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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班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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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好画,楚别琰看了眼手机,已经是最后一节晚自习了。
“还回去吗?”楚别琰问,“今晚贺武说老师开教职工会,没人查。”
“那不回去了。”江览说。
楚别琰揉了揉瘪下去的肚子,说:“那我们出去找点东西吃吧,今下午忘点外卖了,我好饿。”
“好。”
熟门熟路从后墙翻出来,楚别琰想起来前几次的经历,没忍住低头笑出了声。
“笑什么?”
“我只是觉得,怎么咱俩每单独在一块都得翻个墙呢。”
江览也跟着笑了:“缘分吧。”
楚别琰缩缩脖子:“这风好冷,听说周末要降温。”
“嗯。”江览答应,“别再不穿外套了,秋天早晚温差挺大的。”
楚别琰嘻嘻一笑:“知道啦。”
楚别琰盘算着去吃什么,瞥见头顶的云不太对劲,定睛一看,脸色一变顿时拉着江览狂奔。
“要下雨了,快找个店避雨!”
不会吧?江览回想了下今早的天气预报,好像没说下雨。
三分钟后。
江览抹了把脸上不断砸下的雨水,撤回刚刚的话。
他们学校是新校区,位置比较偏,不像城区老校区一样,学校旁边一条街全是各种店。
狂奔了五分多钟,才找到一家便利店,两人冲进去,终于摆脱雨水的困扰。
江览拍拍湿透的外套,又确认好画没有受损,这才长舒一口气。
楚别琰抹了把脸,额前微长的刘海被雨水打湿,有些扎眼,索性用手撩上去。
好心的便利店老板递给他们一包纸巾,又在小桌板边给两人找了两个板凳。
便利店里东西很全,有水有吃的,甚至还有关东煮卖。
两人各挑了一杯关东煮,坐在板凳上看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雨,默默吃着。
夜晚的雨总有一种冷冷的潮气,楚别琰是北方人,不太适应也不太喜欢这种感觉,再加上他今晚只穿了校服短袖,感觉浑身发冷,吃了热乎乎的关东煮才好了点。
“水。”楚别琰刚收好垃圾,一杯热水递了过来,“问老板要的,不想喝也拿来暖暖手。”
“谢谢。”
江览接着问:“你会看云?”
“小时候我外婆教我的,只会一点,而且有时候也不准。”楚别琰把指尖伸到向上升起的白雾热气上,来回摆弄几下,“我外婆还教我认各种花草和鱼虫。”
“挺厉害。”
“天气是很难预测的东西。”楚别琰捻了捻指尖湿漉漉的水滴,“早上看的天气预报预测今天一整天会是个好天气,但到了晚上才知道有场大雨。”
“都这样。”
已经放学,外面人流渐渐多起来,吵闹声和鸣笛声混杂着冲进他们耳朵。
楚别琰望向窗外,雨丝毫不见小,越来越密集的斜丝拍打在窗上,将窗外那一长龙车灯的光晕成模糊一片。
“看来又要堵车了,每次下雨都会堵车。”楚别琰担忧道。
等放学高峰人流散去,江览回到家时已经十一点了。
他把画重新摆出来,拨了拨仍有些湿的发梢,决定去洗个澡。
水洒在脸上,像不久前奔跑中淋在脸上的雨水,不过花洒水是热的。
洗好澡,江览给自己爸爸打了个电话。
“小事小事。”听完江览的请求,江旭尧满口答应,“这么点小事爸爸还能不帮吗?”
挂了电话,江览揉了揉后颈,看看微信上发送的好友申请。
还好,比想象中顺利很多。
·
第二天一早,楚别琰头昏脑胀,下床一个趔趄差点跪地上。
完蛋。病了。
楚别琰心想。肯定会被外婆念叨的。
拖拖拉拉起床,从药箱里找出药,又把药箱收拾回原样,楚别琰再三确认外婆还没醒,一溜烟跑了。
昨晚那场雨得突然,楚别琰车还在学校,再加上他真的没力气骑车,发消息让贺武过来捎他一程。
一看楚别琰神色恹恹,还反常地裹着校服外套,贺武立马猜中了。
“你发烧了?!”
“应该是。”楚别琰眼皮都没力气抬。
“你都这样了还来上学啊……”
“你不懂。”楚别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在家我会被念叨得更惨。”
“……行吧。”
到学校,楚别琰校服一盖身子一趴就是睡。
睡到下课被江览叫起来,给他塞了一杯豆浆一个包子,看着他吃完,又强硬地给他量温度。
江览面色凝重:“三十八度五。”
楚别琰很乐观:“吃药几天就好了,死不了就行。”
江览有些无语地摁了摁笔,不知道说什么好。
楚别琰自觉坐起来吃药,吃完药又趴下,声音从校服外套下传出来,闷闷的:“我再睡一会,有老师来叫我。”
江览正拿着手机回信息,闻言道:“嗯。”
楚别琰在靠窗倒数第一排,位置很隐蔽,把书一堆、前后一挡几乎看不见。
舒舒服服睡了两节课,楚别琰再起来只觉得神清气爽,量了下温度居然退烧了。
或许他只是单纯受凉发烧,这种来得快好的也快。
楚别琰刚想再趴会儿,忽然记起来班服的事还没着落,一个激灵坐起身,二话不说把手伸进桌洞掏手机。
他闹出的动静不小,江览凭着关心病号精神状态的人道主义精神,开口:“怎么了?”
“找手机。”楚别琰哑着嗓子说,“班服的事我还没联系好呢。”
“不用。”江览按住楚别琰的胳膊,说,“这事我来给弄,你先休息吧。”
“没事,我已经退烧了,不用管我。”楚别琰挣了几下,没挣开,“而且再不弄就来不及了。”
“真不用。”江览估计被楚别琰这敬业劲折服了,叹了口气,“就算你没有发烧我今天也会跟你提的,你不会真以为我昨晚跑画室画画是陶冶情操吧?”
“啊……”
“而且就像你说的,现在时间紧任务重,从网上约厂家质量不保证。”江览正色道,“我有渠道能联系到厂家,也有办法保证款式和质量,所以这件事就交给我,可以吗,嗯?”
楚别琰虽然身体不舒服,但脑子还是清醒的,他也没那种“我的就是我的你们不许抢我功劳”的想法。
楚别琰仔仔细细把现状在脑海里过一遍,发现江览说的真是最好的解决方案了。
“好。”他爽快点点头,“麻烦你了。”
“不过再怎么说这也是我的任务,”楚别琰撕了张作业纸,唰唰唰写下几个字,递过来,“就当我欠你个人情吧。”
江览接过作业纸,上面是“欠条”两个大字,下面只有短短一句话。
楚别琰于九月十五日欠江览人情一个,随时可抵用,不限方式。
右下角落款人的签名潦草地写着楚别琰的名字。
行吧,就知道有人过意不去。
江览没说什么,在楚别琰签名的下面,工工整整写下自己的名字。
自己的活被江览揽了,楚别琰最近闲得很,暂时回归了认真学习的状态。
几天过后,江览晚自习时拎了一个包裹,放到楚别琰桌子上。
江览示意楚别琰拆开:“看看。”
楚别琰捏了捏包裹,像是衣服的材质。
不会是班服吧?这么快。
拆开一看果然是。
卫衣做了宽松版型,很硬挺,冬天里面套件衣服都绰绰有余,衣服底色是黑色,衣摆处深蓝色勾勒出中央公园和周围楼房的剪影,最后在剪影上方用刺绣绣出星星和银河。
这件衣服把江览的画很有层次地呈现在一件衣服上,整体观感不突兀还很好看,跟街上潮牌店里的卫衣都没什么区别。
“这里,”江览指了指衣服左胸前,“本来想在这里别个胸牌写上班号的,但后来有点拿不准,想来问问你们意见。”
楚别琰前前后后欣赏了无数下班服,而后双手一把握住江览肩膀,神色凝重地盯着他的眼睛。
“怎么了?”江览愣了,“哪里还有问题?”
楚别琰答非所问:“我看到你黑眼圈了。”
江览道:“哪有高中生没黑眼圈?”
“最近是不是很忙?”楚别琰把衣服递给贺武,让他传着看看有没有问题,重新坐回去,说,“看你一下课就低头回信息。”
“还行,在接受范围内。”江览用笔点了点楚别琰课桌上摊开的练习册,“这道题做错了,应该用虚拟语气。”
“……你转换话题的手段太生硬了哥。”
“有吗?”江览笑,“应该还好吧。”
江览拿来的班服样品在班里获得一致好评。
他彻底在同学心目中建立起崇高形象,三班同学恨不得走在路上碰见都得夸他一顿。
于是出现了个很好笑的情况:江览被迫和楚别琰换位坐了两天,秉持无重大事件不离座位的理念,一下课要么睡觉要么玩手机要么刷题,争取不让任何人钻空子。
楚别琰笑得停不下来:“你也有今天!”
一切都在很顺利地进行,大家用大课间排练走方队,体育课运动员们练习自己的比赛项目。
班服大货到的那天,班里男生争着去抱衣服,一下子去了快十个。
根本用不了那么多人,又没人想空手上去,于是最后的四个人小心翼翼共抬一件衣服,期间还因为无法保持步调一致差点摔倒。
楚别琰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四个抬伤员呢?伤员让你们这么抬也受不了啊。”
回到班里,孟长风在讲台边拿着前几天上报的尺码表叫号,叫到谁贺武就从衣服堆里扒拉出来相同尺码的递过去。
大多同学拿到衣服的第一瞬间就迫不及待拆开换上。
班里热闹成一片,拆包装的哧啦声和各种叫喊声混杂在一起,一会说你穿好看,一会又有人摆出奇怪的姿势惹起哄笑声。
班主任廖青锋也没有阻止,只是笑着倚在后门口,看着这一切,任凭上课铃打响。
良久,廖青锋才走到讲台边,拿出手机:“要不都穿上来我拍张照?”
又是一阵噼里啪啦,大家自发站成四排,特意把中间c位留给江览。
江览被楚别琰拽过去,有些不自在地理理衣服下摆:“我说真的不用……”
楚别琰才不管他说什么,三下五除二打断他:“哎哎哎要拍了快看镜头!”
“3——”
“2——”
“1——”
楚别琰突然伸手,一把勾住江览脖子,比了个剪刀手。
“茄子——”
因为不是正式拍照,大家都很随意,有侧头摆pose耍帅的,有做鬼脸的,有三五个好朋友搂在一起的……
唯一相同的,是大家脸上兴奋的笑脸。
廖青锋把这张照片发到班级群,他也把这张照片打印出来放到办公桌边。
每当空闲下来,他捧着茶杯端详照片,总会感慨一声。
青春真好啊。