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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珠钗 ...
沈珣正思索着,又过了片刻,只听闻很轻的一声咳声。
林衍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身后。
“说完了?”
“嗯。”
狱卒已经上前锁上门,沈珣隔着栏杆望向老了许多的祖父,鼻子再度泛起酸涩。
“马上入秋了,早晚多添衣,少吃冰饮,勿贪凉,功课也不能落下,《六朝遗文录》是极好的章籍,遇事不妨柔软些,多与人商量,在京要听瑄儿的话。”
祖父在人前永远都是一副严师模样,就连跟他最久的门生也少见慈色,更不用说这种柔声的叮咛。
沈珣眼底起了雾,却强忍着没有将难过表露出来,弯起唇角笑着。
“晓得了,祖父也要保重。”
“去吧。”沈阑已转过身去,身形虽落拓,气度却不减往时,“图绘者,莫不明劝戒、著升沉,千载寂寥,披图可鉴。”[1]
她躬身,对那道背影深深行了一个礼,然后跟在林衍身后,由狱卒带着原路返回。
未待出去,因担心自己会被直接塞进马车送回去,她直接将疑问问出口:“刚刚,祖父是不是跟你说了,他与工部侍郎一事?”
由于声音很轻,林衍步伐放缓,直到与她只差一个身位。
“他难道没跟你说?”
“没,”沈珣低低应着,“他不让我插手此事。”
“这么听话?”
“嗯?”何意?
沈珣歪头,刚好看到一点笑意自他的侧脸掠过。
“他让我劝你回沧州去。”林衍已经彻底转了回去,直视前方,“你会听吗?”
意识到这是打趣,沈珣轻笑了一声。
“不会,他不告诉我,我就自己查。”
林衍:“……”
越往外走,监狱中的处境就越不太平。
刚吃饱了的罪犯又有了力气叫喊,有的喊着冤枉,有的喊着爹娘,这些叫喊中偶尔也夹杂着某些不堪入耳的词汇。
在这种脏污之地,她周身干净得纤尘不染,更激起了那些穷凶极恶之徒的恶意逗弄心。一个个趴在牢门栏杆上,将手伸得长长的,试图去触碰她的肩膀。
她心生不适,小心避让着往中间靠过去,撞上一步之外那人的手臂,又下意识后退。未半步,却反被他拉住,双手扶着肩膀,往自己面前带去。
叫喊声还在继续,只是那些污言秽语都被他冰冷的目光压了下去。
“谢谢,”沈珣低声感激,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我不是害怕。”
只是不想让那些小人得逞。
林衍将收回目光再次落到她的头顶上。
淡青色的绢帛之下,被明火照亮的珠钗闪烁着隐约的光芒,依稀能辨认出是海棠花的形状。
他带着微微笑意“嗯”了一声。
沈珣不说话了。
快到门口时,前方走来另一官差,对两人拱手道:“林大人,我们大人有请,请借一步说话。”
眼见已经离开关押区域,他对沈珣说道:“你在外面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她本来想说她可以自己回去的,既然他不打算跟自己说工部一事,那便无谓多给人家添麻烦。
然而未待她出言,林衍一双长腿便已经迈出去了好几步。
罢了,沈珣叹气。
官差将人带到大理寺中庭的仪门处,然后行礼离开。[2]
大约等了几盏茶的功夫,天色忽然变暗,有低飞的燕鸟自檐下掠过。
近半月来,各地早有云收雨歇之势,却不料午后一片过路乌云招来急雨,刹那间,天幕倒垂,大雨倾盆,她被困在屋檐下。
期间,有官差抱着卷籍急走穿过仪门,差点撞上躲雨的她,在避让不及,即将一头撞进雨幕之中时,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林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仪门处。
他肩膀处湿润了一大片,若不是看到了他手中尚未来得及收起的雨伞,沈珣都要怀疑他是顶着暴雨走来的。
她身形立定,头上青帛被微风轻轻吹动,露出下半张脸极为白皙的底色。通透单薄的面皮之下,细小的绒毛与青紫内里若隐若现,朱唇皓齿毕露。
粉唇微张,无声翕动,最后只落下一句不远不近的客套道谢。
依旧轻飘飘的。
林衍不语,松开了手,收回雨伞,放在角落里。
风大雨急,饶是有伞也无用,更何况未婚男女,不便同撑。
“过路云,太阳雨,应该很快就会停。”
沈珣看了看天,无声点点头。
一时也没了旁的话,两人一人占据着一边的门框,各自站定。
雨水顺着风吹进来,滴在墨色碎石地面上,溅起点滴,沾浥裙摆。
这衣裙可要不少银钱。
以前再名贵的布料她都一概不上心,随意穿着走街穿巷,钻花趟水,如今知晓银钱来之不易,不免有些心疼。
她小心翼翼地退到墙边,撩起一点裙裾,露出豆绿色的锦缎鞋面。
就这样盯着地面看了一会,雨势开始变小。
原本大雨落下的淅沥声已经将两人之间大部分奇怪的气氛掩盖,但随着时间推移,这种沉默的突兀之感越来越明显。
是不是该说点什么?
沈珣咬了咬唇,冥思苦想过后,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只好作罢。
还好,雨越来越小了。
“你头上戴的,是海棠花吗?”
“嗯?”
“什么?”沈珣一时没反应过来,歪头看向他。
“你不是想知道工部侍郎一事吗?”
沈珣听罢,立马朝他移过去。
“你肯同我说么?”
林衍背着手,不动声色地往墙边后退半步。
“去年在东南沿海翻了两艘装着生丝的船,朝廷派了刑部右侍郎张江,任巡按御史去调查此事,他当时便已经查到柳中轨身上,不过当时查到的银钱缺口不大,再加上有你祖父作保,才让他逃了一劫。”
“张江此人,明经科考出身,向来以铁面著称,可鲜少有人知道,他少时因为其父名字犯了先帝名讳,差点被累与仕途无缘,是你祖父向皇上求情,才得以科考。”
“恐怕不仅这些,大人不妨说完,我承受得住。”
林衍看她一眼,继续说道:“柳中轨本家有一同族兄弟,名为柳崇善,此人曾经是广陵柳氏工坊的坊主,而这家工坊,正是十四年前那艘沉没巨船的制造者,出事之后不久,柳崇善便被激愤的遗属当场打死。”
“柳中轨应该知晓当年还有其他内情,并以此利诱你祖父继续替他向张江求情,不过他没得逞,而当中内情也没了下文。”
沈珣哑然,到这一刻,她才算彻底理解祖父那一句“不该执着”是何意。
十四年前,东南海岸一艘满载的大船意外沉没,船上三百人尽数葬身海腹。
凡人汲汲营营,皆不如一场海上风浪来得轻易。管他是天纵奇才还是地狱修罗,只需轻轻一翻,瞬间干干净净,查无可查。
“柳中轨此人奸诈,保留了去年与你祖父互通的信件往来,小通渠一案后,便以你的名义伪造与刘濂锡余孽的往来信件,而当中最关键的证据,就是一本记录了刘濂锡与朝中官员勾结往来的账本。”
沈珣:“账本,在你手中?”她顿了顿,“是花七告诉我的。”
林衍轻笑:“确实在我手上,不过,只有半本,从刘濂锡的儿子刘慈手上截获的。”
沈珣心下一惊,她日日关注着京中邸报,报中并未提及过刘慈这个名字。
莫非林衍并未上报?若真是这样,他为何又要跟自己说这些,难道就不怕自己说出去揭发他么?
“林公子莫非是怀疑沈家,或者花七吗?找到了账本,未曾上报,却敢明言于我们。”
雨快停了,沈珣的心情却没有跟着放松。
林衍:“小通渠一案,锦衣卫从河道里面打捞起一枚珠钗,珠钗所用材料价格非常,我找人查过,根据花纹和式样,朱雀街最大的商行掌柜确定,跟沈家小姐曾在数月前打造过的一枚海棠花珠钗一模一样,沈姑娘对此解释?”
“?”沈珣诧异,关于小通渠的尸体,她也只能猜到那些都是何靖川藏在暗处见不得光的手下,不过这些人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我……花七的确跟我说过珠钗印信一事,不过以珠钗作印,只是我与家中同辈好友之间的书信志趣,他们断无诬陷我的可能。”
“除此之外,便是以前去京中其他小姐家中赴宴,偶尔作画也会以珠钗为印,不过那些画我走的时候都收回来了,而且那枚珠钗,应该在抄家那日,便被锦衣卫收缴了去,所以我能确定密信上的花印,绝对跟沈家无关。”
“锦衣卫收缴的东西我看过,没有找到一模一样的钗子,还有,花七为何要学你,你确定他没问题?”
沈珣微微叹气,想着怎么圆回来。
“祖父入狱后,我在京中屡次遭到潘如亥责难,最后是他帮我脱了困,断无害我之心,书信所画海棠,也只是少时落下的习惯,故意打趣我罢了。”
林衍不置可否。
“雨停了,走吧。”
地上湿滑,沈珣提着裙子跟在他身后。
她抿唇看向前面那副高大的身躯,只恨自己受困于沈珣的身份,不能不管不顾地追问到底。
只能如此作罢了吗?
以后靠自己一人之力,怕是很难知晓更多内情了,她很是懊恼。
“柳中轨,以及珠钗一事,你还打算查下去吗?”
林衍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直到沉默地走出大理寺。
马车已经停在了路边,这一次,终于有了踏脚凳。
“走吧。”
林衍退到她身后。
沈珣拽着裙边的拳头再次紧了紧,最后,她似乎终于下定决心,回过头去抓住林衍的胳膊。
“你能不能陪我去个地方?”
“哪里?”
“沈家。”
[1]南朝 齐·谢赫《古画品录》
[2]仪门:明清官署、邸宅大门内的第二重正门,上一章出现过,这里作补充解释
沈:好尴尬,说点什么 -_-
林:暗戳戳拿人当血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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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珠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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