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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你什么时候这么善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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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中有个“贵族学校”的诨名，除了不少富家子女就读于此，就连学校的装修都透着一股子富贵、豪气。
姜娆一连数天都心情不好，三中和一中的环境差别实在是大，对比一中那种学习氛围极好的重点校，姜娆觉得三中给她的直观感觉就是很吵闹。
尤其是课间的时候，明明是在走廊尽头的位置，但姜娆在每一个课后都能听到身后有外班来找人的声音。
姜娆丝毫不关心被找的人是谁，她只觉得很吵，空气中弥漫着她不喜欢的各种烟味。
实在是很不喜欢，姜娆也不像以前在一中那样嫌麻烦了，每节课间都不待在教室，再回教室时都卡着上课铃声。
高三是提前开学，这段时间只有住校生上晚自习，走读生下午上完课就算放学了。
姜娆一直都是走读生，还从来没有过住校生活。
以前在一中上学时，姜家的老宅子离学校不算远，姜娆都是和秦煜一起由秦家的司机早、中、晚接送。
转学到三中后，因为老宅离得远，姜娆提出过住校的想法，但家里人都表示反对，他们坚持她的时间宝贵、精力有限，必须在最舒适的环境里得到最精心的照顾。
姜娆现在住的是堂哥姜烨的房子，离学校走路不到十分钟的距离，因为离得近，姜娆拒绝了司机一日三次接送的安排，她坚持走路来回很方便，并且提出自己需要散步放松的时间。
其他同学在放学后大多都是结伴同行，姜娆独自走出校门显得有些孤单，小时候她很怕一个人待着，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现在还挺喜欢独处的，周围的喧闹被隔绝在耳机之外。
姜娆正听着音乐放空思绪，肩膀突然被人用力拍了一下，她条件反射地握拳，右手已经举起，在侧身看清对方是谁后，她不着痕迹地松开拳头，转而用手指挠了挠额角。
白宇桓一点也没察觉到自己差点被打，站在姜娆身侧笑嘻嘻地冲她打招呼：“小姐姐，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
姜娆没听清白宇桓说话，出于礼貌地摘了一只被头发遮住的耳机，“你刚刚说什么？”
白宇桓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满，依旧热情地邀请她，“附近有一家烧烤店特别好吃，小姐姐，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啊？”
三中靠近市中心，附近有全市最热闹的美食广场。
姜娆果断拒绝，“谢谢，我不去。”
吃饭对姜娆来说属于比较隐私的事情，她从来不和不熟悉的人一起吃饭，尤其是在家以外的地方。
姜娆转身继续往家走，刚走两步就猛地被人拉着胳膊往人行道边拽，还没塞进耳朵里的耳机直接摔在了地上，另一只耳机里的音乐正好结束。
耳朵里安静了两秒，一辆电动车快速从姜娆身边路过，姜娆听见骂骂咧咧的吼声：“我操！不要命了吗？骑这么快赶投胎啊？”
大概是因为车速太快，戴着头盔的中年男人头也不回地扬尘而去。
下一首歌已经开始播放，姜娆看了眼掉落的耳机，索性把另一只耳机摘了，还没等她动手，地上的耳机已经被人捡起来递给她。
辛辰捡耳机的时候嘴里又继续骂了几句，等看向姜娆时就换了副笑脸：“小姐姐，没受伤吧？”
姜娆很轻地摇了摇头，接过耳机后转头看向离自己最近的少年，问他：“你还不松手？”
被姜娆这么一问，一众人的视线都看向顾程，这才发现顾程一只手还拉着姜娆的胳膊没松开，另一只手隔空环举在姜娆腰侧，整个人呈现出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顾程动作迅速地撤回双手，往后退了一步，与姜娆拉开了点距离，“这条路车多人多，建议你不要戴耳机，不安全。”
小吃摊的食物味道在空气中散开，夹杂着姜娆不喜欢的香烟味，姜娆把耳机塞回书包侧兜里，扯了扯书包的背带，礼貌回应：“谢谢，以后我会注意。”
姜娆说完就往家的方向走，这一次没有再被打断，几分钟的时间就进了小区。
旁边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在拿顾程拉姜娆胳膊的事闲聊，顾程站在原地盯着姜娆离开的背影，看了会儿便找辛辰要了根烟，点燃后却只抽了一口。
辛辰胳膊搭在白宇桓的肩上，歪头喊顾程，“走吧，我真饿了！”
指间的烟已经空烧了一半，顾程弹了弹烟灰，视线还停留在姜娆离开的方向，“你们先去。”
“啊？你不去了？”
既然是走路回家，顾程猜姜娆住的地方离学校很近。
离得近的话，有危险的概率其实不会很高。
但姜娆几分钟前差点被电动车撞到的可能在顾程脑子里挥之不去，明明是很危险的事情，但她只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顾程走到垃圾桶边，把还没烧尽的香烟按灭，慢悠悠地开口：“我先去看看姜娆，她对这片儿不熟悉。”
傅延言刚点了支烟递给辛辰，闻言看向顾程，说话间带了点笑意：“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善良了？”
“现在你知道了。”
没等其他人再说什么，顾程已经迈开长腿快步往姜娆离开的方向追过去，说是看看姜娆，但实际上他只是沉默地跟在姜娆身后，并没有在她眼前露面。
九月初，全市的各个学校陆陆续续开学，三中举行了开学仪式，全校师生都集中在操场上站着晒太阳。
高三理十三班在靠操场边缘的位置，开学仪式刚进行了十来分钟，姜娆就趁彭实锐往前排走的时候溜出操场。
刚来三中的那几天，姜娆嫌教室里吵在校内到处转悠，她发现校医室最安静，来的人也少，年轻女校医不爱说话，平常就一个人坐在校医室看书。
因为家庭的原因，姜娆对医生都很尊敬，主动向云佳画问好：“云医生，上午好。”
除了身体不舒服，很少有学生会来医务室，云佳画看姜娆的目光温柔，表情和声音都很温和，“你不去参加开学仪式，跑这里躲太阳来了？”
姜娆拖了张椅子坐在云佳画对面，熟练地把物理题册铺在桌面，开始做题。
“我就待一会儿。”
云佳画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她不擅长交际，但幸好姜娆也是个话少的人，姜娆每次来都是打个招呼后就自己做题，从不打扰她。
想躲开学仪式大太阳的不只有姜娆，她刚做完一道力学题，校医室外的走廊上就传来熙熙攘攘的说话声。
辛辰和白宇桓一边一个地架着傅延言的胳膊把他扶进校医室，白宇桓脚还没踏进医务室，声音先嚷嚷开：“云姐，阿言好像中暑了。”
云佳画迅速站起来走到门口，本来还紧张的神色在看到白宇桓冲她频频眨眼后放松下来，接着就听见辛辰大声喊道：“彭老师，我们在这儿就行，您别担心了，开学仪式才开始呢，您快回操场去吧。”
彭实锐快步走进校医室，见傅延言已经被扶着在床上躺下了，云佳画正拿着血压计站在床边。
即使是真有事，彭实锐在这儿也帮不上忙，云佳画在白宇桓和辛辰的一再暗示下缓缓开口：“彭老师，阿言没什么大问题，他们三个留下来陪着就行，你先去忙吧。”
云佳画和傅延言是亲戚，但彭实锐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关系，平日里需要家长出席的时候，云佳画都会陪在傅延言身边。
彭实锐知道顾程他们几个关系奇好，云佳画开了口，他也就没什么顾虑了，“云医生，那我先回操场，如果有什么情况，麻烦你联系我，谢谢啊。”
云佳画点头，“如果晚点还不能去上课，我会给你发消息的。”
彭实锐抬脚要走，转身的时候，余光瞥见有学生坐在云佳画的办公桌对面，没等他仔细看清楚，视线被顾程挡了个严实。
顾程站在彭实锐面前，冲他指了指窗外操场的方向，“老师，我好像听见在点我们班的名。”
班里平日违规、违纪的学生不止顾程他们几个，想到还有其他人可能在操场上惹事，彭实锐心里直犯嘀咕，没再耽误时间，快步离开校医室。
“彭老师走了，别装了。”云佳画拍拍傅延言的肩膀，语气依旧温和，“你们几个啊，怎么每次都是阿言？”
白宇桓坐在空床上大笑，“云姐你不知道，现在阿言在老师们眼里就是体弱多病的典型，他装病最方便了。”
“有云姐你在，阿言有事还不用通知家里。”辛辰坐在傅延言躺着的床边，戳戳他的侧腰，催他，“还不起来，躺上瘾了？”
傅延言怕痒，一下子跳坐起来，对着辛辰的手背象征性地轻拍了下，看向顾程，问他：“阿程，你看什么呢？你认识的人？”
顾程很敷衍地“嗯”了一声，视线紧紧盯着姜娆。
顾程之前就看见姜娆从操场上溜走，当时他正在和白宇桓说话，等再想找姜娆时，她已经消失在密集的师生中。
姜娆会出现在校医室，顾程是真的没想到。
从走进校医室，顾程一眼就看见了还在埋头写字的姜娆，所以才能在在彭实锐认出姜娆之前就替她挡住视线。
姜娆把立起来遮住脸的题册放倒，听见顾程那声很轻的“嗯”，他的声音实在很轻，但因为离得近，她听得很清楚。
白宇桓跳下床，一脸的兴奋，“哟！是姜娆小姐姐啊！刚刚彭彭差点发现你！”
姜娆不怕老师，但如果被彭实锐发现，她一时间找不出理由不去操场参加活动。
顾程就站在桌边，姜娆抬头看着他，“谢谢。”
姜娆转来三中已经快两周了，顾程发现她从来不主动和人来往，她甚至很少说话，大概是良好的教养，如果是对她说的话，她虽然不怎么回应，但都会听完。
白宇桓和辛辰就总喜欢找姜娆搭话，有时候是讲学校里的八卦，有时候是说些网上看到的趣事，大多是些可有可无的话题，姜娆通常会在听完后点点头或是“嗯”一声。
换作其他人，顾程看不惯这种性格，但换了是姜娆，他觉得她做什么反应都理所应当。
姜娆难得主动先开口对话，顾程莫名觉得心情愉悦，嘴角控制不住地扬起笑容，“就口头说一声谢谢吗？”
姜娆抿了抿唇没说话，云佳画边拉开椅子坐下，边喊顾程，“怎么跟欺负人似的？你以前也不这样啊！”
顾程连忙否认，“没欺负人。云姐你这么一说，我倒像是个恶人了！”
刚说完，顾程又继续盯着姜娆看，收起了笑意，语气诚恳，“我真不是想欺负你。”
辛辰扯开傅延言压在他肩上的手臂，笑嘻嘻地开口，“小姐姐可不能被阿程给骗了，平常就他最难搞，脾气最大！”
白宇桓跟着附和，“辛小辰说的一点不假！阿程平常对小女生脾气是真的差，简直忍不了一点，多说几句话都嫌烦！”
云佳画虽比他们年长，但性格温柔，平常和他们都相处得好，笑着加入话题，“但顾程还是很招小女生喜欢的。”
能调侃顾程的时候不多，白宇桓和辛辰像说相声似的一唱一和，整个校医室都是他俩说笑的声音。
顾程右手压住习题册的一角，轻声喊了姜娆的名字，姜娆停下在草稿纸上演算的笔，被迫抬头回应他。
“你想让我怎么谢你？”
顾程被姜娆问得一愣，他也就是一时嘴快，就想逗她多说几句话，没想到姜娆当真了。
“我就那么随口一说，不用你谢。”
“好。”
姜娆实在话少，顾程很轻地叹了声气，“姜娆，别听他们瞎扯，我脾气还挺好的，我也不欺负人。”
温度适宜的校医室外，透过关得严实的窗户传来操场上教导主任的声音，只听得出语气慷慨激昂，听不清具体说了些什么。
脾气好不好的，姜娆其实并不在意，但在顾程直勾勾的注视下，她说不出拒人于外的话。
姜娆小幅度地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顾程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白宇桓已经跳到他身边，一把勾住他的脖子，“走啊，出去抽根烟。”
平时他们没少来校医室，云佳画虽是傅延言的表姐，但从来不管他们的私事，他们也就不避着。
顾程弯了下腰，甩开白宇桓，在看到姜娆微微皱起眉的同时，他冷声拒绝：“我不去，你们自己去。”
白宇桓用疑惑的眼神盯着顾程看了几秒，嘴里低声嘀咕：“你最近真的是很反常！又不爱学习还天天早起往学校跑，放学也不知道一个人去哪儿浪了，这两天喊你抽根烟都不来。这还是我们程哥吗？”
姜娆不喜欢烟味。
顾程每天坐在姜娆后面，对她投入了过多的关注，能发现她不喜欢烟味是再自然不过的结果。
“就你话多！”顾程冲白宇桓挥挥手，语气变得不耐烦，“哪那么多废话！要去就赶紧去。”
白宇桓小声嘟囔了几句，顾程不搭理他，他倒也不在意，傅延言从来不抽烟，他就和辛辰勾肩搭背出了校医室。
等白宇桓和辛辰离开后，校医室突然静下来，姜娆在解题，云佳画在看书，傅延言半靠在床上玩手机。
三个人都是不爱说话的性格。
顾程视线在屋里转了一圈，除了单人病床和输液椅，校医室能坐的就两把椅子，云佳画和姜娆各占了一把。
姜娆右手不停地在习题册上写下解题步骤，顾程怕妨碍她书写的动作，从她身后绕到她左边的位置，身体稍往后倚着窗边。
顾程想搭话，但姜娆做题的样子实在认真，他不忍心，也不舍得打扰。
顾程从小就是很随性散漫的人，家里对他管得很松，他学过很多东西，但很少有认真的时候，他以前没有过这种感受，最近他发现自己很喜欢看姜娆认真的样子。
耀眼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校医室，洒在习题册上的细碎阳光晃了姜娆的眼，她下意识地举起左手遮挡。
仅是很短的时间，姜娆发现那晃眼的阳光消失得突然。
顾程挪动身体的动作实在太快。
姜娆在心里估了下，大概只有两秒？
姜娆放下左手，顾程手指飞快地在手机屏幕上划动的同时抬头看向她，“写完了？”
姜娆摇头，“还没有。”
“那你写吧。”
姜娆舌尖舔了舔嘴唇，想在裤子口袋里拿颗糖吃，但只摸到了手机，她昨天把糖盒带回去补糖，但早上把盒子放在玄关处忘了带出门。
姜娆没再说话，见她又继续做题，顾程静静地盯着她看了会儿，再看手机的时候，游戏里的角色已经被对面打死了，屏幕一片灰暗。
顾程倒也不在意，等着角色复活的时候，他又控制不住地去看姜娆，这一次，正好和姜娆的视线对上。
顾程逆光而立，姜娆看不清楚他的脸，但她本身对旁人的眼光也不太在意，来自顾程的注视对她影响不大。
“怎么了？还是晃眼吗？”顾程边说着，往右边又挪了半步，“不应该啊，我感觉我都挡上了。”
顾程把晃眼的阳光挡得严实，因为整个逆着光，投下了一片阴影，姜娆被罩在其中。
姜娆下意识地想说声“谢谢”，忽然想到顾程几分钟前说的“不用你谢”，喉间像是噎了一下。
顾程听见姜娆很轻地“嗯”了一声，因为声音不大，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你刚刚是不是说话了？”
姜娆画辅助线的笔一顿，顾程以为她不会回答，他把视线放回手机游戏里，这时听见了姜娆的声音。
“你都挡上了，不晃眼了。”
姜娆说话的时候甚至没有看顾程，顾程在她开口时就抬头看向她，见她说完又继续做题了。
就好像只是顺口接了一句话。
顾程笑了一声，没再打扰她学习，游戏里的角色已经复活有一会儿了，一动不动地站在复活点，在队友的催促下，他继续游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