楚徊往卫生间去了，严理跟上，楚徊说：“你不用跟来。”
严理说：“我帮你。”
楚徊叹气：“这里的无障碍设施很完善，你不用什么都帮我做。”
严理只好停下脚步，看着楚徊自己去了卫生间。严理转头走向康复师，问：“老师，康复师难考吗？”
康复师笑着说：“什么老师啊，我叫蒋云明，叫名字就好了。”
严理赶紧说：“我叫严理。”
蒋云明说：“你也不是想当康复师，我给你几本书看一看，过来的时候学习一下手法就好了。”
严理赶紧跟蒋云明加了联系方式，随口问：“我看到有人可以撑着助行器站起来呢？”
蒋云明解释：“每个人情况不同，阿徊受伤位置太高了，膝盖和髋关节都锁不住，下半身完全不能提供支撑力，这就算了，还可以用支具，但是他的手也有伤，撑不住身体，就没意义了。他每天在家用站立架练练站避免骨质疏松，就很好了。”
楚徊换了纸尿裤和T恤出来，复健师帮他转移进了外骨骼机器人，从胸到脚绑好了一堆固定带。机器慢慢升起，仿佛悬在半空中的感觉让楚徊的脸色有点紧张，严理站到楚徊面前，轻轻抱了一下他。楚徊对严理笑了一下，严理心里五味杂陈，这迟来的拥抱竟然是以这种形式得来，既不体面，也不温情，只有满满的无力。
复健师启动了机器，在后面控制着方向，严理在楚徊前面倒退着走，看着楚徊在机器的支配下迈着步子朝自己走来。这不是那个大步流星自信满满的楚徊，但是还好，这还是我的楚徊，我没有失去他，就已经足够了。
走了几圈，复健师帮楚徊坐回轮椅。楚徊感知平面以下不会出汗，所以换了纸尿裤就可以走了。来到车旁边，看着明显脱力的楚徊，严理没等他动作，直接抱他上了车。
车一发动，楚徊就睡着了，严理怕惊动他，给他把座位调低了些，沿着城郊的快速路跑了一圈，一个小时后，停在了一家农家乐门口。停好车，楚徊也醒了，他看了看时间，又看向严理。
严理笑着说：“我刚才给老板发过信息，叫他把鸡杀好了，你今天太累了，吃个花胶鸡补一补。”
我又不是坐月子。楚徊郁闷，左手按了一下安全带扣，没按开，去看严理。
严理赶紧帮楚徊解了安全带，说：“有台阶，我直接抱你进去算了。”
楚徊把座位调起来，说：“饭店的椅子我坐不住。”
严理只好下车装好轮椅，把楚徊抱进轮椅。一个男服务员跑出来和严理一起把楚徊抬进了门。
严理照旧开开心心地伺候楚徊，楚徊兴致缺缺地搅着碗里的花胶鸡汤，说：“阿理，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严理笑：“我知道你也喜欢我。”
那又怎样呢？看着明显没什么脑容量的严理，楚徊叹气：“你也看到了，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
严理有理有据：“如果只喜欢从前的阿徊，那就不是真正的喜欢，阿徊变成任何样子，我都喜欢。”
楚徊无奈：“那要是我不喜欢你呢？”
严理自信满满：“你喜欢我，生理反应骗不了人，你喜欢和我在一起。”
楚徊的脸有些红：“你也知道我的情况，只有别人照顾我的，没有我照顾别人的，跟我在一起又累又无聊，你图什么？”
严理看着楚徊的眼睛：“很早以前，我就认定你了，和我共度一生的人，只能是你。”
楚徊不敢看严理，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后面几天，两人没有见面，只是偶尔发发信息。严理说说自己的日常，抱怨抱怨工作难找，楚徊间或回他一两句，并不放在心上。
转眼又是周五下午，几个女同事收到了花，楚徊才反应过来，是七夕到了。下了班，一出写字楼，就看到了严理，他打扮得油光水滑，站在一辆宝马5系旁边，看着就是个小开的样子。楚徊虽然不是自作多情的人，但也能确定，严理是来找自己的，被他这么一搞，下周他又要被讨论了。
严理看到楚徊从写字楼里出来，高兴地朝他挥手，楚徊嫌他丢人，赶紧驱动轮椅到严理面前。严理伸手就要解楚徊腰上的束带，楚徊拦了一下，问：“你来干什么？”
严理收回手，顺势蹲下，说：“生日快乐！”
楚徊过公历生日，所以只关注到今天是七夕，倒忘记了今天还是他的生日，听到严理这么说，他还是微笑着说：“谢谢。”
严理被楚徊的笑意晃了一下，从前的楚徊意气风发，笑起来也是张扬明媚，如今的楚徊被困在轮椅里，笑容里带着脆弱的温柔，瑟瑟如暮秋之蝶，更加让人沉溺。严理收敛心神，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严理说完，伸手解了楚徊的束带，把他抱上副驾驶，给他系好安全带，又把轮椅折叠起来放在后备箱里，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楚徊还没反应过来，严理已经坐在驾驶座上，捧着一束包得不大的花束送到自己面前。
见楚徊有点愣住，严理说：“怕你不好意思，所以上车才拿给你，男生也应该有花，何况这是月季。”
月季，又名徘徊，“别有香超桃李外，更同梅斗雪霜中”，“唯有月季开不厌，一年常占四时春”。楚徊家原先的别墅院子里，种满了各色月季。月季花期长，楚徊是在月季丛中长大的，他们一直知道，楚徊的徊，就是徘徊花的徊。
周五的晚高峰本就拥堵，赶上七夕，小情侣们要见面约会，堵上加堵，不过几公里的路，走了快一个小时，就算是开电动轮椅都更快些。
进了一个高档小区，在地下停车场七拐八拐，再电梯到顶层，严理开了门先不进去，而是抓着楚徊的手给他录了指纹。严理兴冲冲地说：“阿徊，这是我自己的房子，随时欢迎你来。”
进了门，楚徊看了看光洁的地板，对严理说：“阿理，拿个抹布，把轮子擦一下。”
严理却说：“你坐了很久了，先躺一下减个压，刚才下车的时候我摸到你背上的肌肉已经僵硬了。”
说完，严理接过楚徊手里的花插到他的包里，伸手把楚徊抱起来，楚徊闭上眼睛：“不用这么着急，你不要老是抱我。”
严理笑：“我喜欢抱你。”
严理把楚徊轻轻放到客厅的单人电动功能沙发上，抬起腿拖，放下靠背。沙发很软，包裹住了楚徊，让他能放松地躺着，也让他动弹不得。怕空调太冷，严理还给楚徊盖了个小毯子。
趁着严理去擦轮椅，楚徊转头看向窗外，夕阳还有些余晖，城市的灯光已经亮起，显得盛大又温暖……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徘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