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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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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时迟那时快，花苞俯冲下来的瞬间裂开花瓣，花瓣的边缘密密麻麻地遍布着透明的白刺，花瓣里面是刺目的血橙色，花内壁膨隆起维管束，最中心的花盘鼓起，里面咕噜咕噜地响着，像热水在里面沸腾。
“噗”的一声，花瓣猛扎在皮卡车车头，车头往前沉，林舟看见花瓣上的尖刺扎进车头的发动机盖，水箱被扎破，哗啦啦地往下漏水，濡湿地下的黄土。车头被花刺钉在原地，飞速转动的车轮带动着车尾向前摆。
顺时针摆了180度，林舟飞出座椅，身体腾空了一秒，重重撞向车门，再反弹回座位。
剧痛从撞击点迅速蔓延开来，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眼前所有的东西都在疯狂地旋转着，林舟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车先熄了火，应急闪光灯忽闪忽闪，穿过扬起的沙尘，映照出变异体的样貌。
它跟土墙里杀死林安的变异体不一样。它没有泛着荧光，仍是土绿色，没有粗长的藤蔓，只有一个直径差不多两米的球状花苞，花苞裂开后，延展将近四米，下面是花梗支撑着这个圆球，看不见根茎，根茎扎根在土墙缝里。
林舟猜它本体是捕蝇草一类的植物，没有毒素，所以刺毛变异成白刺，靠尖刺夹子吃掉猎物。他看着眼前的变异体，想到了猪笼草，猪笼草袋内有消化液……
只见花瓣松开车头，车尾下坠，砰的一声，扬起更大的尘沙。花梗抬起，林舟与最中心的花盘对视，花盘肿胀，一秒、两秒、三秒——
再迟钝的人也意识到了，林舟头一偏，一手猛拉应急把手，车门弹开，林舟一手拽住收音机，顺势滚下去。
噗噗噗噗噗——花盘爆裂，混着焦黄组织的溶液喷涌而出。
防弹的挡风玻璃顷刻间被溶解，发出滋滋的焦化音。
林舟护着收音机在地滚几圈，撞到土墙，停下来，睁开眼睛他看到花头穿过挡风玻璃，继续向前延伸，像人把头探进桌洞里面，看里面的东西。
透过弹开的车门豁口，林舟看到了这个变异体从花盘中伸出细长的触须，吮吸滴在坐垫上的血液。
林舟虚眯着眼，想知道它只吸自己的血液，还是只要是血液，这个变异体都会吸食。沾满林安血液的衣服还没有去碰，触手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只见它缓缓从坐垫上抬起，右拐，朝林舟的方向延展，带动着花头扭转，触须顺着A柱拐弯，伸出车门缝隙。
林舟飞快地在脑海中检索，黄土半沙漠化扎根的是岩生花卉，长成这么大除了辐射变异，还需要养分，养分来源是动物，什么动物？什么动物会出现在这里？
一个个动物从他脑海中闪过。
是金毛鼹、荒漠鼹！
这类生物视力退化，依靠敏锐听觉探测猎物的位置。
所以眼前的变异体是看不见自己的，林舟屏住呼吸，以一种妖娆的姿势——手肘弯曲半撑地左右腿微弯前后交叉，半躺在地面，黄土上有不少尖锐砾石，按着上面手掌生疼。林舟在等，只要等到变异体察觉不出异常，就会回到原位再次伪装成未成熟花苞，等待下一次的伏击。
触手向前延伸着，上下轻微摆动，最近的一根触须距离林舟的眼睛只有三厘米，林舟的眼睛一眨不眨，默默数秒。
十秒，它还没走，二十秒，它还没走！
三十，三十一……
终于，触须感知不到任何迹象，缓慢缩回去。
这时，一个易拉罐从远处被风吹来，咕咕噜噜地一路滚过来，与林舟身边的砾石相撞，发出清脆的碰撞音。
“铛。”
林舟：“……”
飞速翻滚身体，林舟背起背包拔腿就跑。
花梗晃动着，撞开车门往前冲撞。
这荒无人烟的破地方，放眼望去只有一块块屏蔽辐射风的混合混凝土方块屋，难道只能拉开门躲进去？这百分百无豆腐渣工程的实心墙恐怕门把手还没旋开，林舟就被身后的变异体拆吞入腹。
完蛋了，林舟悲壮地想，殉道者实验中道崩殂，他还没有去到诺亚方舟，还没有拯救人类。
他不能死，不能毫无意义地死在变异体的猎捕中。
不然，他前面十八年没日没夜的注射疫苗实验，学习变异体知识，全都没用了，基地培养了他十八年，把人类希望放在他的身上，他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去死？
林舟拔出匕首，贴近自己的手臂，开始计算着，划破手臂血液流出，0.5秒后血液滴落在地，2秒后血味传到变异体，身体里植入的纳米技术可以使手臂立马愈合，接着它会吸掉滴在地上的血液，花苞下垂，这时候他反扑跳上花瓣外围，从花茎斜向下刺入花蕊。
只要能把花蕊割断，变异体就会死。
他赌奔跑的速度加上纳米愈合速度快于血味传到变异体，变异体判断血液远近的速度。
突然一束红色的激光晃过他的视线。
“趴下！”一声中气十足地大吼顺着风传过来。
林舟来不及细想，双腿一蹬往前飞扑，手肘顺着沙地摩擦一米远慢慢停下。
林舟趴在地上仰头看着前方。
逆着光，林舟看见一百多米远的小土坡上站着一个身形魁梧的人，一点火光明灭在他的唇间。
肩膀上扛着一个长而粗的枪管，这人咬着烟扎着步子，看着激光测距仪，调整射击角度，扣动扳机。
一声低沉的轰鸣声爆发！
强大的后坐力却没有让这人有轻微的晃动。
榴弹破开空气发出尖锐的爆鸣！正中变异体最中心的花盘！同时，榴弹被引爆，爆炸并释放出大量破片和冲击波。
林舟被冲击波向前冲出十几米远，手脚并用地刹下速度，一枚破片插在他脑袋前的土里。
这时一辆黑色的大型车从这人左后方驶上来，副驾驶弹开，这人拉着车门一跃而上。
距离林舟十米远处，车停了。
车的左右两边的车门弹开，车上跳下两个人，向前朝着林舟面前走。
林舟挣扎地直起身子。那个抗炮的男人向下瞥了一眼他脑袋前的破片，鼻腔里哼出一个音调来，越过林舟跟着身后的人说，“真幸运。看来这老古董还能用，榴弹的威力不逊色现在的科技枪，这次是死的应该就是方沉要找到变异体了吧，能跟黑煞连队交差了。”
“这可是56式40毫米火箭发射器，”走在后面的那人模拟着抗大炮的姿势，对着林舟，前后手从下往上扬起，“砰！近距离肩射式榴弹。”
他看了一眼林舟的脸，站在原地，邪笑着伸出两双手，一把拉起林舟，“小娇娃，命够大的呀，是第14避难所的幸存者？”
林舟撑着膝盖喘了口气，他想到林安说的话，犹豫要怎么回答。
一双皱缩而粗糙的手滑过林舟的脸，前后摩挲着擦去他脸上的灰尘，“这脸真嫩啊，未成年？”
林舟别过脸说，“我成年了。”
“这年头，成不成年都一样，”这人又笑了几声，看着前面的混合混凝土方块屋，问：“你家那位死在前面土堆里了，对吧。”
林舟迟滞了一下，想到N-79，勉强点头。
“没事没事，跟谁不是跟呢。”卢锡重重的捻了捻他的肩膀，“细皮嫩肉的，一口饭的事。”
卢锡拉着他的手往前走，“带我看看你男人在哪？”
林舟不愿意走，卢锡使劲拽他，拽不动，“劲还挺大，把这力气留到待会吧。”
看他还不愿意走，卢锡哄他，“去看看，他还没埋起来吧，你舍得你男人直溜溜躺在那里腐烂？”
林舟没有纠结他反复说你男人这个用词不当，他只是想到林安的死状，然后看了一眼卢锡，对上卢锡直勾勾的眼神，骤然冒出冷汗。
奇怪，明明卢锡不是变异体，为什么自己会害怕他呢？
林舟扭身，靴子在沙地上用力一踩，沙子陷下去一些，卢锡一看有戏，在他身后慢悠悠地跟上。
手背到后面，卢锡悄声地从背包里够到一剂针管，眼睛紧盯着林舟光滑的后颈，舔了一下嘴唇。
药水很少，卢锡的手很熟练地拔掉把保护套，挑着针管插入林舟左颈总动脉，下压推杆，药液注入。
卢锡右手把针筒收进背包，左手立马附上来，对着针孔位搓了搓。
林舟侧过脸看他。
“有虫子。”卢锡嘿嘿了一声。
林舟别过头，默默加快了速度。
“老熊弄得怎么样，是黑煞要的不？”卢锡问。
这个被叫做老熊的大汉叼了根烟，头也不抬，粗短的手指灵活地用针筒往已死亡变异体注射某种绿色药剂。他的身边摆着一瓶瓶密封玻璃罐，里面装着灰褐色的液体。
“难搞，他说这里变异体汁液是呈蓝色粘稠状，这些灰不溜秋的臭水不知道合不合格。”
卢锡蹲下身子捡起玻璃瓶，举到眼前透过太阳光线晃了晃瓶身，中指推眼睛，“不应该啊，这里钚严重超标，变异体吸收按道理是变异成荧光蓝紫，可能是榴弹威力大，直接炸死变异体不说，还有可能残留在根茎里，没事没事，等我回去提取一下就可以了。”
“行，你也别干站着，不来帮把手？”老熊看了他一眼，瞄到卢锡旁边站着的林舟。
“什么情况？”老熊盯着林舟。
卢锡嗐了一声，抬手揽过林舟的肩膀，“他孤苦伶仃的，多个人手多份力。”
“回去怎么交代？队里要求一连一，谁会把命跟这种风吹就倒的豆芽菜拴在一起？”老熊站起身，他并没有比林舟高多少，但四肢健壮，肌肉群发达，手臂一块一块的，看起来像头熊，有点凶，林舟没敢看他，低头看脚。
“而且你带着他，什么意思？跟我断连接？到时候我一枪崩了你。”老熊眼神扫过卢锡。
“消消气，瞧你那熊样。”卢锡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胸口，对他挤眉弄眼。
“你懂的。”他凑近老熊的耳边轻声说。
老熊冷哼一声，拍开他的手，“到时候感染死了别拖累我，吊着一口气你都得跟我回队，跟你连接真是要老命。”
卢锡把一根用完了的空心针筒扔在地上，笑的瘆人，“喏，放心了吧。”
老熊又看了眼林舟，对着卢锡说：“你现在就要干这事儿？周围变异体都还没排查。”
卢锡正要开口，林舟先一步跟老熊说，“周围没有变异体了。”
“嘿你说说看。”卢锡眼神好奇，目光终于舍得看向他时不看他的脸，上下重新打量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